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三年,春,正月,公會齊侯於嬴。(經之首時必書“王”,明此歷,天王之所班也。其或廢法違常,失不班歷,故不書“王”。嬴,齊邑,今泰山嬴縣。○經三年正月,從此盡十七年皆無“王”,唯十年有。二傳以爲義。或有“王”字者非。嬴音盈。)
[疏]注“經之”至“嬴縣”。○正義曰:桓公元年、二年、十年、十八年,凡四年於春有王。九年春,無王,無月。其餘十三年,雖春有月,悉皆無王。《?樑傳》曰:“桓無王,其曰王何也?謹始也。其曰無王何也?桓弟弒兄,臣弒君,天子不能定,諸侯不能救,百姓不能去,以爲無王之道,遂可以至焉爾。元年有王,所以治桓也。二年有王,正與夷之卒也。十年有王,正終生之卒也。”十八年書王,範甯注云:“此年書王,以王法終治桓之事。”先儒多用《?樑》之說。賈逵雲:“不書王,弒君,易礻方田,成宋亂,無王也。”元年治桓,二年治督,十年正曹伯,十八年終始治桓。杜以正是王正歷從王出,故以爲王者班歷,史乃書王。明此歷,天王之所班也,其或廢法違常,失不班歷則諸侯之史不得書王言此十三年無王皆王不班歷故也。劉炫規過雲:“然天王失不班歷,經不書王,乃是國之大事,何得傳無異文?又昭二十三年以後,王室有子朝之亂,經皆書王,豈是王室猶能班歷?又襄二十七年再失閏,杜雲‘魯之司歷頓置兩閏’。又哀十三年十二月螽,杜雲‘季孫雖聞仲尼之言,而不正歷’。如杜所注,歷既天王所班,魯人何得擅改?又子朝奔楚,其年王室方定,王位猶且未定,諸侯不知所奉,復有何人尚能班歷?昭二十三年秋,乃書天王居於狄泉,則其春未有王矣。時未有王,歷無所出,何故其年亦書王也?若春秋之歷必是天王所班,則周之錯失不關於魯。魯人雖或知之,無由輒得改正。襄二十七年傳稱‘司歷過,再失閏’者,是周司歷也?魯司歷也?而杜《釋例》雲:魯之司歷‘始覺其謬,頓置兩閏,以應天正’。若歷爲王班,當一論王命,寧敢專置閏月、改易歲年?哀十三年十二月螽,仲尼曰:‘火猶西流,司歷過也。’杜於《釋例》又云:‘季孫雖聞此言,猶不即改。明年復螽,於是始悟。十四年春,乃置閏,欲以補正時歷。’既言歷爲王班,又稱魯人輒改,改之不憚於王,亦復何須王歷?杜之此言自相矛盾,以此立說,難得而通。又案《春秋》經之闕文甚多,其事非一。亦如夫人有氏無姜,有姜無氏,及大雨霖、?咎如潰之類也。此無王者,正是闕文耳。”今刪定,知此不書王,非是經之闕文,必以爲失不班歷者,杜之所據,雖無明文,若必闕文,止應一事兩事而已,不應一公之內十四年並闕王字。杜以《周禮》有“頒告朔於邦國都鄙”,以有成文,故爲此說。但齊桓、晉文以前,翼戴天子,王室雖微,猶能班歷。至靈王、景王以後,王室卑微,歷或諸侯所爲,亦遙稟天子正朔,所以有子朝之亂,經仍稱王,不責人所不得也。猶如大夫之卒,公疾在外,雖不與小斂,亦同書日之限。然則司歷之過,魯史所改,據此而言,有何可責?劉君不尋此旨,橫生異同,以規杜過,恐非其義也。
夏,齊侯、衛侯胥命於蒲。(申約,言以相命而不歃血也。蒲,衛地,在陳留長垣縣西南。○約,如字,又於妙反,歃,所洽反。垣音袁。)
六月,公會杞侯於成阝。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無傳。既,盡也。歷家之說,謂日光以望時遙奪月光,故月食。日月同會,月奄日,故日食。食有上下者,行有高下,日光輪存而中食者,相奄密,故日光溢出。皆既者,正相當,而相奄間疏也。然聖人不言月食日,而以自食爲文,闕於所不見。)
[疏]注“既盡”至“不見”。○正義曰:食既者,謂日光盡也,故云:“既,盡也”。月體無光,待日照而光生,半照即爲弦,全照乃成望。望爲日光所照,反得奪月光者,歷家之說,當日之衝,有大如日者謂之ウ虛。ウ虛當月,則月必滅光,故爲月食。張衡《靈憲》曰:當日之衝,光常不合,是謂ウ虛。在星則星微,遇月則月食。是言日奪月光,故月食也。若是日奪月光,則應每望常食,而望亦有不食者,由其道度異也。日月異道,有時而交,交則相犯,故日月遞食。交在望前,朔則日食,望則月食;交在望後,望則月食,後月朔則日食。交正在朔,則日食既前,後望不食;交正在望,則月食既前,後朔不食。大率一百七十三日有餘而道始一交,非交則不相侵犯,故朔望不常有食也。道不正交,則日斜照月,故月光更盛;道若正交,則日衝當月,故月光即滅。譬如火斜照水,日斜照鏡,則水鏡之光旁照他物。若使鏡正當日,水正當火,則水鏡之光不能有照。日之奪月,亦猶是也。日月同會,道度相交,月扌?日光,故日食;日奪月光,故月食。言月食是日光所衝,日食是月體所映,故日食常在朔,月食常在望也。“食有上下者,行有高下”,謂月在日南,從南入食,南下北高,則食起於下。月在日北,從北入食,則食發於高,是其行有高下,故食不同也。故《異義》雲月高則其食虧於上,月下則其食虧於下也。日月之體,大小正同。相扌?密者,二體相近,正映其形,故光得溢出而中食也。相扌?疏者,二體相遠,月近而日遠,自人望之,則月之所映者廣,故日光不復能見而日食既也。日食者,實是月映之也。但日之所在則月體不見。聖人不言月來食日,而云有物食之,以自食爲文,闕於所不見也。
公子?如齊逆女。(禮,君有故則使卿逆。)
[疏]注“禮君”至“卿逆”。○正義曰:天子尊,無與敵,不自親逆,使卿逆而上公臨之。諸侯則親逆,有故得使卿。八年“祭公逆王后於紀”,傳曰“禮也”。是當使人,天子不親逆也。襄十五年傳曰:“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於齊,卿不行,非禮也。”是知天子之禮,當使卿逆而上公臨之也。《禮記·哀公問》曰:“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爲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已重乎?”此對哀公指言魯事,是諸侯正禮當親逆也。莊二十四年“公如齊逆女”,丘明不爲之傳,以其得禮故也。文四年“逆婦姜於齊”,傳曰:“卿不行,非禮也。”以卿不行爲非禮,知君有故得使卿逆也。
九月,齊侯送姜氏於ん。(ん,魯地。濟北蛇丘縣西有下ん亭。已去齊國,故不言女;未至於魯,故不稱夫人。○ん,呼端反。蛇,以支反。公會齊侯於ん。無傳。)夫人姜氏至自齊。(無傳。告於廟也。不言?以至者,齊侯送之,公受之於ん。)
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有年。(無傳。五?皆熟,書“有年”。)
[疏]“有年”。○正義曰:年訓爲稔。謂歲爲年者,取其歲?一熟之義。故禾稼既收,農功畢入,以其歲豐於常,故史書“有年”於策。此書“有年”,宣十六年書“大有年”,《?樑傳》曰:“五?皆熟爲有年”,“五?大熟爲大有年。”杜取《?樑》爲說,其義亦當然也。《周禮·疾醫》以五?養病,鄭玄雲“五?,麻、黍、稷、麥、豆”,即《月令》五時所食?也。賈雲“桓惡而有年豐,異之也。”言有非其所宜有。案昭元年傳曰:“國無道而年?和熟,天贊之也。”是言歲豐爲佐助之非,妖異之物也。君行既惡,澤不下流,遇有豐年,輒以爲異。是則無道之世,唯宜有大飢,不宜有豐年,非上天佑民之本意也。且言有不宜有,傳無其說。《釋例》曰:“劉、賈、許因有年,大有年之經,有鴝鵒來巢,書所無之傳,以爲經諸言有,皆不宜有之辭也。”據經螟螽不書有,傳發於魯之無鴝鵒,不以有字爲例也。經書十有一年、十有一月,不可謂不宜有此年,不宜有此月也。螟螽俱是非常之災,亦不可謂其宜有也。
【傳】三年春,曲沃武公伐翼,次於陘庭。韓萬御戎,樑弘爲右。(武公,曲沃莊伯子也。韓萬,莊伯弟也。御戎,僕也。右,戎車之右。)
[疏]注“武公”至“之右”。○正義曰:“武公,莊伯子”,“韓萬,莊伯弟”,《世本》、《世家》文也。《周禮》:“戎僕掌馭戎車”,“戎右掌戎車之兵革使。”故知御爲戎僕,右是戎車之右也。
逐翼侯於汾隰,(汾隰,汾水邊。○汾,扶雲反,汾水名。下溼曰隰。)
