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眉真人傳第二四回 野火起森林 匝地霞光 同誅旱魃 離魂收情女 彌天風雨 再警芳心


無垢初意,雖然恨極惡霸,卻想不出除他之法。又見陝甘一帶旱得出奇,疑有旱魈作怪,但未拿準。欲借雙方打賭,就便除害,並借用這幾個惡人,來試探有無旱魈,誘其人網。說過以後,方覺此事好些不妥:不用強制之力,羣賊決不肯聽;一經行法,仍難免於炫弄;又在人煙多處,如果真有旱魈,難免傷及無辜。正在爲難,想要變計,突有異人出場,事前並還告知官府搭下法臺,十分周到。因而得知山中果有旱魃爲害,只不知少年爲何自居後輩。心疑是峨眉門下徒孫,但又不應如此氣盛,行事任性,毫無顧忌。一見飛走,心想:“此時已離子夜不遠,丈夫在彼行法佈置,諒已停當。羣賊已被仙法禁制,還是先往後山要緊。”想到這裏,忙用傳聲向主人囑咐了幾句,立即隱形飛走。

到了崆峒後山一看,法臺香案俱都佈置停當,丈夫卻不知去向。心疑久待不歸,去尋自己。一面飛尋,一面用本門傳聲四下呼喊,終無迴音。眼看子時將過,再不行法拜章,又要拖延一日。忙照預計行法,把所備綠章用真火焚化,向天求告,施展師傳仙法,呼吸遙空雲霧。等到三二日後雲霧一多,再用仙法使化甘霖下降。

無垢人最精細,這類呼吸乾坤、吐納雲霧的大法,專爲濟世之用,全仗行法人本身功力,以收靈效。外表看去,除行法人所在之處雲霧較多,聚而不散以外,別無他異。

不是真正行家,稍差一點的旁門中人,對面相遇,當時也未必能夠看出。無垢卻因西北諸省鄰近魔窟,具有戒心,儘管法臺地勢隱僻,不易被人發現形跡,仍用太清仙法將四外掩蔽,以防萬一。

等到綠章拜罷,通誠祝告之後,獨立崖上,一口真氣噴將出去。跟着便以全力施爲,朝前面高空中雲霧呼吸。久旱之後,晴空萬里,月朗星稀,空中雲層極少,只遙天空際略有白雲浮動。雲層不厚,相隔又遠,不是慧目法眼,連雲影也看不出。暗忖:“雲層少說也在千里之外,這類仙法尚是初次運用,萬一相隔大遠,不能如願,照此天色,短時日內決無下雨之望。少年所說旱魈,不知藏在何處?萬一用上三日苦功,吸來大量雲霧,妖物突然發難,雨下不成,還要惹出別的災害。丈夫偏不知何往,少一幫手,可慮得多。”想到這裏,越發小心謹慎。一面澄神定慮,把真氣凝鍊,向高空中吐納呼吸;一面留神注視下面動靜。正算計山中如有旱魈,雲頭一起,雨還未下,先就爲它所破。

如能發現旱魈蹤跡,將其除去,也許不必這樣費事,便有下雨之望。忽見前面天空中那片雲層,已與真氣相連,將其吸住,往身前飛來。

這類呼吸雲霧之法,只要本身真氣將雲吸住,來勢絕快。無垢先聽少年說起山中出了旱魈,久旱之後,空中雲霧太稀,災區廣大,不是少量雨水所能濟事。爲防行法大驟,顯露形跡,意欲夫妻合力,用上三四日苦功,把四面遙空中的雲霧相繼吸來。再用仙法使其凝聚,禁在一處,不令飛走。等到夠了雨量,再用仙法散佈空中,發動太乙神雷,使生雷電,化爲甘霖,同時下降。一開始便打穩妥主意,每一雲團吸到以後,並不求快,更不令人看出。那雲初看去雖只極小一團浮沉天邊,隨風移動,等往身前飛來,漸近漸大,差不多把崆峒全山遮去了大半邊。波濤浩瀚,映着月光,宛如銀濤起伏,十分好看。

