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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一种非常不高兴的,懊恼的情绪,踏上了十七路无轨电车。这是因为我正和家里的人,怄了一点闲气,而且必须在一个约定的时间以前,赶到遥远的地方去会一个病重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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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有六七年不回家乡了,离家以后,飘泊的苦难把他锻炼得异样地无情;他的头脑里怕早就没有家字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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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幕剧——人物:王吉顺——年四十二,耳稍聋,瓦匠。王大嫂——吉顺之妻,年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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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从八岁,便被关在深闺里,一直到十七岁上,除了伊的父亲和伊的小兄弟以外,伊从没见过第三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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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刚刚偷入了某女学花园的时候,恰撒了半空的银罗雪纱,满园的花影人影。某女学的学生也正春衣初试,大家成群结队,说说笑笑地走向演剧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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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正是六月炎热的天气,也没有风。树叶都长得青绿葱茂;只有桦树叶是黄澄澄的。野蔷薇树正开出无数香花,那怒发的黑麦长得高高的,在田里摇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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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白毕业后便来到这城里的中学校当国文教员,兼着女生的管理。虽然一样是学校生活,但和从前的那种天真活泼的学生时代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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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风没有,飞舞的大雪花罩遍了冻地,正是义合铁匠铺燃旺了炉火迸击出四散火星,制造利器的好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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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端阳节前半个月的一晚,裕丰的老板冯郁益跟店倌禧宝在店里对坐呷酒。“郁益爹,旁大说:下仓坡东边政屏家有对肉猪,每只有百三十来往斤,我想明日去看看;端阳快了,肉是一定比客年销得多,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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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北风。巍峨古旧的城下。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婆子,坐在地上,哭她生命末路的悲哀:“天呀!命呀!我底苦痛呀!”哭声有了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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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老二去上任。看见办公的地方,他放慢了步。那个地方不大,他晓得。城里的大小公所和赌局烟馆,差不多他都进去过。他记得这个地方——开开门就能看见千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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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的妻出走了一刻辰光了,没有把一周岁半的孩子带了同走。一间旧式房间里,除了桌子上乱堆着几本触眼的新洋书外,其他什器没一样不带有几世纪以前的傲慢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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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可怜咧,求你向志舍(舍,为搢绅子弟之称,犹言舍人也。)讲一声,实在是真穷苦,这是先生所素知的;一具薄板仔(棺材),亲戚间已经是艰苦负担,散人(散赤人,穷苦人)本无富户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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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邑人谁能明了邹咸亲的身世?他初到铜邑,似乎带来一种好感,迷蒙着一般人的心灵,使人失掉观察他的知觉,连他的住址也今天可以说是这里,明天可以说是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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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一个早晨,惠明先生的房内坐满了人。语声和扇子声混合着,喧嚷而且嘈杂,有如机器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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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井!”这两个字便带来了无限的悲愤,激烈,和恐怖散漫到浏村所有的人们的心里;时候虽然是初秋,炎威的暑气还未尽灭,但空间却流荡着一种静默的可骇的颤栗,似乎过往的白云,乌鸦,墙头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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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根的爸爸自以为聪明得很,他把所有的计策都用在他的儿子的身上。谭根一路的经过虽则很坏,——如像他六岁的时候就死去了母亲之类,——可是他竟然慢慢的长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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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吧?倭奴要强占济南城!”皖生自外面回到公寓,报告他弟弟湘生说。“国军施行抵御?”弟弟怀疑中国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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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附近有个村庄,离铁道不远。十二月某日下了一天的雪,到下午才止住。第二天天色虽还没明,全镇的房舍、树木,在白色积雪中映着,破晓的时候格外清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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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是快要到清明节了。天,下着雨,阴沉沉的没有一点晴和的征兆。云普叔坐在“曹氏家祠”的大门口,还穿着过冬天的那件破旧棉袍;身子微微颤动,像是耐不住这袭人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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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边小小的一个市镇,大约有二三百家的人口;低小的房屋接连着排成一个世字形。一所宏敞的庙宇耸在市镇的后面,最算壮人观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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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朴信骏的认识是在沈阳,他是一个朝鲜青年,生长在大同江边。那是一个我们在人生的广野上偶尔能够遇见,而且值得作为自己的最好记忆,长远留在心角里的一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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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的居民都睡酣了,只有海岸上一家小酒店的纸窗上还闪出熠熠的灯光。辛大吃得半醺,把酒杯向桌子上一摔道:“三百吊大钱,四匹毛蓝布,她妈本来答应了,周三这混账小子又托人同她爹说,他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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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何八爷的脸色白得像烧过了的钱纸灰,八字眉毛紧紧地蹙着,嘴唇和脸色一样,闹得牢牢的,只看见一条线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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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友人的帮助,我有了一间比较舒适而清洁的住室。淡薄的夕阳的光在屋顶上徘徊的时候,我和一个挑着沉重的行李的挑夫穿过了几条热闹的街道,到了一个清静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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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这是一个西康的大雪山,这里的人都叫着折多山的。雪,白得怕人,银漾漾地,大块大块的山,被那厚的雪堆满了,像堆满洋灰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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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也如其余岛上的女孩子一样,虽是长到十五岁了,所最熟识的还只是一些鱼的名字和哪一家的船头上画了两只老虎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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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靴匠带着妻子和孩子们住在农家屋里。他没有房屋,也没有土地,就做着靴工的小买卖自养其家。面包是贵的,工是贱的,赚下多少便吃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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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田乡火神庙的戏已经演到最后的一天了。秋收后,人们全有工夫去看戏,至于秋茄子那裁缝,不用说,热天,人们欢喜打赤膊,既用不着他做衣服,他又不能改变行业使自己成天忙;缝纫固是他的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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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滋长了,在袁家村和吴家村里。没有谁知道,它怎样开始,但它伸展着,流动着,现在已经充塞在每一个人的心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