[疏]注“汾隰,汾水邊”。○正義曰:《釋例》曰:“汾水出大原故汾陽縣東南,至晉陽縣西南,經西河平陽至河東汾陽縣入河。”《爾雅·釋地》雲:“下溼曰隰。”知汾隰,汾水邊也。
驂糹圭而止,(驂,?馬。○驂,七南反。糹圭,戶卦反。?,芳非反。)
[疏]注“驂,?馬”。○正義曰:《說文》雲“?,驂,旁馬”。是?、驂爲一也。初駕馬者,以二馬夾轅而已,又駕一馬,以兩服爲參,故謂之驂。又駕一馬,乃謂之駟。故《說文》雲:“驂。駕三馬也,駟,一乘也。”兩服爲主,以漸參之,兩旁二馬遂名爲驂。故總舉一乘則謂之駟,指其?馬則謂之驂。《詩》稱“兩驂如舞”,二馬皆稱驂。《禮記》稱“說驂而賻之”。一馬亦稱驂,是本其初參,遂以爲名也。驂馬在衡外挽?引,每糹圭於木,由頸不當衡故也。名?者,以駟馬有??之容。故《少儀》雲“??翼翼”是也。
夜獲之,及欒共叔。(共叔,桓叔之傅,欒賓之子也,身傅翼侯。父子各殉所奉之主,故並見獲而死。○共音恭,注同。殉,似俊反。)
“會於嬴”,成昏於齊也。(公不由媒介,自與齊侯會而成昏,非禮也。○介音界。)
[疏]注“公不”至“禮也”。○正義曰:此成昏謂聘文姜也。《詩》剌魯桓公不能禁制文姜,雲:“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極止。”言桓公以媒得文姜。此雲不由媒者,公親會齊侯,必無媒也。《詩》舉正法以剌上,傳據實事以解經,故不同耳。
“夏,齊侯、衛侯胥命於蒲”,不盟也。
“公會杞侯於成阝”,杞求成也。(二年入祀,故今來求成。)
“秋,公子?如齊逆女”,修先君之好,故曰“公子”。昏禮雖奉時君之命,其言必稱先君以爲禮辭。故公子?逆女,傳稱修先君之好;公子遂逆女,傳稱尊君命。互舉其義。○好,呼報反,注同。
[疏]注“昏禮”至“其義”。○正義曰:公子遂逆女,傳言尊君命,是奉時君之命也。此言“?先君之好”,是稱先君爲辭也。?、遂俱是逆女,傳文各言其一,是互舉其義。《昏禮》納采辭曰:“某有先人之禮使某也,請納采。”其納徵辭曰:“某有先人之禮使某也,請納徵。”是男家辭也。主人醴賓辭曰:“子爲事故至於某之室,某有先人之禮,請醴從者。”是女家辭也。彼士禮也,故稱先人。若諸侯,則稱先君。以此知其言必稱先君以爲禮辭。
“齊侯送姜氏”,非禮也。凡公女嫁於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以禮於先君;公子,則下卿送之。於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於天子,則諸卿皆行,公不自送。於小國,則上大夫送之。(○“齊侯送姜氏”,本或作“送姜氏於ん”。公子則下卿送。公子,公女。)
[疏]“凡公”至“送之”。○正義曰:昏以相敵爲耦,先以敵國爲文,然後於大國小國辨其所異。姊妹於敵國,猶上卿送之,於大國則上卿必矣。且姊妹禮於先君,不以所嫁輕重,雖則小國,亦使上卿送也。“於小國,則上大夫送之”,文承“公子”之下,謂送公子,非送姊妹也。《周禮》序官唯有中大夫,無上大夫也。《禮記·王制》曰:“諸侯之上大夫卿。”鄭玄雲“上大夫曰卿”,則上大夫即卿也,又無上大夫矣。而此雲上大夫者,諸侯之制,三卿、五大夫。五人之中,又復分爲上下。成三年傳曰:“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是分大夫爲上下也。
冬,齊仲年來聘,致夫人也。(古者女出嫁,又使大夫隨加聘問,存謙敬,序殷勤也。在魯而出,則曰致女;在他國而來,則總曰聘。故傳以致夫人釋之。)
[疏]注“古者”至“釋之”。○正義曰:經書“來聘”,傳言“致夫人”,是行聘禮而致之也。故知使大夫隨加聘問,得所以存謙敬,序殷勤也。其意言不堪事宗廟,則欲以之歸也。成九年,“季孫行父如宋致女”,與此事同而文異,故辨之,雲“在魯而出,則曰致女,在他國而來,則總曰聘”。是詳內略外之文。傳嫌其不同,故以“致夫人”釋之。
芮伯萬之母芮姜惡芮伯之多寵人也,故逐之,出居於魏。(爲明年秦侵芮張本。芮國在馮翊臨晉縣。魏國,河東河北縣。○芮,如銳反,國名。惡,烏路反。翊音翼。)
[疏]注“爲明”至“北縣”。○正義曰:《地理志》雲“馮翊臨晉縣芮鄉,故芮國也。河東郡河北縣,《詩》魏國也”。《世本》:芮、魏皆姬姓。《尚書·顧命》:成王將崩,有芮伯爲卿士。名諡不見。魏之初封,不知何人?閔元年晉獻公滅魏,芮則不知誰滅之。
【經】四年,春,正月,公狩於郎。(冬獵曰狩,行三驅之禮,得田狩之時,故傳曰:“書時,禮也。周之春,夏之冬也。田狩從夏時,郎非國內之狩地,故書地。○狩,手又反。夏,戶雅反,下同。)
[疏]注“冬獵”至“書地”。正義曰:“冬獵曰狩”,《爾雅·釋天》文也。《易·比卦·九五》“王用三驅,失前禽”,鄭玄雲“王者習兵於?狩,驅禽而射之三,則已法軍禮也。失前禽者,謂禽在前來者,不逆而射之,旁去又不射,唯揹走者,順而射之,不中則已。是其所以失之。用兵之法亦如之。降者不殺,奔者不御,皆爲敵不敵,己加以仁恩養威之道”。是說三驅之事也。狩獵之禮,唯有三驅。故知行三驅之正禮,得田獵之常時。故傳曰:“書時,禮也。”善其得時明禮,皆無違矣。周之春正月建子,即是夏之仲冬也。《周禮·大司馬》:“中冬教大閱,遂以狩田”,是田狩從夏時也。《釋例》曰:“三王異正朔,而夏數爲得天。雖在周代,於言時舉事,皆據夏正。故公以春狩,而傳曰:‘書時,禮也。’”隱五年“公矢魚於棠”,傳曰“言遠地也”。僖二十八年,“天王狩於河陽”,傳曰“言非其地也”。舉地名者,皆言其非地。故知此郎,非國內之狩地,故書地也。若國內狩地,大野是也。哀十四年傳曰“西狩於大野”,經不書大野,明其得常地,故不書耳。由此而言,則狩於禚,?於紅,及比蒲昌間,皆非常地,故書地也。田狩之地須有常者,古者民多地狹,唯在山澤之間乃有不殖之地,故天子、諸侯必於其封內擇隙地而爲之。僖三十三年傳曰:“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也。”是其諸國各有常狩之處,違其常處則犯害居民。故書地以譏之。
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宰,官;渠,氏;伯糾,名也。王官之宰,當以才授位,而伯糾攝父之職,出聘列國,故書名以譏之。國史之記,必書年以集此公之事,書首時以成此年之歲,故《春秋》有空時而無事者。今不書秋冬首月,史闕文。他皆放此。○糾,居黝反。)
[疏]注“宰官”至“放此”。○正義曰:《周禮·天官》有大宰、小宰、宰夫,知宰是官也。傳言“父在,故名”。知伯糾是名,自然渠爲氏矣。《周禮》:大宰,卿;小宰,中大夫;宰夫,下大夫。未知伯糾是何宰也。貶之乃書名,間於法當書字。但中、下大夫例皆書字,則此宰高下猶未可量。故注直言王官之宰,不指小宰、宰夫,慎疑故也。《詩》稱“濟濟多士”,書戒無曠庶官,爲政有三,擇人爲急。王官之宰,當以才授位,今其父居官而使子攝職,是王者輕侮爵位,遭人則可故書名以譏之。糾之出聘,事由於王;而貶糾者,王不應授糾,糾不應受使,二者俱有其過,貶糾亦所以責王,如宰?亙之比也。《春秋》編年之書,四時畢具,乃得爲年。此無秋、冬,知是史闕文也。舊史先闕,故仲尼因之。《膏肓》何休以爲《左氏》宰渠伯糾“父在,故名”,仍叔之子何以不名?又仍叔之子,以爲“父在,稱子”,伯糾父在,何以不稱子?鄭箴之雲:“仍叔之子者,譏其幼弱,故略言子,不名之。至於伯糾能堪聘事私覿,又不失子道,故名且字也。”鄭氏所箴與杜同。雲伯糾名且字非杜義。
【傳】四年,春,正月,公狩於郎。書時,禮也。(郎非狩地,故書時合禮。)
