继韶四弟:
过了阴历年,老没有得着您二位的信:不知是怎么回子事。伯屏兄由京赴青时,曾给我一个明信片、一封信,都是从临清徐宅转的,我都接着了;但信上面也不过是几句闲话,解不了我的渴思。
屏兄信上说:您二位过了年,十七晋京;想来此时早已入校了。我这三五日老没见着报,不知京中大势近来何如,学潮有无解决办法?我此刻在临清徐宅住着,一半天便要赴济。你们若有信,请寄女职便妥。
我在家住了一月,了无长进。只看了剑南(陆游)诗百馀首。我最喜欢他这两联——
老子犹堪绝大漠,诸君何至泣新亭!
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
君培以为何如?陆老先生自称,好用“老子”两字,想见他抱负不浅,老气横秋。
我在临,被此间主人“投辖”相留,每日吃睡,更无事可做。案头有一部“野书”,叫什么《永庆升平》。内中胡说八道,人话不多。但有一段中,几句话说得最妙。(底下是那一段的大概节略。)
有一位张广泰,年少不务正业,他的异母兄长要害他。一天晚上,他把广泰灌醉了,用口袋装起来,想要把广泰活埋了。广泰的嫂子心中不忍,偷着把广泰放走,另将一只白狗装在口袋里,广泰的哥哥黑夜之间看不清楚,教人抬着口袋,便把这只狗埋了。后来广泰发迹回家,给这狗唱了三天大戏,还到狗坟上拈香拜祭,口里还祷告着:
“白狗,白狗!你先前替我一死;愿你来世超生,与我为兄弟,常常相守。”
我以为颇有点儿别致新鲜;不知您二位又以为何如?
昨天早晨一场小雨,便觉着极有春意,君培诗囊中,不知又增几许新作。写到这里,我顺口诌了一首打油诗,也算是抛砖引玉——
新春小雨细如丝,
又向君培索近诗。
若问甘陵顾羡季,
近来搁笔已多时。
病后不独精神渐减,兴会亦极少。深望二位文友努力潜修,竿头日进,使我好做屠门大嚼也。
馀俟到济后再谈。即祝进步!
顾随上言 三月十二日
芸生骗了我好几次了。他只说“开长信,开长信”,其实数月来只见了他一张英文贺年明信片,淡淡的几句客气话,算不了什么。请您二位捎个口信给他,说我要“信债”。我不久还有一封“诙谐”信给他。 又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