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以來,我雖寫了幾篇戰事小說,但我不肯以茅屋草窗下的幻想去下筆,必定有事實的根據,等於目睹差不多,我才取用爲題材,因爲不如此,書生寫戰事,會弄成過分的笑話。這篇小說的故事,是我一個極關切者的經歷。他告訴我,這是天津將陷落時那一角落的現狀。我覺得頗有點懦夫立的意味,就把故事,略加點染,成了一個長篇。生平對於寫稿,因爲是每日的工作,由於十分煩膩而變到不甚愛惜,向來在報上雜誌上發表的東西,無論多少字,如無人主張出單行本,我就扔了不管。這篇小說,也未能例外。只因三年來,幾次有人要轉載這篇小說,竟把這書全文,託人在報上抄了一份保存着。我原來是沒有出單行本的計劃的。
近來後方朋友,鼓勵我多拿舊稿出書。我因此篇手邊現成,拿出來校閱一遍,覺得也還可用,便改名爲《巷戰之夜》以便出版。但因這一改,又感覺篇中故事,於巷戰,於夜,未能發揮盡致。而結構平鋪直敘,生平很少這樣寫法。思量過幾遍,就在全文之上,加了第一章與第十四章,按個一頭一尾。我不敢說是畫龍點睛,彷彿這就多了一點曲折。正如畫山水的人,添一個歸樵,添一段暮雲遠山,或者可令看書的人,多有一點興趣吧?
“七·七”五週紀念於重慶南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