[疏]注“郎非”至“合禮”。○正義曰:春秋之世,狩獵多矣!見於經者無數事焉,良由得時得地則常事不書故也。以獲麟在於大野,得地則不書其地,知地、時並得,則例皆不書。此書“公狩於郎”,必是有所譏剌。所剌之意,在於失常地也。但傳於棠與河陽,已雲“言非其地”,則非地之責於理巳見;而此狩得時,恐並時亦剌,?出合禮,而非禮自明。故注申其意,言郎非狩地,唯時合禮。以時合禮,地非禮也。《公羊傳》曰:“常事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遠也。”《公羊》說諸侯遊戲不得過郊,故有遠近之言。左氏無此義。要言遠者,亦是譏其失常地也。
夏,周宰渠伯糾來聘。父在,故名。
秋,秦師侵芮,敗焉,小之也。(秦以芮小,輕之,故爲芮所敗。)
冬,王師、秦師圍魏,執芮伯以歸。(三年,芮伯出居魏,芮更立君。秦爲芮所敗,故以芮伯歸,將欲納之。)
【經】五年,春,正月,甲戌,已醜,陳侯鮑卒。(未同盟而書名者,來赴以名故也。甲戌,前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已醜,此年正月六日。陳亂,故再赴。赴雖曰異,而皆以正月起文,故但書正月。慎疑審事,故從、赴兩書。○鮑,步飽反。)
[疏]注“未同”至“兩書”。○正義曰:僖二十三年傳例曰:“赴以名,則亦書之。”檢經、傳,魯未與陳盟而書鮑名,知其來赴以名故也。隱八年“蔡侯考父卒”,注云:“蓋春秋前與惠公盟,故赴以名。”案《史記·年表》,隱之元年是陳桓公之二十三年,則桓公亦得與惠公盟。而云未同盟者,以蔡侯之卒去惠尚近,故疑與惠公盟。此去惠公年月己遠,且自隱公以來陳、魯未嘗交好,於惠公之世亦似無盟,故以未同盟解之也。以《長曆》推之,知甲戌、己丑別月,而赴者並言正月,故兩書其日而共言正月。若其各以月赴,亦應兩書其月。但此異年之事,設令兩以月赴,則當以四年雲十二月甲戌陳侯鮑卒;五年正月己丑陳侯鮑卒。
夏,齊侯、鄭伯如紀。(外相朝皆言如。齊欲滅紀,紀人懼而來告,故書。)
[疏]注“外相”至“故書”。○正義曰:傳言朝,經言如。知如即朝也。下文“州公如曹”與此相類,故云“外相朝皆言如”也。魯出朝聘,例言如,獨言外朝者,經有“公朝王所”,以不盡雲公如,故獨雲外也。朝聘而謂之如者,《爾雅·釋詁》雲:“如,往也”。朝者,兩君相見,揖讓兩楹之間。聘者,使卿通問鄰國,執圭以致君命,據行禮而爲言也。魯之君臣出?他國,始行即書於策,未知成禮與否。經每有在塗乃復,是禮未必成,故直雲如。言其往彼國耳,不果必成朝聘也。公朝王所,則朝訖乃書,故指朝言之。此齊、鄭朝紀,亦應朝訖乃告。但略外,故言如耳。外相朝例不書,而此獨書者,傳言“欲以襲紀,紀人知之”。明其懼而告魯,故書也。
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仍叔,天子之大夫,稱仍叔之子,本於父字,幼弱之辭也。譏使童子出聘。)
[疏]注“仍叔”至“出聘”。○正義曰:天子大夫例皆書字,仍氏叔字,知是天子大夫也。《公羊》、《?樑》皆以仍叔之子爲父老代父從政,左氏直雲弱也。言其幼弱,不言父在,則是代父嗣位,非父在也。伯糾身未居官,攝行父事,故稱名以貶之。此子雖己嗣位,而未堪從政,故系父以譏之。譏王使童子出聘也。蘇氏用《公羊》、《?樑》之義,以爲父老來聘,非父沒。義或當然。
葬陳桓公。(無傳。)
城祝丘。(無傳。齊、鄭將襲紀故。)
秋,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王自爲伐鄭之主,君臣之辭也。王師敗不書,不以告。○從,如字,又才用反。)
大雩。(傳例曰:書,不時也。失龍見之時。○雩音於,祭名。見,賢遍反。)
螽。(無傳。蚣?胥之屬爲災,故書。○螽音終。蚣,相容反。?胥,相魚反。)
[疏]注“蚣?胥”至“故書”。○正義曰:《釋?》雲:“蜇螽,?鬆?胥。”楊雄《方言》雲:“舂黍謂之蚣?胥。”陸機《毛詩疏》雲:“幽州人謂之舂箕。舂箕即舂黍,蝗類也。長而青,股鳴者。或謂似蝗而小,班黑,其股狀如玳瑁叉,五月中,以兩股相切作聲,聞十數步。”《爾雅》又有{?蟲}螽、土螽。樊尤雲皆?鬆?胥之屬。然則螽之種類多,故言屬以包之。傳稱“凡物不爲災,不書”。知此爲災,故書。
冬,州公如曹。(不書奔,以朝出也。爲下實來書也。曹國,今濟陰定陶縣。○陶,同勞反。)
[疏]“州公如曹”。○正義曰:《周禮》: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二百里,男一百里。隱五年《公羊傳》曰:“天子三公稱公,王者之後稱公,其餘大國稱侯,小國稱伯、子、男。”然則三公之外,爵稱公者,唯二王之後杞與宋耳。此“州公”及僖五年“晉人執虞公”並是。小國而得稱公者,鄭玄《王制》注以爲殷地三等:百里,七十里,五十里。武王克殷,雖制五等之爵,而因殷三等之地。及周公制禮,大國五百里,小國百里。所因殷之諸侯亦以功黜陟之。其不滿者,皆益之地爲百里焉。是以周世有爵尊而國小,爵卑而國大者。言爵尊國小,蓋指此州公、虞公也。案虞是克商始封,非爲殷之餘國。鄭玄之言不可通於此矣。杜之所解,亦無明言。唯《世族譜》雲:“虞,姬姓。武王克商,封虞仲之庶孫以爲虞仲之後,處中國爲西吳,後世謂之虞公。”服虔雲春秋前,以黜陟之法進爵爲公,未知孰是?或可嘗爲三公之官,若虢公之屬,故稱公也。以其無文,故備言之。劉炫難服雲:周法,二王之後乃得稱公。雖復周公、大公之勳,齊桓、晉文之霸,位止通侯,未升上等。州有何功,得遷公爵?若其爵得稱公,土亦應廣,安得爵爲上公,地仍小國?若地被兼,黜爵,亦宜減,安得地既削小,爵尚尊崇?此則理之不通也。○注“不書”至“陶縣”。○正義曰:如者,朝也。以朝出國,不得書奔,外朝不書,以因來向魯,故書其本也。《世本》:州國姜姓,曹國伯爵。《譜》雲:“曹,姬姓,文王子叔振鐸之後也。武王封之陶丘,今濟陰定陶縣是也。桓公三十五年,魯隱公之元年也。伯陽立十五年,魯哀公之八年,而宋滅曹。”《地理志》雲:濟陰郡定陶縣。”《詩》曹國是也。
【傳】“五年,春,正月,甲戌,已醜,陳侯鮑卒”。再赴也。於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代之。(佗,桓公弟五父也。稱文公子,明佗非桓公母弟也。免,桓公大子。○佗,大河反。免音問。父音甫。公疾病而亂作,國人分散,故再赴。)
[疏]“公疾病”。○正義曰:鄭玄《論語》注云:“病謂疾益困也。”
夏,齊侯、鄭伯朝於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
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奪,不使知王政。○襲音習。)
[疏]注“奪,不使知王政”。○正義曰:隱三年傳稱“王貳於虢”,謂欲分政於虢,不復專任鄭伯也。及平王崩,周人將畀虢公政,即周鄭交惡,未得與之。八年傳曰:“虢公忌父始作卿士於周。”於是始與之政,共鄭伯分王政矣。九年傳曰:“鄭伯爲王左卿士。”然則虢公爲右卿士,與鄭伯夾輔王也。此言王奪鄭伯政,全奪與虢,不使鄭伯復知王政,故鄭伯積恨,不復朝王。
秋,王以諸侯伐鄭,鄭伯御之。王爲中軍;虢公林父將右軍,蔡人、衛人屬焉;(虢公林父,王卿士。○將,音子匠反,下及注“大將”同。)周公黑肩將左軍,陳人屬焉。(黑肩,周桓公也。)鄭子元請爲左拒,以當蔡人、衛人;(子元,鄭公子。拒,方陳。○拒,俱甫反,下同。陳,直覲反,下文“之陳”反,注同。)爲右拒,以當陳人,曰:“陳亂,民莫有鬥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顧之,必亂。蔡、衛不枝,固將先奔。不能相枝持也。○卒,尊忽反,下同。)既而萃於王卒,可以集事。”從之。(萃,聚也。集,成也。○萃,似類反。)曼伯爲右拒,(曼伯,檀伯。○曼音萬。)
[疏]注“曼伯檀伯”。○正義曰:十五年傳曰:“鄭伯因櫟人殺檀伯。”昭十一年傳曰:“鄭京、櫟實殺曼伯。”知一人也。
祭仲足爲左拒,原繁、高渠彌以中軍奉公,爲魚麗之陳。先偏後伍,伍承彌縫。(《司馬法》:車戰二十五乘爲偏,以車居前,以伍次之,承偏之隙而彌縫闕漏也。五人爲伍,此蓋魚麗陳法。○麗,力之反,注同。縫,扶容反。乘,繩證反。)