無垢見第一次業已成功,未有變故,覺出近來功力加深,也頗高興。忙即如法施爲,運用大清禁制,將那大片白雲由大而小縮成一團,禁在崖旁山谷之中,不令飛走。跟着又用慧日法眼,朝遠方天空中查看,見有云層,立用法力將其吸來,收入山谷之中。約有兩三個時辰過去,並無他異。那雲先後吸收了十幾次,經過太清禁制,各化成丈許、數尺不等的雲層,堆積在崖旁山谷之中,銀海也似,映月生輝,美觀已極。眼看天色將明,一輪明月已漸西墜,月光斜照谷中雲團之上,大地上靜蕩蕩的,一點微風都沒有。

再待一會,東方漸現曙色,朝陽也由天邊升起。四邊雲霧早被吸完,日光純白,精芒萬道,知道當日天氣更是酷熱。此時已近中秋,如此亢旱奇熱,明有旱魈作怪無疑。但夜來也曾留意,並未發現形跡。道裝少年也不知何往。

心念才動,忽想起丈夫自從昨日分手,一直未見。先前因爲求雨心切,又見法臺佈置整齊,如有變故,不會這樣,忙於行法,也未留意。此時一算,爲時已久,不問何往,均應早回。莫非又與邪魔狹路相逢?心中一驚。見天空中雲霧凡是被自己發現的已全吸來,再要行法吸取,便須費事。心中一亂,便停了下來。急切間又不知往何方尋找是好,正在愁急,打不出主意,忽見左側一片樹林之中有人影閃動。定睛一看,正是鄭隱同一位穿粉紅衣的少女並肩走來。到了林外停住,談了幾句,少女自往回走,鄭隱立縱遁光飛來。少女年約十三四歲,相貌極美。二人分別時,面有愁容,已然走入林內,重又回身,朝鄭隱將手連搖,神情似頗關切,看不出是什麼路數。暗忖:“丈夫剛來不久,怎會與一女子來往,神情又如此親密?去了這一夜,連正事都不顧得辦?”心中疑慮,略微盤算,決計故作不知。看他如何說法。隨即退往崖下,假裝行法,呼吸雲霧,相機行事。

鄭隱來處偏居峯左,沿途均有山崖遮蔽,不知無垢憑高下望,已全看去。到後,見無垢正在行法吸雲,附近山谷之中雲團已積了不少。再看前面空中,只有一縷雲影,剛由西南方天邊出現。無垢原是發現丈夫又在揹她行事,心中不快,想要暗中考查。明知前面無什麼雲霧,仍以全力向空呼吸;不料最前面恰有大片雲層浮動,只是相隔大遠,已非目力所及。吃無垢運用真氣,猛力一吸,氣機相感,恰好接上,立被吸住,往回飛來。鄭隱在旁,先見萬里晴空,只此一痕雲影,方想這麼一點雲霧濟得什事?心念才動,那雲已收入目光之內,遠望竟有丈許大小一片,雲層頗厚。因爲無垢心中有氣,呼吸太急,那雲吃仙法真氣吸緊,滿空滾轉,由小而大。遠方看去,映着朝陽,閃動起億萬銀花,在一碧無際,萬里晴霄之下,頓成奇觀。鄭隱剛看出那雲相隔當在千里內外,如若飛近,必不在少。那雲已漸飛漸近,越看越大,宛如銀潮橫空,疾如奔馬,鋪天蓋地而來。等到無垢看出來勢大猛,雲濤已離崆峒山上空不遠。方纔心中有事,第一次呼吸到這等大量的雲氣,事出意料,掩蔽已來不及,索性聽其自然,就勢收下,再和丈夫說話。

