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唐全傳第七十一回 劫法場御賜金錘 鞭張保深結冤仇

前言不表。單言次日薛剛同秦紅等結束停當,暗藏器械,都到狀橋,只見長安府監斬,薛應舉繩索綁捆,身上斬條插了,一聲鑼,一聲鼓,迎將來了。薛剛一看,拔出身邊短刀,大喊一聲,將知府一刀,衆人一齊動手,殺了劊子手,劫了法場,救了應舉。衆百姓紛紛逃命。薛剛叫聲:“衆兄弟,你們各自回去,不要連累。自古好漢做事,一身承當。”小英雄聽了,各自分散。

薛剛單身同應舉夫妻一路,只說是哥嫂被張保陷害。聖上問起,要說明白的。商量已定,來到午門,請天子坐殿。上前奏說:“臣有堂兄嫂來投王府,不想被張保陷害,綁赴法場。今臣救了,奏聞聖上,除卻奸臣。”天子龍顏大怒,問君左。君左回奏:“臣實不知。被人冒了姓名,也未可知。”天子也不究,罰俸一年,脩金字牌坊。封薛剛爲通城虎,賜金錘兩柄,朝中打奸臣,民間打土豪。

薛剛謝恩出朝,同應舉夫妻回家,見母樊梨花假言兄嫂。樊夫人以禮相待。薛剛對母親說:“孩兒不喜做官,登州總兵哥哥去做。孩兒在京扶侍母親。”夫人大喜。次日設酒送行,應舉夫妻感恩不盡,拜別往登州上任而去。薛剛有御賜金錘,朝中大臣那個不懼?日日同了小英雄五虎一太歲往教場比武玩耍。

薛剛用的鐵棍乃異人傳授,有三十六棍,天下英雄聞名,稱爲黑三爺,猶如水墨金剛,煙燻太歲,好力氣。秦紅便金鐗。羅昌用梅花槍。尉遲景用水磨鐵鞭。王宗立用長槍。程月虎用抱月金斧。又有某人某人等,在教場中走馬射箭,不止一日。

那日正在玩耍,不想張保帶了家丁也來觀看地,被巡捕官看見,報與薛剛。薛剛聽了,叫拿上來。衆人竟將張保拿進教場。薛剛明曉得是張保,只做不認得說:“你是歹人,擅敢偷看。”吩咐左右拿下去捆打四十。張保大叫:“我是丞相之子張保。我父現在朝中爲相,不要認錯了。”衆小英雄說:“張君左那有此子?分明是偷賊,打他二十。”不由分說,竟將張保打了二十大棍。打得皮開肉綻,鮮血迸流,一跌一拐回去。衆人大笑而回。

張保見父說明此事,薛剛如此長短。君左大怒,父子進後宰門,哭奏天子。天子說:“該打。你父子生事教場,先帝封典二十四家國公。你是文官,不教爾子攻書,如何去射箭,此事朕也不究。”君左父子忿恨回家。父子商議,薛剛朝廷寵用,另尋別事算計他不表。

再言一日君左父子進朝,宮中武后看見張保生得美貌,奏知聖上,將張保承繼爲子。天子耽於酒色,聽武后言,將張保爲了殿下。自此醜聲外聞,是不必說。

再講丁山到山西葬父骨,安享三年,奉旨欽召進京。文武相送,離了山西,竟上長安,到自己府中。三夫人梨花。薛剛迎接安宴,是有一番言語,歡會一宵已過。次日上朝,有左相徐敬業。魏相等相見,各敘久闊寒溫。金鞭三響,駕坐早朝。丁山上前朝見。天子大悅:“久不見王兄,朕相念之甚。”丁山謝恩。天子賜宴。次日又去拜望各公爺。至魯國公府,咬金請酒,說起薛剛之事,“闖禍劫法場,虧天子洪恩,也不深究。賢侄回府必須教訓一番。”丁山領諾回府,埋怨夫人,喚薛剛要痛責。梨花是護短的,丁山又不好在夫人面上難爲,吩咐將薛剛關進書房,不許外出生事。

再表高宗李治天子寵幸武后,朝中大臣進諫,天子不準。武后知帝昏懦,易於扇惑,且垂簾於政,言聽計從。遂肆意荒淫。與僧懷義。張保。張昌宗等污濁後宮,醜聲聞外。魏相。徐敬業覺見不雅,將張保等禁止於外,不許妄入宮禁。武后情思不得遂欲,陰使心腹奏帝,調徐敬業外任;魏相告老,朝廷大政盡歸武氏,中外稱爲二聖。此話不表。

再言丁山見朝廷顛倒,思念母親柳氏,次日上本回家養親,天子准奏回府。各公爺都來辭別。吩咐家丁五百看守王府,同夫人梨花。薛剛出了長安,行至長亭,各官送行。魯國公程咬金說:“兩遼王,你回山西安享。想吾等,唐朝天下虧我們打成,世界不久要歸武氏,深爲可惜。”丁山說:“老柱國,身爲臣子盡忠而已,不必慮他,須要在朝立諫,自然太平。諒聖上明白。”各公爺也有一番言語,我也不表。