[疏]注“司馬”至“陳法”。○正義曰:《史記》稱齊景公之時,有田穰苴善用兵,景公尊之,位爲大司馬。六國時,齊威王用兵行威,大放穰苴之法,乃使大夫追論古者司馬兵法,而附穰苴其中,凡一百五十篇,號曰《司馬法》。“車戰二十五乘爲偏”,是彼文也。“五人爲伍”,《周禮·司馬序官》文也。
戰於?葛。(?葛,鄭地。○?音須。)命二拒曰:“?動而鼓!”(?,旃也,通帛爲之,蓋今大將之麾也,執以爲號令。○?,古外反,又古活反,本亦作檜。建大木,置石其上,發機以?追敵。麾,許危反。)
[疏]注“?旃”至“號令”。○正義曰:?之爲旃,事無所出,說者相傳爲然。成二年傳:張侯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鼓,進退從之。”是在軍之士,視將旗以進退也。今命二拒,命?動而鼓,望旗之動,鼓以進兵。明?是可觀之物。又?字從<方人>,旌旗之類,故知?爲旃也。《周禮·司常》“通帛爲??”,故云通帛爲之。謂通用一絳帛,無畫飾也。鄭玄雲:“凡旌旗,有軍衆者畫異物,無者帛而已。”鄉遂大夫,或載??,或載物,衆屬軍吏無所將。如鄭之意,則將不得建旃。而此軍得有旃者,僖二十八年傳曰:“城濮之戰,晉中軍風於澤,亡大旆之左旃。”是知戰必有旃,故以?爲旃也。鄭氏之言,自謂治兵之時出軍所建,不廢戰陳之上猶自用旃指麾。今時爲軍,猶以旌麾號令,故云“蓋今大將之麾,執以爲號令也”。賈逵以?爲發石,一曰飛石,引《范蠡兵法》作飛石之事以證之。《說文》亦云“建大木,置石其上,發其機以追敵”,與賈同也。案《范蠡兵法》雖有飛石之事,不言名爲?也。發石非旌旗之比。《說文》載之<方人>部,而以飛石解之,爲不類矣。且三軍之衆,人多路遠,發石之動,何以可見!而使二拒準之爲擊鼓候也。注以旃說爲長,故從之。
蔡、衛、陳皆奔,王卒亂,鄭師合以攻之,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王亦能軍。(雖軍敗身傷,猶殿而不奔,故言能軍。○射,食亦反。中,丁仲反。殿,多見反。)祝聃請從之。公曰:“君子不欲多上人,況敢陵天子乎?苟自救也,社稷無隕,多矣。”(鄭於此收兵自退。○隕,于敏反。)夜,鄭伯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祭足即祭仲之字,蓋名仲,字仲足也。“勞王”,“問左右”,言鄭志在苟免,王討之非也。○勞,力報反,注同。名仲字仲足,一本作名仲字足。)
[疏]注“祭足”至“非也”。○正義曰:隱元年傳稱“祭仲”,上雲祭仲足。此雲祭足。十一年傳雲:“祭封人仲足。”此人雖名字互見,而不知孰字孰名。《公羊》以仲爲字。左氏先儒亦以爲字。但《春秋》之例,諸侯之卿嘉之乃書字。十一年經書祭仲,而事無可嘉。注意以仲爲名,故云“名仲,字仲足”。《釋例》曰:“伯、仲、叔、季,固人字之常,然古今亦有以爲名者,而《公羊》守株,專謂祭氏以仲爲字。既謂之字,無辭以善之,因?以行權。人臣而善其行權逐君,是亂人倫壞大教也。說《左氏》者,知其不可,更雲鄭人嘉之,以字告,故書字。此爲因有告命之例,欲以苟免,未是《春秋》之實也。宰渠伯糾、蕭叔大心皆以伯、叔爲名,則仲亦名也。傳又曰祭仲足,或偏稱仲,或偏稱足,蓋名仲,字足也。”是辨其名仲之意也。凡傳所記事,必有意存焉。此丁寧說鄭,言其志在苟免。知其意言王討之非也。
仍叔之子,弱也。(仍叔之子來聘,童子將命,無速反之心,久留在魯,故經書夏聘,傳釋之於末秋。)
[疏]注“仍叔”至“末秋”。○正義曰:此子來聘,傳雖不言聘意,蓋爲將伐鄭而遣告魯也。經在伐鄭之上,傳在伐鄭之下,明其必有深意。故注者原之,以爲“童子將命,無速反之心,久留在魯。故經書夏聘,傳釋之於末秋”,譏其夏至而秋末反也。下句更言“秋,大雩”,則秋未爲末。注云末秋者,上有“秋,王以諸侯伐鄭”,此仍叔之文在秋事之末,故云末秋也。下文更雲秋者,自爲欲顯天時,更別言秋。
“秋,大雩”。書,不時也。(十二公傳唯此年及襄二十六年有兩秋,此發雩祭之例,欲顯天時以相事,故重言秋,異於凡事。○重,直用反。)
[疏]注“十二”至“凡事”。○正義曰:上既言“秋,王以諸侯伐鄭”,而此復言秋,故解之方發雩祭之例,須辨雩祭之月,欲顯言天時,以指怠慢之事。故重言秋,異於凡事,凡事則不須每事重舉時也。襄二十六年重言秋者,彼注自釋“中間有‘初’,不言秋,則嫌楚客過在他年”。
凡祀,啓蟄而郊,(言凡祀,通下三句天地宗廟之事也。啓蟄,夏正建寅之月,祀天南郊。○蟄,直立反。正音徵。)
[疏]注“言凡”至“南郊”。○正義曰:下三句謂雩、嘗、?也。雩是祭天,嘗、?祭宗廟。此無祭地,而言祭地者,因天連言地耳。《周禮》天神曰祀,地?曰祭,人鬼曰享。對則別爲三名,散則總爲一號。禮,諸侯不得祭天。魯以周公之故,得郊祀上帝,故雩亦祀帝。書傳皆不言魯得祭地,蓋不祭地也。魯不祭地,而注言天地者,以發凡言例,雖因魯史經文,然凡之所論,總包天地及諸國,則“凡公嫁女於天子,諸卿皆行”及“王曰小童”之例是也。此凡祀,亦總包天子及諸國,則有祭地之文。故杜連言之。《釋例》雲:“凡祀,舉郊雩?嘗,則天神地?人鬼之祭皆通,其他羣祀不錄可知也。礻勺祠及地祗,經無其事,故不備言,亦約文以相包也。”礻勺祠之祭過則亦書,但無過時者,故經不書耳。《夏小正》曰“正月啓蟄”,其傳曰“言始發蟄也”。故漢氏之始以啓蟄爲正月中,雨水爲二月節。及大初以後,更改氣名,以雨水爲正月中,驚蟄爲二月節,以迄於今,踵而不改。今歷正月雨水中,四月小滿中,八月秋分中,十月小雪中,注皆以此四句爲建寅、建巳、建酉、建亥之月,則啓蟄當雨水,龍見當小滿,始殺當秋分,閉蟄當小雪。晉世之歷,亦以雨水爲正月中。而《釋例》雲:“曆法,正月節立春,啓蟄爲中氣”者,因傳有啓蟄之文,故遠取漢初氣名,欲令傳與歷合。其餘三者不可強同。其名雖則不同,其法理亦不異。故《釋例》雲:“案曆法,有啓蟄、驚蟄,而無龍見、始殺、閉蟄。比古人所名不同,然其法推不得有異。傳曰:‘火伏而後蟄者畢。’此謂十月始蟄也,至十一月則遂閉之。猶二月之驚蟄,既啓之後,遂驚而走出,始蟄之後又自閉塞也。”是言啓蟄爲正月中,閉蟄爲十月中也。注以閉蟄爲十月,而《釋例》雲“十一月遂閉之”者,以正月半蟄?啓戶,二月初則驚而走出。十月半蟄?始閉,十一月初則遂閉之。傳稱四者皆舉中氣,言其至此中氣,則卜此祭,次月初氣仍是祭限,次月中氣乃爲過時。既以閉蟄爲建亥之月,又言十一月則遂閉之,欲見閉蟄以後、冬至以前皆得?祭也。故《釋例》雲:“孟獻子曰:‘啓蟄而郊,郊而後耕。’耕謂春分也,言得啓蟄當卜郊,不應過春分也。”春分以前皆得郊,則冬至以前皆得?也。《釋例》又曰:“僖公、襄公夏四月卜郊,但譏其非所宜卜,而不譏其四月不可郊也。”以建卯之月猶可郊,知建子之月猶可?也。正由節?月前,未涉後月中氣故耳。傳本不舉月爲限,而舉候以言者,《釋例》曰:“凡十二月而節氣有二十四,共通三百六十六日,分爲四時,間之以閏月,故節未必恆在其月初,而中氣亦不得恆在其月之半,是以傳舉天宿、氣節爲文,而不以月爲正也。”土功作者,不必日月,故亦言“龍見而畢務,戒事也。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此其大準也。是言凡候天時,皆不以月爲其節,有參差故也。若《周禮》不舉天象,故以月爲正。《大司馬職》曰:“中夏,獻禽以享礻勺”,“中冬,獻禽以享?。”言四時之祭不得後仲月,非謂孟月不得?也。《釋例》曰:“周禮祭宗廟以四仲。蓋言其下限也。”下限至於仲月,則上限起於孟月。?起建亥之月,則嘗起建申之月。此言始殺而嘗,謂建酉之月亦是下限也。若仲是下限,則周之正月得爲?祭。春秋之例,得常不書,而八年書正月?者,《釋例》雲:“經書正月?,得仲月之時也。其夏五月復?,此爲過?。若但書夏五月?,則唯可知其非時,故先發正月之?,而繼書五月?,以示非時,並明再?