忙用太清禁制將雲禁在空中,往回收縮。

這時雲濤滾滾,澎湃奔騰,全山已在白雲籠罩之下。只法臺遠近較高一點的峯崖露出角尖,宛如十幾座小島,浮沉其問。雲海蒼茫,波瀾壯闊,上面晴陽斜照,回光返映,宛如銀海。鄭隱貪看雲海奇景,見無垢忙着行法收斂,從旁笑說:“這雲海波濤何等壯觀,少時再收如何?”無垢方答:“你真貪玩。我們初來西北,好些顧忌,盼雨心急,如何當它兒戲?”話未說完,忽聽一聲厲嘯,隨見兩點金光在雲海之下閃動,那雲立時由密而稀,彷彿浮雪向火,逐漸消滅。二人定睛一看,原來前面雲層之下,現出一條怪物紅影,正在手舞足蹈,厲嘯不己,數十百丈厚的雲氣,竟被破去了大片。無垢忙喝:

“此是旱魈,隱弟快放飛劍將其除去。”隨以全力朝前一吸,手中法訣往外一揚。那雲經無垢雙管齊下,連用仙法收禁,轉盼之間縮成了一大團,往下面存雲山谷中投去。就這樣,已被怪物消滅了一小半。

二人目光到處,發現那怪物通體火紅,瘦如骷髏,似猴非猴,約有四尺高下。一雙怪眼,兇睛怒突,金光遠射十餘丈。動作如飛。本在下面,厲聲怒嘯,張口便是一股暗赤色的光氣。那殘餘的雲霧,稍微噴中,便即消滅,無影無蹤。二人見狀大怒,正在互相指點,還未下手。

那怪物正是隱伏山中的旱魈,先被一位神僧禁閉地底,已數百年,新近破禁而出。

此與尋常旱魈不同,久已成精,又在地底潛修多年,頗有神通。先前因爲巢穴被人所毀,與敵苦鬥了一夜,追出老遠。天明回山,發現滿山雲霧,不禁犯了兇野之性。先由地底躥出,還不知崖上有人,正噴丹氣消滅雲霧,猛覺那雲濤翻滾比電還快,晃眼縮成四五丈大一團,往谷中飛去。同時發現谷口內已被雲團堆滿。一聲厲嘯,正待飛身出去,剛一離地。猛又瞥見對面崖上站定兩人,才知有人行法,想要呼雲降雨。想起以前被困多年,也由於此,當時暴怒,厲吼一聲,雙足一蹬,宛如弓箭脫弦,朝二人對面射來。

鄭隱先見怪物只在雲下跳躍呼嘯,自己相隔並不甚遠,竟未被其發現,未免輕視。

雖聽無垢令其飛劍出去,並未照辦。正覺怪物通身火紅,縱躍如飛,看去有趣,不料來勢如此猛惡。身還未到,怪口張處,那一股暗赤色的丹氣已如箭一般射到,端的神速已極。二人雖有一身法力,驟出不意,毫無防備,也是難當。幸而無垢應變機警,百忙中看出怪物所噴丹氣不似尋常,見勢不佳,忙把鄭隱一拉,連話都顧不得說,一同往旁飛避。就這樣,相差也只一兩尺遠近便被撲中。只聽轟的一聲,二人飛空回顧,怪物一下撲空,口中丹氣竟將身後峯崖燒穿了一個大洞。鄭隱忙把紫郢劍發將出去,紫虹電射般飛出。怪物動作也真快極,晃眼之間已飛身追來。身還未到,怪口丹氣先已射出。吃劍光往上一擋,似知厲害,一聲怒吼,便如飛星下瀉,朝地面上射去,再看已無影蹤。二人看出怪物長於地遁,機警神速,不易捉摸,那麼神速的飛劍竟會傷它不了。料知厲害,不將它除去,想要下雨,定必艱難。急切間無處搜尋,只得回到崖上,夫妻二人分工合作:一個行法吸雲,一個從旁戒備。

