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草草年来处处食西瓜

  “碧蔓凌霜卧软沙,年来处处食西瓜”,这是宋代范成大咏西瓜园诗中句。的确,年来每入炎夏,就处处食西瓜,而在果品中,它是庞然大物,可以当得上领袖之称。西瓜并非中国种,据说五代时胡峤入契丹,吃到了西瓜,而契丹是由于破了回纥得来的种子,以牛粪复棚而种,瓜大如斗,味甜如蜜。后由胡峤带回国来,因其来自西土,故名西瓜;性寒,可解暑热,因此又名寒瓜。

  西瓜瓤有白、黄、红三色,皮有白、绿二色,形有浑圆的,有如枕头的。上海浦东西林塘产三白瓜,因其皮白、瓤白、籽白之故,作浑圆形,味极鲜甜。浙江平湖产枕头瓜,绿皮黄瓤,鲜甜不让三白。北方以德州西瓜最负盛名,而品质之美,确是名下无虚。一九五〇年秋初,我因嫁女从北京回苏州,在德州、兖州、固镇三处火车站上,买了三个大西瓜带回来,都是白皮,作枕头形,一尝之下,自以德州瓜为第一,真的是甜如崖蜜,美不可言。

  诗人们歌颂西瓜的不多,宋代贺方回《秋热》诗,有“西瓜足解渴,割裂青瑶肤”之句。元代方夔食西瓜诗,有“缕缕花衫沾唾碧,痕痕丹血掐肤红。香浮笑语牙生水,凉人衣襟骨有风”诸句。金代王予可句云:“一片冷裁潭底月,六湾斜卷陇头云”,也是为咏西瓜而作。据说宋代大忠臣文文山曾作《西瓜吟》,足为西瓜生色,惜未之见。

  往年我在上海时,曾见过人家做西瓜灯,倒是一个很有趣的玩意。先把瓜蒂切去,挖掉了全部瓜瓤,在皮上精刻着人物花鸟,中间拴以粗铅丝和钉子,插上一枝小蜡烛,入夜点上了火,花样顿时明显,很可欣赏。这玩意在清代乾嘉年间也就有了,词人冯柳东曾有《辘轳金井》一阕咏之云:“冰园雨黑。映玲珑、逗出一痕秋影。制就团圆,满琼壶红晕。清辉四迸。正藓井、寒浆消尽。字破分明,光浮细碎,半丸凉凝。  茅庵一星远近。趁豆棚闲挂,相对商茗。蜡泪抛残,怕华楼夜冷。西风细认。愿双照、秋期须准。梦醒青门,重挑夜话,月斜烟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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