瀆也。”然仲月雖不過時,而月節有前有?,若使節前月?,即爲非禮。此“秋,大雩”,是建午之月耳,而傳言“不時”,明涉其中節,故譏之。《釋例》雲:“龍星之體畢見,謂立夏之月,得此月,則當卜祀,過涉次節,則以過而書。故秋雩書不時,此涉周之立秋節也。”言涉立秋節者,謂涉立秋之月中氣節也。過涉次節,亦謂中節,非初節也。若始涉初節,則不譏之矣。如此傳注,必是建寅之月方始郊天,周之孟春未得郊也。《禮記·明堂位》曰:“魯君孟春乘大輅,載弧?,以祀帝於郊。季夏六月,以?禮祀周公於太廟。”季夏,周之六月,即孟春是周之正月矣。又《雜記》雲:“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七月而?,獻子爲之。’”如彼《記》文,則魯郊以周之孟春,而傳言“啓蟄而郊”者,《禮記》後人所錄,其言或中或否,未必所言皆是正禮。襄七年傳孟獻子曰“啓蟄而郊”,《禮記》、《左傳》俱稱獻子,而《記》言“日至”,傳言“啓蟄”,一人兩說,必有謬者。若七月而?,獻子爲之時應有七月?矣。?嘗過則書,?過亦應書。何以獻子之時不書七月?也?是知獻子本無此言,不得雲《禮記》是而《左傳》非也。《明堂位》言正月郊者,蓋春秋之末,魯稍僭侈。見天子冬至祭天,便以正月祀帝。《記》者不察其本,遂謂正月爲常。《明堂位》後世之書,其末章雲魯君臣“未嘗相弒也,禮樂刑法政俗未嘗相變也”。春秋之世,三君見弒,ヮ而吊,士有誄,俗變多矣!尚雲無之,此言既誣,則郊亦難信。以此知《記》言孟春非正禮也。鄭玄注書,多用讖緯,言天神有六,地祗有二,天有天皇大帝,又有五方之帝;地有崑崙之山神,又有神州之神。《大司樂》冬至祭於圜丘者,祭天皇大帝北辰之星也。《月令》四時迎氣於四郊,所祭者祭五德之帝。大微宮中,五帝坐星也。《春秋緯·文耀鉤》雲:大微宮有五帝坐星,蒼帝其名曰靈威仰,赤帝曰赤?怒,黃帝曰含樞紐,白帝曰白招拒,黑帝曰汁光紀。五德之帝謂此也。其夏正郊天,祭其所感之帝焉。周人木德祭靈威仰也,曾無冬至之祭,唯祭靈威仰耳。唯鄭玄立此爲義,而先儒悉不然,故王肅作《聖證論》引羣書以證之。言郊則圜丘,圜丘即郊。天體唯一,安得有六天也。晉武帝,王肅之外孫也,泰始之初定,南北郊祭,一地一天,用王肅之義。杜君身處晉朝,共遵王說。《集解》、《釋例》都不言有二天。然則杜意天子冬至所祭,魯人啓蟄而郊,猶是一天,但異時祭耳!此注直雲祀天南郊,不言靈威仰,明與鄭異也。劉炫雲:“夏正郊天,后稷配也。冬至祭天圜丘,以帝嚳配也。”
龍見而雩,(龍見,建巳之月。蒼龍,宿之體,昏見東方。萬物始盛,待雨而大,故祭天,遠爲百?祈膏雨。○見,賢遍反,注同。宿音秀。爲,於僞反。)
[疏]注“龍見”至“膏雨”。○正義曰:《天官》:東方之星盡爲蒼龍之宿。見,謂合昏見也。雩之言遠也,遠爲百?祈膏雨。遠者,豫爲秋收,言意深遠也。?之種類多,故詩每言百?,舉成數也。雨之潤物,若脂膏然,故謂甘雨爲膏雨。襄十九年傳曰“百?之仰膏雨”是也。傳直言雩而經書大雩者,賈逵雲:言大別山川之雩。蓋以諸侯雩山川,魯得雩上帝,故稱大。《月令》雲:“大雩帝用盛樂。”是雩帝稱大雩也。此龍見而雩,定在建巳之月,而《月令》記於仲夏章者,鄭玄雲:“雩之正當以四月。凡周之秋,五月之中而旱,亦?雩祀而求雨。因著正雩於此月。”失之矣。杜君以爲《月令》秦法,非是周典。穎子嚴以龍見即是五月。《釋例》曰:“《月令》之書出自呂不韋,其意欲爲秦制,非古典也。穎氏因之以爲龍見五月。五月之時,龍星已過於見,此爲強牽天宿以附會不韋之《月令》,非所據而據,既以不安,且又自違。《左氏傳》稱‘秋,大雩。書,不時’。此秋即穎氏之五月,而忘其不時之文,而欲以雩祭。”是言《月令》不得與傳合也。鄭玄《禮》注云:“雩之言籲也,言吁嗟哭泣以求雨也。”郊雩俱是祈?,何獨雩爲吁嗟?旱而?雩,言吁嗟可矣;四月常雩,於時未旱,何當言吁嗟也?賈、服以雩爲遠,故杜從之也。
始殺而嘗,(建酉之月,陰氣始殺,嘉?始熟,故薦嘗於宗廟。)
[疏]注“建酉”至“宗廟”。○正義曰:嘗者,薦於宗廟,以嘗新爲名,知必待嘉?熟乃爲之也。《詩》稱“八月其??”,??刈嘉?在於八月。知始殺爲建酉之月陰氣始殺也。《釋例》曰:“《詩》‘蒹葭蒼蒼,白露爲霜’,以證始殺百草也。《月令》孟秋‘白露降季秋霜始降’,然則七月有白露,八月露結,九月乃成霜,時寒乃漸,歲事稍成。八月嘉?熟,所薦之物備,故以建酉之月薦嘗於宗廟。”案《月令》孟秋“農乃登?,天子嘗新,先薦寢廟”,則似七月?熟矣。七月當嘗祭,而云建酉之月乃嘗祭者,以上下準之,始殺嘗祭實起於建申之月,今雲建酉者,言其下限。然杜獨於嘗祭舉下限者,以秋物初熟,孝子之祭必待新物,故特舉下限而言之。哀十三年,子服景伯謂吳大宰曰:“魯將以十月上辛,有事於上帝先公,季辛而畢。”彼雖恐吳之辭,亦是八月嘗祭之驗也。何則於時會吳在夏,公至在秋,景伯言然之時,秋之初也?若嘗在建申,當言九月,不應遠指十月。知十月是嘗祭之常期,周之十月是建酉之月也,建酉是下限耳。若節前月?,孟秋物成,亦可以孟秋嘗祭。故《釋例》雲“《周禮》四仲月,言其下限。”若建申得嘗,何以《釋例》又云始殺而嘗,謂建酉之月,“蒹葭蒼蒼,白露爲霜”,又以始殺唯建酉之月者,以賈、服始殺,唯據孟秋,不通建酉之月,故《釋例》破賈、服而爲此言也。先此則不可。十四年八月乙亥嘗,乃是建未之月,故注云“先其時,亦過也”。
閉蟄而?。(建亥之月,昆?閉戶,萬物皆成,可薦者衆,故?祭宗廟。《釋例》論之備矣。○閉,必計反,又必結反,《字林》方結反。?,之承反。)
[疏]注“建亥”至“備矣”。○正義曰:傳稱“火伏而後蟄者畢”,《周禮》“季秋丙火”,則火以季秋入而孟冬伏,昆?以孟冬蟄,故知閉蟄是建亥之月也。《王制》雲:“昆?未蟄,不以火田。”鄭玄雲:“昆,明也。明?者,得陽而生,得陰而藏。”陰陽即寒溫也。《祭統》注云:“昆?,謂溫生寒死之?也”。是蟄?謂之昆?也。《月令》仲春雲:“蟄?鹹動,啓戶始出。”出言啓戶,故蟄言閉戶。《爾雅·釋詁》雲:“?,衆也。”知萬物皆成,可薦者衆。故名此祭爲?。
過則書。(卜日有吉否,過次節則書,以譏慢也。)
[疏]“卜日”至“慢也”。○正義曰:祭必當卜,卜有吉否。不吉則當改卜,次旬則不可期。以一日卜不過三,故限以一月,過涉次月之節,則書之以譏其慢。
冬,淳于公如曹。度其國危,遂不復。(淳于,州國所都,城陽淳于縣也。國有危難,不能自安,故出朝而遂不還。○度,待洛反。複音服,後不音者皆同。難,乃旦反。)
【經】六年,春,正月,?來。(?,實也。不言州公者,承上五年冬經“如曹”。間無異事,省文,從可知。○?,時力反。省,所景反。)
夏,四月,公會紀侯於成。(成,魯地,在泰山鉅平縣東南。)
秋,八月,壬午,大閱。(齊爲大國,以戎事徵諸侯之戍,嘉美鄭忽,而忽欲以有功爲班,怒而訴齊。魯人懼之,故以非時簡車馬。○閱音悅。)
[疏]“大閱”。○正義曰:“公狩於郎”、“公狩於禚”,皆書公,“大?”、“大閱”,不書公者,《周禮》雖四時教戰,而遂以田獵。但?閱車馬,未必皆因田獵;田獵從禽,未必皆閱車馬。何則?怠慢之主,外作禽荒,豈待教戰方始獵也。公及齊人狩於禚,乃與鄰國共獵,必非自教民戰。以“矢魚於棠”,非教戰之事,主爲遊戲,而斥言公。則狩於郎、禚,亦主爲遊戲,故特書公也。“大?”、“大閱”,國之常禮,公身雖在,非爲遊戲,如此之類,例不書公。定十四年“大?於比蒲,邾子來會公”,公身在?,而經不書公,知其法所不書。以其國家大事,非公私慾故也。且比蒲、昌間皆舉?地,此不言地者,蓋在國簡閱,未必田獵。昭十八年,鄭人簡兵大?在於城內,此亦當在城內。○注“齊爲”至“車馬”。○正義曰:大閱之禮在於仲冬,今農時閱兵,必有所爲。傳不言其意,故注者原之,於時四鄰與魯無怨,又竟無征伐之處。諸侯戍齊,經所不見,而傳說鄭忽怒事於大閱之上,及十年鄭與齊、衛來戰於郎。知此大閱是懼鄭忽而畏齊人,故以非時簡車馬也。
蔡人殺陳佗。(佗立逾年不稱爵者,篡立,未會諸侯也。傳例在莊二十二年。)