鄭隱也未說起昨夜離開經過和那紅衣少女的淵源。無垢先想盤問,繼一想:“丈夫對我情有獨鍾,決不至再爲邪魔所誘,也許又和上次一樣有難言之隱。索性裝不知道,看他如何。好在長日一起,不會離開,就有什事,也無妨害。”話到口邊,又行止住。

因爲呼吸雲霧頗耗真氣,二人輪班施爲。改由鄭隱行法;無垢旁觀,暗中戒備。恐旱魈暗中掩來,消滅谷中所存雲霧,特意還加了一層禁制。直到第二日夜間,旱魈始終不曾出現。

經過二人輪流行法,雲已積有不少。依了無垢,先把原有云霧化雨下降,顧了近處人民再說。鄭隱卻說:“這樣不好。都是災民,共總一兩天的事,你在城外引出清泉,人民已有水用,何須再有厚薄緩急之分?”無垢一想:“災區約有三千里方圓一大片,水量少了不夠。索性把雲聚齊,分爲兩次普降甘霖,再把徑河水源打通,使與各地山泉相接,便可一勞永逸。”聽丈夫一說,未再爭執,仍然合力施爲。因那旱魈受驚逃退之後,不曾再現,以爲不敢再來。欲等大雨之後,再去搜殺,永除後患,防備便疏忽下來。

到了半夜,二人見附近兩條山谷中已堆滿雲氣,估計雨量將夠,心甚歡喜。無垢笑說:“我初動手時,你不在旁,無人相助,空中雲霧又少,相隔最近的雲團也在千里之外,惟恐功力不夠,還在擔心。又和土豪打賭,雖然預定三日,還多說了一天限期,到時雨如不降,這類雖是極惡窮兇,死有餘辜,我們說了話不能不算,豈不是糟?想不到初次施爲,居然成功。照此行事,明日夜間便可降雨了。”鄭隱聞言,忽想起前夜離開無垢,天明方回的經過尚未明言。無垢不問,必和上次一樣有了疑心。這兩日忙於行法,忘了告知。恐其多心,正要開口,忽見前山一帶樹林之中有火光閃動。

自從天時亢旱,草木多枯。只有軒轅廟、金口關和後山幾片森林,因是千年古木,林深枝密,多半蔥寵,不曾乾死;還有前山一帶,更是山中盆地,鄰近水源,溪澗水涸,下面地層尚未乾透,到處長滿野麻灌木之類。

二人初發現火光時,只是三五點,明滅閃動於叢林豐草之間,誤以爲是山中樵夫或廟中和尚在彼有事。方想:“這麼大月亮天,爲何還要點火?”忽見火光越來越多,晃眼成了一條火龍,滿地流竄。跟着遍地火發,老大一片地面成了火海,烈焰沖霄,濃煙如墨,連天都映成了紅色。火光之中,時見野獸出沒亂竄。連日秋陽肆虐,雖在深夜,依舊奇熱,連一點風也沒有。大半輪明月懸在空中,也成了慘白顏色。無論何處,都是塵沙堆積。大火一起,更覺酷熱難耐。

二人知道發生野燒,無垢催鄭隱同往救援。鄭隱笑說:“這等火景難得看見。好在荒山無人,遭殃的只是一些害人的野獸,理它做什?”無垢嗔道:“無論何物,均是生靈。天時這等亢旱,再要野火燒山,明日天氣更熱,叫這班災民如何受法?好好一片樹林燒成劫灰,豈不可惜?你可在此守候,待我往救。”說時,遙望前面樹林中還有一座大廟,隱聞哭喊之聲。知道林中還有人類,越發着急。因見火場蔓延甚廣,忙把谷中所存雲氣帶了兩團,隨在身後,令鄭隱遙望接應,匆匆趕去。

