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接輿之妻也。接輿躬耕以爲食,楚王使使者持金百鎰、車二駟,往聘迎之,曰:
“王願請先生治淮南。”接輿笑而不應,使者遂不得與語而去。妻從市來,曰:“先生以而爲義,豈將老而遺之哉!門外車跡,何其深也?”接輿曰:“王不知吾不肖也,欲使我治淮南,遣使者持金駟來聘。”其妻曰:“得無許之乎?”接輿曰:“夫富貴者,人之所欲也,子何惡,我許之矣。”妻曰:“義士非禮不動,不爲貧而易操,不爲賤而改行。妾事先生,躬耕以爲食,親績以爲衣,食飽衣暖,據義而動,其樂亦自足矣。若受人重祿,乘人堅良,食人肥鮮,而將何以待之!”接輿曰:“吾不許也。”妻曰:“君使不從,非忠也。從之又違,非義也。不如去之。”夫負釜甑,妻戴紝器,變名易姓而遠徙,莫知所之。君子謂接輿妻爲樂道而遠害,夫安貧賤而不怠於道者,唯至德者能之。詩曰:“肅肅兔罝,椓之丁丁。”言不怠於道也。
頌曰:
接輿之妻,亦安貧賤,雖欲進仕,見時暴亂,楚聘接輿,妻請避館,戴紝易姓,終不遭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