[疏]注“佗立”至“二年”。○正義曰:殺陳佗,傳無文,不言無傳者,以傳說此事在莊二十二年,不是全無其事,故不言無傳。
九月,丁卯,子同生。(桓公子莊公也。十二公唯子同是?夫人之長子,備用大子之禮,故史書之於策。不稱大子者,書始生也。○?,丁歷反,傳同。長,丁丈反。)
[疏]注“桓公”至“生也”。○正義曰:?妻長子,於法當爲大子,故以大子之禮舉之。由舉以正禮,故史書於策。古人之立大子,其禮雖則無文,蓋亦待其長大,特加禮命,如今之臨軒策拜。始生之時,未得即爲大子也,以其備用正禮,故書其生。未得命,故不言大子也。杜雲“十二公唯子同是?夫人之長子”,又云“文公、哀公其母並無明文,未知其母是?以否。蓋其父未爲君之前已生,縱令是?,亦不書也”。《釋例》雲:“據公衡之年,成公又非穆姜所生。”杜此注云“子同是?夫人之長子,備用大子之禮,故史書之”。然則雖?夫人之長子,不用大子之禮,亦不書也。
冬,紀侯來朝。
【傳】六年春,自曹來朝。書曰“?來”,不復其國也。(亦承五年冬傳“淳于公如曹”也。言奔,則來行朝禮,言朝,則遂留不去,故變文言實來。)
楚武王侵隨,(隨國,今義陽隨縣。)
[疏]注“隨國”至“隨縣”。○正義曰:《世本》:“隨國姬姓。”不知始封爲誰,隨以此年見傳。僖二十年經書“楚人伐隨”,自是以後遂爲楚之私屬,不與諸侯會同。至定四年,“吳入郢”,昭王奔隨,隨人免之,卒復楚國。楚人德之,使列諸侯。哀元年隨侯見經,其後不知爲誰所滅。
使?章求成焉,?章,楚大夫。○?,於委反。
軍於瑕以待之。(瑕,隨地。○瑕,下加反。)隨人使少師董成。(少師,隨大夫。董,正也。○少,詩照反,注及下同,後皆仿此。)鬥伯比言於楚子曰:“吾不得志於漢東也,我則使然。(鬥伯比,楚大夫,令尹子文之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協來謀我,故難間也。漢東之國,隨爲大。隨張,必棄小國。(張,自侈大也。○被,皮寄反,下注“被甲”同。間,間廁之間。張,豬亮反,注同;一音如字。侈,昌氏反,又式氏反。)小國離,楚之利也。少師侈,請羸師以張之。”(羸,弱也。○羸,劣追反,注及下同。)熊率且比曰:“季樑在,何益?”(熊率且比,楚大夫。季樑,隨賢臣。○率音律。且,子餘反。)鬥伯比曰:“以爲後圖。少師得其君。”(言季樑之諫不過一見從,隨侯卒當以少師爲計,故云以爲後圖。二年,蔡侯、鄭伯會於鄧,始懼楚。楚子自此遂盛,終於抗衡中國,故傳備言其事以終始之。○抗,苦浪反。)
[疏]“以爲”至“其君”。○正義曰:言此計今雖無益,以爲在後圖謀也。言季樑之諫,不過一見從耳,少師得其君心,君將必用其計。若用少師,則此謀必合。故請示弱以希後日之利。
王毀軍而納少師。(從伯比之謀。)少師歸,請追楚師,隨侯將許之。(信楚弱也。)季樑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羸,其誘我也。君何急焉?臣聞小之能敵大也,小道大淫。所謂道,忠於民而信於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辭,信也。(正辭,不虛稱君美。)今民餒而君逞欲,(逞,快也。○餒,奴罪反,餓也。)祝史矯舉以祭,臣不知其可也。”(詐稱功德以欺鬼神。○矯,居兆反。)
[疏]“天方授楚”。○正義曰:楚之先君熊繹始封於楚,在蠻夷之間,食子男之地。至此君始︹盛,威服鄰國,似有天助,故云“天方授楚”。○“臣聞”至“可也”。○正義曰:臣聞小國之能敵大國也,必小國得道,大國淫闢,如是乃得爲敵也。其意言隨未有道,而楚未爲淫闢,隨不能敵楚也。既言隨未有道,更說有道之事。道猶道路,行不失正,名之曰道。施於人君,則治民、事神,使之得所,乃可稱爲道矣。故云所謂道者,忠恕於民而誠信於神也。此覆說忠信之義,於文,中心爲忠,言中心愛物也;人言爲信,謂言不虛妄也。在上位者,思利於民,欲民之安飽,是其忠也;祝官、史官正其言辭,不欺誑鬼神,是其信也。今隨國民皆飢餒而君快情慾,是不思利民,是不忠也;祝史詐稱功德以祭鬼神,是不正言辭,是不信也。無忠無信不可謂道,小而無道,何以敵大?君欲敵之,臣不知其可也。欲君之下楚也。
公曰:“吾牲?肥?盾,粢盛豐備,何則不信?”(牲,牛、羊、豕也。?,純色完全也。?盾,亦肥也。黍稷曰粢,在器曰盛。○?音全。?盾,徒忽反。)
[疏]注“牲牛”至“曰盛”。○正義曰:諸侯祭用大牢,祭以三牲爲主。知牲爲三牲,牛、羊、豕也。《周禮·牧人》“掌共祭祀之牲?,祭用純色”,故知?謂純色完全,言毛體全具也。《曲禮》曰:“豚曰?盾肥”,肥?盾共文,知?盾亦肥也。重言肥?盾者,古人自有衤復語耳。服虔雲:“牛、羊曰肥,豕曰?盾。”案《禮記》豚亦稱肥,非獨牛、羊也。粢是黍稷之別名,亦爲諸?之總號。祭之用米,黍稷爲多,故云“黍稷曰粢”,粢是?之體也。盛謂盛於器,故云在器曰盛。
對曰:“夫民,神之主也,(言鬼神之情,依民而行。)是以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碩肥?盾’,謂民力之普存也,(博,廣也。碩,大也。)謂其畜之碩大蕃滋也,謂其不疾<疒族>蠡也,謂其備?盾鹹有也;(雖告神以博碩肥?盾,其實皆當兼此四謂,民力?完,則六畜既大而滋也,皮毛無疥癬,兼備而無有所闕。○畜,籲又反,下皆同。蕃音煩,<疒族>;七木反;本又作蔟,同。蠡,力果反;《說文》作瘰,雲,<疒族>瘰,皮肥也。疥音介。癬,息淺反;《說文》雲,乾瘍。)奉盛以告曰‘?粢豐盛’,謂其三時不害而民和年豐也;(三時,春、夏、秋。)奉酒醴以告曰‘嘉慄旨酒’,(嘉,善也。慄,謹敬也。)謂其上下皆有嘉德而無違心也。所謂馨香,無讒慝也。(馨,香之遠聞。○慝,他得反。聞音問,又如字。)故務其三時,?其五教,(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親其九族,以致其?祀,(?,?敬也。九族謂外祖父、外祖母、從母子及妻父、妻母、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之子、並已之同族,皆外親有服而異族者也。○九族,杜釋與孔安國、鄭玄不同。?音因。)於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動則有成。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民飢餒也。○飢音飢。)君雖獨豐,其何福之有?君姑?政,而親兄弟之國,庶免於難。”隨侯懼而修政,楚不敢伐。
[疏]“夫民”至“於難”。○正義曰:鬼神之情,依人而行,故云“夫民,神之主也”。以民和乃神說,故聖王先成其民而後致力於神。言養民使成就,然後致孝享。由是告神之辭,各有成百姓之意。祭之所用,有牲,有食,有酒耳,聖人文飾辭義,爲立嘉名以告神。季樑舉其告辭,解其告意,故奉牲以告神,曰“博碩肥?盾”者,非謂所祭之牲廣大肥充而已,乃言民之畜產盡肥充。皆所以得博碩肥?盾者,由四種之謂故又申說四種之事。四謂者,第一謂民力普遍安存,故致第二畜之碩大滋息。民力普存所以致之者,由民無勞役,養畜以時,故六畜碩大,蕃多滋息。民力普存又致第三不有疾病疥癬。所以然者,由民力普存,身無疲苦,故所養六畜飲食以理,埽刷依法,故皮毛身體無疥癬疾病。民力普存又致第四備?盾鹹有。所以然者,由民力普存,人皆逸樂,種種養畜,羣牲備有也。奉盛以告神,曰“?粢豐盛”者,非謂所祭之食?淨豐多而已,乃言民之糧食盡豐多也。言豐?者,謂其春、夏、秋三時農之要節,爲政不害於民,得使盡力耕耘,自事生產,故百姓和而年歲豐也。奉酒醴以告神,曰“嘉慄旨酒”者,非謂所祭之酒慄善味美而已,乃言百姓之情,上下皆善美也。言嘉旨者,謂其國內上下,羣臣及民皆有善德而無違上之心。若民心不和,則酒食腥穢。由上下皆善,故酒食馨香。非言酒食馨香,無腥羶臭穢,乃謂民德馨香,無讒諛邪惡也。