還未到達,便聽哭喊之聲,連同左近樹林內野獸悲嗚號叫,混成一片。目光到處,那廟在一山坡之上,三面均有樹林環繞。想因火發太驟,又當深夜,廟中和尚頗多,均已睡熟,火起以後紛紛驚竄,連衣服也顧不得穿。本來廟後是一斜坡,上面並無草樹,當夜又沒有風,逃甚容易,只要跑上崖坡,便不至爲火所傷。無如火勢蔓延絕快,竟不及逃走。逃得稍遲的,固是陷身火內,成了焦炭;就那逃得快的,也被那滿空飛舞的帶火樹枝燒得焦頭爛額。崖前地上,橫着好些燒焦的屍首。崖上還有十幾個身負火傷,一絲不掛的和尚,正在哭喊逃命。無垢雖覺那火燃得太快,還沒想到別的。忙將手中法訣一揚,先把四圍的火用太清神光圈住,不令往外蔓延。跟着又將隨在身後的兩團雲霧如法施爲,往前一指,立時展布開來,化爲一片雲幕,將火場罩住。又揚手一大乙神雷,立時電光連閃,大雨傾盆而下。火勢已被太清神光壓滅。大雨一降,喜得那些和尚跪倒雨中,呼神唸佛,歡聲大作。

無垢見衆赤身,不願下去。又見和尚多半爲火所傷,久旱之餘,忽降大雨,竟連傷痛都不顧,紛紛搶往破廟之內,取些盛水之物,爭着接收雨水。知道火傷之後,再吃冷雨一逼,難免火毒攻心,傷處潰爛。自己又不願下去,只得凌空喝道:“你們身受火傷甚重,今有靈藥三粒,可用水調敷傷處,自能痊癒。我由空中路過,無心之舉,不可向人張揚。山中還有怪物,最好去往城鎮暫避。等過兩日,大雨之後,再回廟來收拾,就無妨了。”衆和尚聞聲仰頭,見雨中現出一幢白光,中一人影,知是仙人解救,忙即跪�[�[����h�[ �[@ �[�紛跪拜,稱謝不迭。

無垢初次行法降雨,不知多寡,見雨勢甚大,料知連日所收雲霧相差有限,心中一喜。正在觀察雨勢,忽聽鄭隱傳聲急呼:“姊姊快些回去,莫中妖孽調虎離山之訊”忙回頭一看,後山一帶也起了野燒,火勢更大。鄭隱本往救火,已將太清神光發出,未等火滅,忽往回飛。聞言想起這兩起野燒十分奇怪,立時警覺,忙往回飛。到後一看,法臺上所有陳設均未動過,再看存雲之處,也無異兆。方疑料得不對,忽見鄭隱駕着遁光疾駛而來。一到便往左近存雲的山谷中射去,人還未到,揚手便一太乙神雷,數十百丈金光雷火自天直下,打向雲堆之中。方想:“谷口禁制未動,爲何發動神雷,朝雲堆裏亂打?”心念才動,霹靂連聲。雷電交鳴之中,忽然看出那大堆雲團,只剩表面一點雲氣,裏面全是空的。雷火過處,外層浮雲已化殘煙而散。知上怪物大當,必是先發烈火燒山,等把人引開,再由地底偷入谷口,把所存雲氣暗中消滅,不禁大怒。

正待往助,忽聽少女嬌呼:“申仙姑請留一步,有話奉告。”回頭一看,正是昨早送丈夫回來的紅衣少女,心中一動。忙即止步,笑問:“道友由何處來?如何會與外子相識?”少女神情似頗緊張,先探頭朝谷中看了一看,見鄭隱正在施展大清仙法禁閉山谷,谷中雲霧尚有一小半未被怪物消滅,也經鄭隱行法懸向空中,另用法寶圍護,指揮仙劍到處飛舞。看神氣,似知怪物藏在谷中尚未遁走,意欲將其除去,正以全力四下搜索。紅衣少女看出鄭隱暫時不會飛回,悄聲說道:“話說起來太長。難女名叫茜紅,乃魔宮侍女,爲救鄭道長出險,幾遭魔女殘殺。方纔冒着奇險逃來此地,有好些話要向仙姑稟告,但此時不宜被鄭道長知道。我知仙姑身旁有一寶瓶,請快取出,容我藏在裏面,相機稟告,免被魔鏡照出形跡,致遭殘殺。我雖魔宮侍女,實是好人。如不見信,黃鐘現奉師命來此,暗助仙姑成此功德,他已借體重生,改名秦漁,前日曾和仙姑相遇,日內相見向他詢問,便知底細。”

