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犬戎之出現,卻還在穆王之前。“犬”與畎,混及倱均是一音之變。《尚書大傳》提及文王“四年伐畎夷”,《史記·匈奴傳》亦有“西伯伐畎夷”“隴以西有畎戎”語,《毛詩·大雅綿》裏有“混夷駾矣”語,是犬戎、混夷、畎夷、畎戎,均爲同一之種族。《史記匈奴傳》把犬戎也混合的敘及。“唐虞以上有山戎;獫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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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遊牧民族很早的便爲周室之大患。公劉邑於豳,至亶父而爲戎狄所迫,亡走岐下。所謂戎狄,便是混夷,也便是犬戎。後百餘年,西伯昌方纔有力量去伐他。自武王至穆王二百餘年,周民族與犬戎均維持友好關係,各不相犯。《穆天子傳》裏所舉的犬戎胡與穆王相酬酢的事是很可能的。但《國語》則謂:穆王徵犬戎,“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自是荒服者不至。”《竹書紀年》也記着:
穆王十二年毛公班,並公利,逢公固從王伐犬戎。
冬十月,王北巡狩,遂徵犬戎。
似穆王十二年確有征伐犬戎之舉。惟這一年的冬天,恐怕就是穆王西征的開始,正和《穆天子傳》子戎胡觴穆王的事相合。“徵”固可作巡狩解;“伐”即“徵”,恐怕也不會真是討伐的。《國語》有“且觀之兵”一語,疑是率“六師之人”到那邊去耀武閱兵之意。否則,興師征伐的結果,而僅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恐不會有那樣的傻人傻事。
穆王以後,在懿王時,西戎曾侵鎬,虢公曾北伐犬戎。在孝王時,曾命申侯伐西戎。在夷王時,虢公曾伐太原之戎。所謂西戎,所謂太原之戎,當皆是犬戎。中國和犬戎有了交涉,恐也始於此時。
宣王的時候(公元前八二七——公元前七八二年),周民族的兵威復振。他曾命秦仲伐西戎;命尹吉甫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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狁爲患中國之烈,可於《詩·小雅·采薇》一篇見之。“靡室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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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詩·小雅·六月》一篇裏,那氣象便大不同了。這詩人不是悲感的而是激揚的;這是得勝者的歌聲而不是失敗者的哀吟。“六月棲棲,戎事既飭,四牡騤騤,載是常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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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詩·小雅·采芑》裏,也有“戎車嘽嘽,嘽嘽焞焞,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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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宣王子幽王時,申侯因王廢其女申後之故而勾結犬戎入寇。中國後來歷史上的石敬瑭和吳三桂頗與申侯此舉相同。犬戎殺幽王驪山下,虜其後褒姒,盡取周賂而去(民國前二六八二年)。衛武公及諸侯乃立太子宜臼爲王,是爲平王。平王戄犬戎的壓迫而東遷於洛邑。這便是東周的開始。
許多《詩經》裏的悲憤詩諷刺詩,大約都是作於這個東遷時代的。
終春秋之世,犬戎或西戎爲患於中國不止。所謂齊桓,晉文,秦穆的霸業,也全都是以尊王攘夷爲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