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臣湯昧死言,臣湯承製以郊事問故膠西相仲舒。臣仲舒對曰:“所聞古者天子之禮,莫重於郊,郊常以正月上辛者,所以先百神而最居前,禮三年喪,不祭其先而不敢廢郊,郊重於宗廟,天尊於人也。王制曰:‘祭天地之牛繭栗,宗廟之牛握,賓客之牛尺。’此言德滋美而牲滋微也。春秋曰:‘魯祭周公,用白牡。’色白、貴純也。‘帝牲在滌三月。’牲貴肥潔而不貪其大也。凡養牲之道,務在肥潔而已,駒犢未能勝芻豢之食,莫如令食其母便。”臣湯謹問仲舒:“魯祀周公用白牡,非禮也。”臣仲舒對曰:“禮也。”臣湯問:“周天子用騂犅,羣公不毛。周公、諸公也,何以得用純牲?”仲舒對曰:“武王崩,成王立,而在襁褓之中,周公繼文武之業,成二聖之功,德漸天地,澤被四海,故成王賢而貴之,詩云:‘無德不報。’故成王使祭周公以白牡,上不得與天子同色,下有異於諸侯。臣仲舒愚以爲報德之禮。”臣湯問仲舒:“天子祭天,諸侯祭土,魯何緣以祭郊?”臣仲舒對曰:“周公傅成王,成王遂及聖,功莫大於此,周公,聖人也,有祭於天道,故成王令魯郊也。”臣湯問仲舒:“魯祭周公用白牡,其郊何用?”臣仲舒對曰:“魯郊用純騂犅,周色上赤,魯以天子命郊,故以騂。”臣湯問仲舒:“祠宗廟或以鳧當鳧,鳧非鳧,可用否?”仲舒對曰:“鶩非鳧,鳧非鶩也。臣聞孔子入太廟,每事問,慎之至也。陛下祭躬親,齋戒沐浴,以承宗廟,甚敬謹,奈何以鳧當鶩,鶩當鳧,名實不相應,以承太廟,不亦不稱乎!臣仲舒愚以爲不可。臣犬馬齒衰,賜骸骨,伏陋巷,陛下乃幸使九卿問臣以朝廷之事,臣愚陋,曾不足以承明詔,奉大對。臣仲舒昧死以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