無垢一聽少女乃是茜紅,想起以前黃鐘所說仗她脫難定約經過。黃鐘急於拜師,便因此女之故。再看相貌衣色,均與以前所聞一樣。神情又是那麼惶急愁苦,滿臉渴望之容,心生憐意。知道魔法厲害,時機瞬息,不宜遲延。忙把囊中玉瓶取出,將手一指,立有一股青氣由內冒起。方說:“此寶名爲二青瓶,威力頗大,雖然無心傷你,也須留意纔好。”茜紅一見無垢取出玉瓶,面上立轉喜容。不等話完,笑說:“果是此寶。婢子已然出死人生,改日再謝恩吧。”說罷,人影一晃,茜紅不見,化爲一朵碧綠火焰,上面一個長約三寸的小人影子,在一片金光籠罩之下,投向青氣之中,嗖的一聲,一同吸入瓶內。

隨聽瓶中小語道:“婢子已有安身之處。此寶威力雖大,因有極樂真人所賜靈符,足能防身。魔女萬想不到有此救星。她和鄭道長曾有前約,定在今年重陽來此相見。如若依她結爲夫婦,和前生一樣對她迷戀,萬事皆休;否則,必和鄭道長拼命,連申仙姑同下毒手。本來魔女惡貫滿盈,這次必受慘報。無如魔法厲害,鄭道長雖然對她痛恨,到時稍微把握不住,仍難免受害。前夜鄭道長因爲恨極魔女,料定她這次必要自取滅亡,藉着救災爲由,來此赴約,並非不可。只不合輕敵大甚,以爲近年道力加增,妄想愚弄魔女出氣。期前趕往魔宮求見,已被魔女手下心腹侍女誘人宮中,待要發動神魔將其困住,欲等魔女回宮處置。幸她被一同黨約走,所去之處,遠隔中土十餘萬里;又有邪法隔斷,事前以爲鄭道長到時只有逃避,沒想到會尋上門來。宮中魔規十分嚴厲,那兩侍女雖將人困住,惟恐求榮反辱,魔女喜怒無常,一個不巧,反受酷刑,一時舉棋不定。

“正在商議,恰巧婢子的至交姊妹阿青,因知魔女大劫將臨,惟恐受累,玉石俱焚,乘着魔女遠出,揹人向天哭訴。遇見心如神尼,憐她無辜,賜了兩道保命靈符。剛要回宮去破鎮壓元神的魔燈禁制,忽見秦漁走來,說他乃是黃鐘轉世,授以機宜,令將鄭道長設法送走。阿青由外趕到,朝我示意,由她出面假傳魔女之命,向衆威嚇。宮中侍女徒衆,均知魔女性情殘酷,稍有違犯,重則被她殘殺,最輕的也要受上一頓毒刑。我和阿青平日又頗得寵,並且各人的元神均被禁在宮中魔燈一百零六朵燈花之內,無法逃遁,誰也沒有這大的膽,敢於假傳聖旨。不特信以爲真,反朝阿青跪下求告,請其包涵。阿青便令我把人送回。昨日知道魔女快回,阿青把魔燈上的本命神焰盜了先逃。

“方纔魔女回宮,發現燈花滅了一朵,阿青帶了元神逃走,問知前事,怒發如狂。

因我曾送鄭道長出宮,本來要下毒手。幸而阿青義氣,事前引我去和秦漁相見,並將保命神符分我一道,秦漁又代向極樂真人求來靈符。到了危急之際,阿青突犯奇險,在宮前現身誘敵,魔女立時追去。我知情勢危急,再不逃走,萬無幸理。連忙乘機先用神尼靈符破了魔燈,把魔燈上面一百零六朵燈花所禁元神全數放掉,照着秦漁所說尋來此地。