丁山辭別,竟往山西。到王府一家完聚,拜見柳氏。樊氏二位母親,設家宴。次日拜客,忙忙然非只一日。再言柳氏太太思想女兒下淚,丁山上前,雙膝跪下說:“孩兒叨祖父母親福庇,做了一介藩王,不能報答。母親今日正當受享榮華,爲何不悅?莫非孩兒不孝之罪?”太太說:“非爲別事,你妹妹金蓮同你大舅竇一虎鎮守西涼白虎關,久無音信,意欲差人問候,但未有其人。”薛剛上前說:“孩兒前往問候姑夫。姑娘。”太太大喜說:“孩兒肯去,吾願足矣。”

丁山說:“母親,三孩兒不可去,他吃酒生事闖禍,其實不好的。”梨花說:“孩兒勇猛,路上雖有毛賊,諒他不在心上,萬無一失。”夫人竇仙童也想兄弟一虎,也來攛掇。丁山說:“要去,須要戒酒。”薛剛說:“這個何難,今日就戒起。”丁山說:“要立個誓來。”薛剛說:“從今後開了酒,殺吾全家。”丁山大怒說:“畜生,胡言亂語。”薛剛說:“不要慌,殺盡了,還有吾報仇。”丁山氣得目睜口呆。

梨花說:“相公不要聽他,他是呆子,顛倒說的。”陳金定也來相勸。丁山見母親要他去,三位夫人又來說,只得允從。端正禮物,帶了家人數名。

次日薛剛拜別,離了山西,竟往西涼而去。一路上果然並不飲酒,又不生事。一日打從天雄山經過,只聽得一棒鑼聲,跳出數百嘍羅,攔住要討買路錢。薛剛大怒,打死頭目嘍羅。嘍羅報上山中說:“大王,不好了!方纔小人們出去巡山,路逢數人,內中一人黑麪的使棍,十分勇猛,將頭目打死,特來報知大王。”

大王大怒,帶馬得槍衝下山來,見了薛剛,大叫一聲,說:“不要逞強,俺來也。”薛剛見了大王,白麪銀牙,相貌堂堂,來者不善,不如先下手。照頭就是一棍打來。大王說聲:“來得好!”把手中銀槍往棍上噶啷一聲響,架在旁邊,衝鋒過去,圈得馬轉來。薛剛又是一棍打來,大王又架在一旁。一連數棍,殺得大王渾身是汗,兩臂蘇麻,大叫一聲:“好棍!”殺到後來,棍也輕了一半,被大王一連數槍,薛剛只是招架,沒有還棍之力。拼命將棍招住槍說:“狗大王,認得你黑三爺麼?”大王道:“那個黑三爺?”薛剛說:“我乃兩遼王薛丁山世子薛剛。”

大王聽了,就下馬說:“得罪,莫怪俺不曉得,三爺爲何在此經過?乞道其詳。”薛剛也下了馬說道:“壯士下問,吾家父親差往西涼探親,在此經過,不想遇着壯士,三生有幸。”大王邀薛剛同到山中。薛剛問起姓名說:“吾乃姓伍名雄,祖父伍雲召,隋朝南陽侯,戰死在沙場。父親伍登已經去世。故弟在此落草。”薛剛說:“原來是南陽侯之子,久慕大名,恨相見之晚也。”吩咐家人:“先往西涼,我就來。”家人領命而去。伍雄拜薛剛爲兄,留在山中。當日飲酒辦席,薛剛辭謝說:“我在家中家父面前立誓戒酒。”伍雄說:“伯父恐兄道路之中生事,所以戒酒。今日在山中只有吾兄弟二人,飲酒何妨?”薛剛說:“兄弟只是要少吃些。”當夜飲酒。次日前後山玩耍,此話不表。

再言長安高宗天子,在長安宮中酒色太過,終日昏花,不理朝事。武后奏主:“聖上二目不明,明春上元佳節,大放花燈,主上看燈,二目就明亮了。”天子大喜,旨下:“明春大放花燈,與民同樂。”正月十三日上燈,十八日下燈,朝中大小衙門俱端正花燈,外省行臺節度俱送名燈進京。不表。

再言薛剛在山中同伍雄情投意合,走馬射箭,比較武藝。正南上離數十里有一山,名曰雙雄山。山中有一大王,姓雄名霸,雄闊海之孫,在山落草,與伍雄相好往來的。有嘍羅報說:“伍大王那邊有什麼黑三爺在山比武,客人不敢過往。”雄霸聽了備馬,帶了嘍羅來到天雄山。伍雄聞知下山迎住,接進獨角殿,說起薛剛一事,雄霸大喜。三人結拜弟兄。薛剛見雄霸一表非俗,豹頭環眼,燕額虎鬚,聲如銅鐘,身長一丈,兩臂有千斤之力。想道:“不枉西涼走一道,若在家中,怎能會二位兄弟。心中大喜,當夜兄弟飲酒,吃得大醉,各去安歇。次日又在山中玩耍。雄霸接薛剛。伍雄到雙雄山飲酒。不覺年盡。有兒郎來報:“拿得燈匠十餘名,求大王發落。”伍雄說:“拿進來。”嘍羅將一班燈匠拿到獨角殿。問:“你這班是什麼人?”朱健上前說:“小人奉南唐蕭大王之命,明春聖上大放花燈,解燈進京的,並無財物。乞大王發放。”薛剛看見朱健身材長大,也是一個好漢,說:“兄弟,他說解燈,拿燈上來看。”十餘盞名燈拿上來。朱健說:“大熬山燈進於天子,小熬山燈送中山王武三恩,鳳凰燈送張太師。”伍雄。雄霸叫嘍羅燈俱留下,打發他回去。薛剛說:“不可,不可。”不知說出甚麼話來,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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