所謂馨香,總上三者。由是王者將說神心,先和民志,故務其三時,使農無廢業;?其五教,使家道協和;親其九族,使內外無怨。然後致其?敬之祀於神明矣。於是民俗大和而神降之福。故動則有成,戰無不克。今民各有心,或欲從主,或欲叛君,不得爲無違上之心。而鬼神乏主,百姓飢餒,民力?竭,不得爲年歲豐也。民既不和,則神心不說,君雖獨豐,其何福之有?神所不福,民所不與,以此敵大,必喪其師。君且修政,撫其民人而親兄弟之國以爲外援,如是則庶幾可以免於禍難也。告牲肥碩,言民畜多;告粢豐?,言民食多;告酒嘉旨,不言民酒多而言民德善者,酒之與食俱以米粟爲之。於盛已言年豐,故於酒變言嘉德,重明民和之意。○注“雖告”至“所闕”。○正義曰:劉炫雲:杜以博碩肥?盾據牲體而言,季樑推此出理,嫌其不?,故云其?皆當兼此四謂。又民力普存非畜之形貌,而季樑以之解情,又申之民力?完則得生養六畜,故六畜既大而滋息也。博碩言其形狀大,蕃滋言其生乳多。碩大蕃滋皆衤復語也。<疒族>蠡,畜之小病,故以爲疥<疒鮮>之?也。不疾者,猶言不患此病也。○注“嘉善”至“敬也”。○正義曰:“嘉,善”,《釋詁》文也。杜訓慄爲謹敬,言善敬爲酒。案《詩》“實穎實慄”,與田事相連,故慄爲穗貌。此慄與嘉善旨酒相類,故慄爲謹敬之心,即《論語》雲:“使民戰慄”,與此相似。劉炫以慄爲穗貌而規杜過,於理恐非。○注“父義”至“子孝”。○正義曰:父母於子併爲慈,但父主教訓,母主撫養。撫養在於恩愛,故以慈爲名。教訓愛而加教,故以義爲稱。義者,宜也。教之義方,使得其宜。弟之於兄亦宜爲友,但兄弟相敬,乃有長幼尊卑,故分出其弟,使之爲共,言敬其兄而友愛。○注“??”至“族者”也。○正義曰:《釋詁》雲:“?,敬也。”故以?爲?敬。隱十一年注云“?齊以享,謂之?”意亦與此同也。漢世儒者說九族有二,《異義》:“今《禮》戴、《尚書》歐陽說九族乃異姓有屬者,父族四:五屬之內爲一族,父女昆弟?人者與其子爲一族,已女昆弟?人者與其子爲一族,已之女子子?人者與其子爲一族;母族三:母之父姓爲一族,母之母姓爲一族,母女昆弟?人者與其子爲一族;妻族二:妻之父姓爲一族,妻之母姓爲一族。《古尚書》說九族者,從高祖至玄孫凡九,皆同姓。謹案《禮》緦麻三月以上,恩之所及;禮,爲妻父母有服。明在九族中,九族不得但施於同姓。”鄭?雲:“玄之聞也,婦人歸宗,女子雖?人,字猶系姓,明不得與父兄爲異族。其子則然。《婚禮》請期辭曰:‘唯是三族之不虞。’欲及今三族未有不億度之事,而迎婦也。如此所云,三族不當有異姓,異姓其服皆緦。《禮·雜記下》:緦麻之服不禁嫁女取婦。是爲異姓不在族中明矣。《周禮》小宗伯‘掌三族之別’。《名喪服小記》說族之義曰:‘親親以三爲五,以五爲九。’以此言之,知高祖至玄孫,昭然察矣。”是鄭從《古尚書》說,以九族爲高祖至玄孫也。此注所云猶是《禮》戴、歐陽等說,以鄭玄?雲女子不得與父兄爲異族,故簡去其母,唯取其子,以服重者爲先耳,其意亦不異也。不從古學與鄭說者,此言“親其九族”,《詩》剌“不親九族”,必以九族者疏遠,恩情已薄,故剌其不親而美其能親耳!高祖至父,己之所稟承也;子至玄孫,已之所生育也,人之於此,誰或不親而美其能親也!《詩》剌棄其九族,豈覆上遺父母、下棄子孫哉!若言棄其九族謂棄其出高祖、出曾祖者,然則豈亦棄其出曾孫、出玄孫者乎?又鄭玄爲昏必三十而娶,則人年九十始有曾孫,其高祖玄孫無相及之理,則是族終無九,安得九族而親之?三族、九族,族名雖同而三九數異。引三族以難九族爲不相值矣!若緣三及九,則三、九不異。設使高祖喪,玄孫死,亦應不得爲昏禮,何不言九族之不虞也?以此知九族皆外親有服而異族者也。
夏,會於成,紀來諮謀齊難也。(齊欲滅紀,故來謀之。○難,乃旦反,下同。)
北戎伐齊,齊使乞師於鄭。鄭大子忽帥師救齊。六月,大敗戎師,獲其二帥大良、少良,甲首三百,以獻於齊。(甲首,被甲者首。○帥,所類反。少,詩照反。)於是諸侯之大夫戍齊,齊人饋之餼,(生曰餼。○饋,其?鬼反,遺也。餼,許既反。牲腥曰餼。)使魯爲其班,後鄭。(班,次也。魯親班齊饋,則亦使大夫戍齊矣,經不書,蓋史闕文。)
[疏]注“班次”至“闕文”。○正義曰:劉炫雲:在戍受饋而使魯爲班,明魯人在矣。襄五年戍陳書經,此戍齊亦宜書,今不書經,疑史闕文。以史策本闕,仲尼不得書之。十年說此雲“北戎病齊,諸侯救之”,或可魯亦往救,但傳無魯事之驗,魯必不救,不須解之。
鄭忽以其有功也,怒,故有郎之師。(郎師在十年。)公之未昏於齊也,齊侯欲以文姜妻鄭大子忽。大子忽辭。人問其故,大子曰:“人各有耦,齊大,非吾耦也。《詩》雲:‘自求多福。’(《詩·大雅·文王》。言求福由已,非由人也。○妻,七計反,下及注同。)在我而已,大國何爲?”君子曰:“善自爲謀。”(言獨?其身,謀不及國。)及其敗戎師也,齊侯又請妻之。(欲以佗女妻之。)固辭。人問其故,大子曰:“無事於齊,吾猶不敢。今以君命奔齊之急,而受室以歸,是以師昏也。民其謂我何?”(言必見怪於民。)遂辭諸鄭伯。(假父之命以爲辭,爲十一年鄭忽出奔衛傳。)
“秋,大閱”,簡車馬也。
“九月,丁卯,子同生”。以大子生之禮舉之:接以大牢,(大牢,牛、羊、豕也。以禮接夫人,重?也。○接,如字。鄭注《禮記》作捷,讀此者亦或捷音。)
[疏]注“大牢”至“?也”。正義曰:大牢,牢之大者,三牲牛、羊、豕具爲大牢。《儀禮》少牢饋食之禮以羊、豕爲少牢,以牲多少稱大少也。《詩·公劉》曰:“執豕於牢。”《周禮》:“充人掌系祭祀之牲?。祀五帝,則繫於牢,芻之三月。”是牢者養牲之處,故因以爲名。鄭玄《詩》箋雲“系養曰牢”,是其義也。《禮記·內則》曰:“國君世子生,告於君,接以大牢。”文在“三日負子”之上,則三日之內接之矣。《記》雲:“凡接子擇日。”鄭雲“雖三日之內,必選其吉焉”。是三日之內擇日接之,爲子接母,故《記》稱“接子”。此傳“舉之”之下,即雲“接以大牢”,亦以接子爲文。其?接母,故云“以禮接夫人,重?也”。鄭玄雲:“接,讀爲捷。捷,勝也,謂食其母,使補虛強氣也。”此言以禮接之,則與鄭異也。《內則》又云接子“庶人特豚,士特豕,大夫少牢,國君世子大牢”。其非冢子則皆降等。
卜士負之,士妻食之,(《禮》“世子生三日,卜士負之,射人以桑弧?矢射天地四方”,卜士之妻爲乳母。○食音嗣。弧音胡。蓬,步工反。射天地,食亦反。)
[疏]注“禮世”至“乳母”。○正義曰:“四方”以上,皆《內則》文也。《內則》又云:“卜士之妻,大夫之妾,使食子。”食,謂乳也,故以乳母言之。鄭玄雲:“桑弧蓬矢,本大古也,天地四方,男子所有事也。”士妻、大夫之妾,謂時自有子者。定本直雲“射四方”,無“天地”。案《禮》雲“桑弧蓬矢六”,今無“天地”,誤也。賈逵雲:“桑者,木中之衆,蓬者,草中之亂,取其長大統衆而治亂。”
公與文姜、宗婦命之。(“世子生三月,君夫人沐浴於外寢,立於阼階,西鄉。世婦抱子升自西階,君命之,乃降”。蓋同宗之婦。○阼,才故反。)
[疏]注“世子”至“之婦”。○正義曰:“乃降”以上,皆《內則》文也。鄭玄雲:“子升自西階,則人君見世子於路寢也。見妾子就側室,凡子生皆就側室。”以其生於側室,見於路寢,故從外而升階也。襄二年葬齊姜,傳曰:“齊侯使諸姜宗婦來送葬。”諸姜是同姓之女,知宗婦是同宗之婦也。公與夫人共命之,故使宗婦侍夫人。
公問名於申?。對曰:“名有五,有信,有義,有象,有假,有類。(申?,魯大夫。○?音須。以名生爲信,若唐叔虞,魯公子友。以德命爲義,若文王名昌,武王名發。)
[疏]注“若文”至“名發”。○正義曰:《周本紀》稱:大王見季歷“生昌,有聖瑞”,乃言曰:“我世當有興者,其在昌乎!”則是大王見其有瑞,度其當興,故名之曰昌,欲令昌盛周也。其度德命發,則無以言之。服虔雲謂若大王度德命文王曰昌,文王命武王曰發,似其有舊說也。舊說以爲文王見武王之生,以爲必發兵誅暴,故名曰發。
以類命爲象,(若孔子首象尼丘。)
[疏]注“若孔”至“尼丘”。○正義曰:《孔子世家》雲:叔梁紇與顏氏禱於尼丘,得孔子。孔子生而首上污頂,故因名曰丘,字仲尼,是其象尼丘也。