多蒙仙姑救命之恩,保住殘魂。

“看此時尚無動靜,也許魔女被阿青引遠,尚未回來。照着魔規,未滿時限,除非和鄭道長言歸於好,不能加害。仙姑只管求雨,期前決可無事。不過鄭道長那日曾往魔壇走動,雖得脫身,那陰魔無形無聲,陰毒無比,外人誤入魔壇,法力越高,感應越大,不必魔女主持,陰魔自會發動,是否受了暗算,尚且難言。爲今之計,仙姑萬不可離他一步,行止須在一起,不到重陽,切不可令他往西北方老人峯一帶走動。婢子藏身瓶內之事,也不可向其泄露。否則,萬一受了魔法暗算,或是陰魔附體,身不由己,期前去往魔宮,固是凶多吉少;即或到時再去,以婢子所聞所知,魔女大劫已臨,害人固以自害,鄭道長雖有救星,結果終能脫險,虛驚仍所難免。再要知道婢子藏身瓶內,我不比阿青有神尼佛法護庇,到時受了陰魔暗制,稍一泄漏,仍難免死。仙姑也不必向鄭道長盤問,只在期前將其看住,不令離開。

“到了重陽中午以後,先由鄭道長獨往赴約,候到子時將近,趕往相助,十九成功。

只要那日陰魔不曾附體,或被邪魔侵襲。鄭道長紫郢劍本是降魔利器,近來功力大增,去時只要不驕敵,上來便將身劍合一,外用法寶防護,以守爲攻,候到子夜,援兵一到,魔女時限已過,便來人不能除她,本命陰魔也必對她反噬。但須防她情急拼命,豁出以身啖魔,不等七魔發難,先行放出,自舍肉身。縱令魔頭朝敵人猛撲,卻是兇毒無比,除非到時有比她法力更高的魔教中人將其收去,或是仙佛兩道中的能手持有降魔至寶將其消滅,一被沾身,便如影附形,不遭殘殺不止。故此到時不問如何,防身法寶越多越妙,絲毫空隙均不可有。”

無垢聽那瓶中語聲其細如蠅,但甚清晰,知非虛語。不禁埋怨丈夫:“這類關係重大的事,何不早說?上次談起,只說魔女大劫將臨,害人不成,反害自己,至多還有三數年的氣運,並未提到有什約會。”因瓶中語聲已止,隨手藏入囊內。朝前一看,鄭隱已將全谷上下封禁,不時發動太乙神雷和飛劍,朝着兩邊崖壁和地面上亂打亂射。怪物卻未現過一次。心中奇怪,忙即傳聲詢問:何故無的放矢?

鄭隱原因先前無垢走後,發現後山火起更是猛烈,趕去滅火。剛把太清神光發出,忽聽暗中有人說道:“此是旱魈調虎離山之計,可速趕回,用此鐵環照看,自知妖孽藏伏之處。”聽到未句,忽有碗大一圈烏油油的光華飛來。接過一看,乃是一枚三寸大小的鐵環,內裏有光如鏡,光並不強。忙即稱謝,轉問那位道長:“可否容我拜見?”隨聽耳旁又說道:“再不回去,申道友前功盡棄。好自爲之,但盼能捱到你師兄任道友早日趕來,或者還能挽救吧。”底下語聲便止。

