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史列傳第四十四 逆臣下

蕭胡睹蕭迭裏得古迭耶律撒刺竹奚回離保蕭特烈蕭胡睹,字乙辛。口吃,視斜,髮捲,伯父章穆見之曰:“是兒狀貌,族中未嘗有。”及壯,魁梧架傲,好揚人惡。

重熙中,爲只候郎君。俄遷興聖宮使,尚秦國長公主,授駙馬都尉。以不諧離婚,復尚齊國公主,爲北面林牙。

清寧中,歷北、商院樞密副使,代族兄術哲爲西北路招討使。時蕭革與蕭阿刺俱爲樞密使,不協,革以術哲爲阿刺所愛,嫉之。術哲受代赴閥,先嚐借官粟,留直而去。胡睹希革意,發其事,術哲因得罪。

胡睹又欲要權,歲時獻遺珍玩、畜產於革,二人相愛過於兄弟。胡睹族弟敵烈爲北克薦國舅詳穩蕭胡篤於胡睹,胡睹見其辨給壯勇,傾心交結。每遇休沐,言論終日,人皆怪之。會胡睹同知北院樞密事,奏胡篤及敵烈可用,帝以敵烈爲旗鼓拽刺詳穩,胡篤爲宿直官。及革構陷其兄阿刺,胡篤陰爲之助,時人醜之。

耶律乙辛知北院樞密事,胡睹位在乙辛下,意怏怏不平。

初,胡睹嘗與重元子涅魯古謀逆,欲其速發。會車駕獵太子山,遂與涅魯古脅弩手軍犯行宮。既戰,涅魯古中流矢而斃,衆皆逃散。時同黨耶律撒刺竹適在圍場,聞亂,率獵夫來援。其黨謂胡睹等曰:“我軍甚衆,乘其無備,中夜決戰,事冀有成;若至明日,其誰從我?”胡睹曰:“倉卒中,黑白不辨。若內外軍相應,則吾事去矣。黎明而發,何遲之有!”重元聽胡睹之計,令四面巡警待旦。是夜,同黨立重元僭位號,胡睹自爲樞密使。

明日戰敗,胡睹被創,單騎遁走,至十七濼,投水死。五子,同日誅之。

蕭迭裏得,字胡睹堇,國舅少父房之後。父雙古,尚鈿匿公主,仕至國舅詳穩。

迭裏得幼警敏不羈,好射獵。太平中,以外戚補祗候郎君,歷延昌宮使、殿前副點檢。重熙十三年伐夏,迭裏得將偏師首入敵境,多所俘掠,遷都點檢,改烏古敵烈部都詳穩。十八年,再舉西伐,迭裏得奏:“軍馬器械之事,務在選將,夏人豈爲難制。但嚴設斥堠,不用掩襲計,何慮不勝?”帝曰:“卿其速行,無後軍期。”既而迭裏得失利還,復爲都點檢。十九年,夏人來侵金肅軍,上遣迭裏得率輕兵督戰,至河南三角川,斬堠者八人,擒觀察使,以功命知漢人行官都部署事,出爲酉甫面招討使。

族弟黃八家奴告其主私議宮掖事,迭裏得寢之。事覺,決大杖,削爵爲民。清寧中,上以所坐事非迭裏得所犯,起爲南京統軍使。至是,從重元子涅魯古等亂,敗走被擒,伏誅。古迭,本宮分人,不知姓氏。好戲押,不喜繩檢。膂力過人,善擊鞠。

重熙初,爲護衛,歷宿直官。十三年,西征,以古迭爲先鋒,夏人伏兵掩之,古迭力戰,麾下士多及,乃單騎突出。遇夏王李元吳來圍,勢甚急。古迭馳射,應弦輒僕;躍馬直擊中堅,夏兵不能當,晡乃還營。改興聖宮太保。

清寧九年,從重元、涅魯古亂,與扈從兵戰,敗而遁,追擒之,陵遲而死。

撒刺竹,孟父房滌例之孫。性兇暴。

清寧中,累遷宣徽使,改殿前都點檢,首與重元謀亂。會帝獵灤河,重元恐事泄,與扈從軍倉卒而戰。其子涅魯古既死,同黨潰散。撒刺竹適在畋所,聞亂,劫獵夫以援。既至,知涅魯古已死,大悔恨之,謂曰:“我輩惟有死戰,胡爲若兒戲,自取殞滅?今行官無備,乘夜劫之,大事可濟。若俟明旦,彼將有備,安知我衆不攜貳。一失機會,悔將無及。”重元、蕭胡睹等曰:“今夕但可四面圍之,勿令外軍得入,彼何能備!”

不從。遲明,投仗而走,撒刺竹戰死。

奚回離保,一名翰,字挼懶,奚王忒鄰之後。善騎射,趫捷而勇,與其兄鱉裏刺齊名。

大安中,車駕幸中京,補護衛,稍遷鐵鷂軍詳穩。天慶間,徙北女直詳穩,兼知威州路兵馬事,改東京統軍。既而諸蕃入寇,悉破之,遷奚六部大王,兼總知東路兵馬事。

保大二年,金兵至,天祚播遷,回離保率吏民立秦晉國王淳爲帝。淳爲署回了保知北院樞密事,兼諸軍都統,屢敗宋兵。淳死,其妻普賢女攝事。是年,金兵由居庸關入,回離保知北院,即箭笴山自立,號奚國皇帝,改元天覆,設奚、漢、渤海三樞密院,改東、西節度使爲二王,分司建官。

時奚人巴輒、韓家奴等引兵擊附近契丹部落,劫掠人畜,羣情大駭。會回離保爲郭藥師所敗,一軍離心,其黨耶律阿古哲與其甥乙室八斤等殺之,僞立凡八月。

蕭特烈,字訛都碗,遙輦窪可汗宮分人。乾統中,入宿衛,出爲順義軍節度使。天慶四年,同知鹹州路兵馬事。五年,以兵敗奪節度使。

保大元年,遷隗古部節度使。及天祚在山西集羣牧兵,特烈爲副統軍。聞金兵將至,特烈諭士卒以君臣之義,死戰於石輦鐸。金兵不戰,特烈伺間欲攻之。天祚喜甚,召嬪御諸子登高同觀,將詫之。金兵望日月旗,知天祚在其下,以勁兵直趨奮擊,無敢當者,天祚遁走。特烈所至,招集散亡,尋爲中軍都統,覆敗於梯已山。

天祚決意渡河奔夏,從臣切諫不聽,人情惶懼不知所爲。

特烈陰謂耶律兀直曰:“事勢如此,億兆離心,正我輩郊節之秋。不早爲計,奈社棱何!”遂共劫樑王雅裏,奔西北諸部,僞立爲帝,特烈自爲樞密使。

雅裏卒,欲擇可立者。會耶律兀直言術烈才德純備,兼興宗之孫,衆皆曰可,遂僭立焉,特烈僞職如故。未三旬,與術烈俱爲亂兵所殺。

論曰:“遼之秉國鈞,握兵柄,節制諸部帳,非宗室外戚不使,豈不以爲帝王久長萬世之計哉。及夫肆叛逆,致亂亡,皆是人也。有國家者,可不深戒矣乎!”

上一頁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