取於物爲假,(若伯魚生,人有饋之魚,因名之曰鯉。○鯉音裏。)
[疏]注“若伯”至“曰鯉”。○正義曰:《家語·本姓篇》雲:孔子年十九娶於宋並官氏,一歲而生伯魚。伯魚生,魯昭公以鯉魚賜孔子,孔子榮君之賜,因名子曰鯉,字伯魚。此注不言昭公賜而云人有饋之者,如《家語》,則伯魚之生,當昭公九年。昭公庸君,孔子尚少,未必能尊重聖人,禮其生子。取其意而遺其人,疑其非昭公故。
取於父爲類。(若子同生,有與父同者。)不以國,(國君之子,不自以本國爲名也。)
[疏]注“國君”至“名也”。○正義曰:下雲“以國則廢名”,以國不可易,須廢名不諱。若以他國爲名,則不須自廢名也。且春秋之世,晉侯周、衛侯鄭、陳侯吳、衛侯晉之徒,皆以他國爲名。以此知不以國者,謂國君之子不得自以本國爲名。不以山川者,亦謂國內之山川。下雲“以山川則廢主”,謂廢主謂廢國內之所主祭也。若他國山川則非其主,不須廢也。此雖因公之問而對以此法,《曲禮》亦云:“名子者,不以國,不以日月,不以隱疾,不以山川。”則諸言不以者,臣民亦不得以也。此注以其言國,故特雲國君子耳,其實雖非國君之子亦不得以國爲名。其言廢名、廢禮之徒,唯謂國君之子,若使臣民之名,國家不爲之廢也。然則臣民之名,亦不以山川。而孔子魯人,尼丘,魯山,得以丘爲名者,蓋以其有象,故特以類命。非常例也。
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隱疾,(隱,痛;疾,患。闢不祥也。)
[疏]注“隱痛”至“祥也”。正義曰:鄭玄雲:“隱疾,衣中之疾也。”謂若黑臀、黑肱矣。疾在外者,雖不得言,尚可指摘。此則無時可闢,俗語云:“隱疾難爲醫。”案《周語》單襄公曰:“吾聞成公之生也,其母夢神規其臀以黑,曰‘使有晉國’,故命之曰‘黑臀’。”此與叔虞、季友復何以異?而云不得名也?且黑臀、黑肱本非疾病,以證隱疾,非其類也。《詩》稱“如有隱憂”,是隱爲痛也。以痛疾爲名,則不祥之甚,故以爲闢不祥。
不以畜牲,(畜牲,六畜。)
[疏]注“畜牲,六畜”。○正義曰:《爾雅·釋畜》於馬、牛、羊、豕、狗、雞之下,題曰六畜。故鄭衆、服虔皆以六畜爲馬、牛、羊、豕、犬、雞。《周禮》“牧人掌牧六牲”,鄭玄亦以馬、牛等六者爲之。然則畜牲一物,養之則爲畜,共用則爲牲,故並以六畜解六牲。
不以器幣。(幣,玉帛。)
[疏]注“幣,玉帛”。○正義曰:《周禮·小行人》:“合六幣,圭以馬,璋以皮,璧以帛,琮以錦,琥以繡,璜以黼。”然則“幣,玉帛”者,謂此圭、璋、璧、琮、帛、錦、繡、黼之屬也。以幣以幣爲玉帛,則器者非徒玉器。服虔以爲俎豆、?彝、犧象之屬,皆不可以爲名也。
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君父之名,固非臣子所斥然;禮既卒哭,以木鐸徇曰:“舍故而諱新”,謂舍親盡之祖而諱新死者,故言“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自父至高祖,皆不敢斥言。○“周人以諱事神,名”,絕句。衆家多以“名”字屬下句。鐸,待洛反。徇,似俊反,本又作殉,同。舍音舍,下同。)
[疏]“周人”至“諱之”。○正義曰:自殷以往,未有諱法。諱始於周,周人尊神之故,爲之諱名,以此諱法,敬事明神,故言周人以諱事神。子生三月,爲之立名,終久必將諱之,故須豫有所闢,爲下諸廢張本也。終將諱之,謂死後乃諱之。○注“君父”至“斥言”。○正義曰:“君父之名,固非臣子所斥”,謂君父生存之時,臣子不得指斥其名也。《禮》稱“父前子名,君前臣名”。鄭玄雲:“對至尊,無大小皆相名。”是對父,則弟可以名兄;對君,則子可以名父,非此則不可也。文十四年傳曰:“齊公子元不順懿公之爲政也,終不曰‘公’,曰‘夫已氏’。”注云:“猶言某甲。”是斥君名也。彼以不順,故斥其名,知平常不斥君也。成十六年傳曰:“欒書將載晉侯,針曰:‘書退,國有大任,焉得專之。’”注云:“在君前,故子名其父。”彼以對君,故名其父。知平常不斥父也。雖不斥其名,猶未是爲諱。《曲禮》曰:“卒哭乃諱。”鄭玄雲:“敬鬼神之名也。諱,闢也。生者,不相闢名。衛侯名惡,大夫有石惡,君臣同名,《春秋》不非。”是其未爲之諱,故得與君同名。但言及於君,則不斥君名耳。既言生已不斥,死復爲之加諱,欲表爲諱之節,故言然以形之。禮既卒哭,以木鐸徇曰:“舍故而諱新。自寢門至於庫門。”皆《禮記·檀弓》文也。既引其文,更解其意,謂舍親盡之祖而諱新死者也。親盡,謂高祖之父,服絕廟毀而親情盡也。卒哭之後,則以鬼神事之。故言以諱事神,又解終將諱之。所諱世數,自父上至高祖皆不敢斥,言此謂天子諸侯禮也。《曲禮》曰:“逮事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鄭玄雲“此謂庶人?士以上廟事祖,雖不逮事父母,猶諱祖”,以其立廟事之,無容不爲之諱也。天子諸侯立親廟四,故高祖以下皆爲諱,親盡乃舍之。既言以諱事神,則是神名必諱。文王名昌,武王名發。《詩·雍》,?大祖,祭文王之廟也,其經曰:“克昌厥後”。周公制《禮》,《醢人》有“昌本”之菹。《七月》之詩,周公所作,經曰:“一之日?發。”《?民》詩曰:“四方爰發。”皆不以爲諱而得言之者,古人諱者,臨時言語有所闢耳,至於製作經典則直言不諱。《曲禮》曰:“詩書不諱,臨文不諱。”是爲詩爲書不闢諱也。由作詩不諱,故祭得歌之。《尚書·牧誓》雲“今子發”,《武成》雲“周王發”。武王稱名告衆,史官錄而不諱,知於法不當諱也。《金?》雲“元孫某”,獨諱者,成王啓金?之書,親自讀之,諱其父名,曰改爲“某”。既讀之後,史官始錄,依王所讀,遂即雲“某”。《武成》、《牧誓》則宣諸衆人,宣訖則錄,故因而不改也。古者諱名不諱字,《禮》以王父字爲氏,明其不得諱也。屈原雲:“朕皇考曰伯庸。”是不諱之驗也。
故以國則廢名,(國不可易,故廢名。)
[疏]注“國不”至“廢名”。○正義曰:國名受之天子,不可輒易。若以國爲名,終卒之後則廢名不諱;若未卒之前,誤以本國爲名,則改其所名。晉之先君唐叔封唐,燮父稱晉。若國不可易而晉得改者,蓋王命使改之。
以官則廢職,以山川則廢主,(改其山川之名。)
[疏]注“改其山川之名”。○正義曰:廢主,謂廢其所主山川之名,不廢其所主之祭。知者,漢文帝諱恆,改北嶽爲常山,諱名不廢嶽是也。劉炫雲:廢主,謂廢其所主山川,不復更得其祀,故須改其山川之名。魯改二山,是其事也。
以畜牲則廢祀,(名豬則廢豬,名羊則廢羊。)以器幣則廢禮。晉以僖侯廢司徒,(僖侯名司徒,廢爲中軍。)
[疏]“廢祀”、“廢禮”。○正義曰:祀以牲爲主,無牲則祀廢。器幣以行禮,器少則禮闕。祀雖用器,少一器而祀不廢,且諸禮皆用器幣,故以廢禮總之。
宋以武公廢司空,(武公名司空,廢爲司城。)先君獻、武廢二山,(二山,具、敖也。魯獻公名具,武公名敖,更以其鄉名山。○敖,五羔反。)
[疏]注“二山”至“名山”。○正義曰:《晉語》雲:“範獻子聘於魯,問具、敖之山,魯人以其鄉對。”獻子曰:“不爲具、敖乎?”對曰:“先君獻、武之諱也。”是其以鄉名山也。《禮》稱“舍故而諱新”,親盡不復更諱。計獻子聘魯在昭公之世,獻、武之諱久已舍矣,而尚以鄉對者,當諱之時改其山號,諱雖已舍,山不復名。故依本改名,以其鄉對。猶司徒、司空,雖歷世多而不復改名也。然獻子言之不爲失禮,而云名其二諱以自尤者,《禮》:入國而問禁,入門而問諱。獻子入魯不問,故以之爲慚耳。
是以大物不可以命。”公曰:“是其生也,與吾同物,命之曰同。”(物,類也。謂同日。)
[疏]注“物,類也。謂同日”。○正義曰:《魯世家》雲:“桓公六年,夫人生子,與桓公同日,故名之曰同。”是知同物爲同日也。言物,類者,辨此以爲類命也。
冬,紀侯來朝,請王命以求成於齊。公告不能。(紀微弱,不能自通於天子,欲因公以請王命,無寵於王,故告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