試用鐵環一照,遙望來路山谷之中,前見旱魈已由地底鑽出,藏身雲霧之中,正在口噴火焰消滅雲氣,動作絕快。所到之處,那經過太清禁制費了許多心力收聚來的雲團,沾着怪物所噴丹氣,便自消滅。只剩薄薄一片浮在上面,遮掩人的眼目。不禁大怒,忙朝無垢傳聲警告,連火也顧不得救,便往回飛。剛一到達,便用神雷、飛劍朝着怪物藏伏之處攻打。不料怪物機警萬分,又精土遁。鄭隱手中鐵環雖能查見旱魃蹤跡,初次運用,不能發揮它的威力,只照環中所現怪物進攻,好幾次均被怪物避開,不曾打中;宛如凍蠅鑽窗,星丸跳動,四下飛竄。到了後來,鄭隱看出怪物好似被什東西擋住,只在離地十丈以下飛舞逃竄,往來如電,神情十分惶急,始終不能逃遠,心中奇怪。再用鐵環細一查看,原來地底似有一片灰白色的光影,在離地十丈以下三面包圍,將怪物阻住。

心想:“先前爲防旱魃鬧鬼,谷口上空雖然沒有禁制,因這存雲之處相隔法臺甚近,稍有動靜,立時警覺,地底並未防備,此是何人所爲?如是原有怪物長於土遁,又不應能人而不能出。”心中尋思,下手略緩。那怪物藏身土中,連受飛劍、神雷夾攻,時候一久,逃遁稍遲,也吃了不少的虧。

鄭隱雷火一停,恰巧地底有一崖穴,怪物便就勢鑽了進去,在內喘息。鄭隱看出地底還有禁網將怪物隔斷,便打好了主意。先想暫時停手,等其飛出地面,改由上空逃走,再用飛劍將其除去。及見怪物鑽人地底崖洞之內,由鐵環中下視,十分真切。故作不知,仍發雷火朝谷中亂打。同時暗放飛劍,由側面飛入地底,打算埋伏穴外,兩下夾攻。誰知怪物機警非常,目光更是敏銳,能夠透視泥土。對於太乙神雷還在其次,最怕的便是這道劍光。幾次想要出土,改由上空逃遁,均因那日吃過飛劍苦頭,不敢冒失而止。鄭隱在上面的動作全都窺見,一見紫光飛人地內,連珠雷火打的又不是地方,正合心意。

立時將計就計,冷不防一聲厲嘯,電也似急,由地底飛出。

鄭隱因怪物始終如魚在水,滿地逃竄,沒想到會破上而出。來勢又是那等猛急,才一出土,先是一股丹氣迎面射到。知其情急拼命,忙即飛身閃避,一面亂髮神雷,一面指揮飛劍迎敵追殺。事起倉猝,未免手忙腳亂,慌得一慌,怪物已往空中所懸雲團中衝去。雲外原有仙法禁制,滿擬上面埋伏發動,雷火飛劍再一合圍,多厲害的怪物也無幸理。誰知天生惡物,專能剋制雲水。太清神光剛一發動,怪物未被困住,反吃一口丹氣射向雲團之內,大量雲氣聚集成的雲團立被消滅。只剩一片金霞朝怪物罩將下來,怪物連衝了幾次不曾衝破。鄭隱連珠神雷又已打到,居然一雷打個正着、將怪物自空打落。

還未到地,瞥見仙劍紫光電馳飛到,似知不妙,怒吼一聲,張口噴出一股丹氣,當中裹着拳大一團比電還亮的火球。

鄭隱看出怪物內丹剛用劍光將其裹住,忽聽空中喝道:“鄭道友且慢下手,怪物內丹頗有用處。可將鐵環放起,收了此寶,自會有人除它。”鄭隱聽出是方纔暗中借環的女仙,忙止劍光,將鐵環往上一拋。略一停頓,怪物已連聲厲嘯,就勢往斜刺裏崖壁中竄去。無垢也已趕到。鐵環飛處,化爲一圈烏金色的光環,將怪物所噴火球攔腰柬住,騰空飛走,一閃不見。連日辛苦聚集的雲氣,竟被一掃而光,怪物也沒了蹤影。

夫妻二人一同回到崖上,談起前事,好生懊喪。又以旱魈未除,即便二次行法收雲,也未必能夠成功。最難受的是,三日前和上豪打賭,話已出口,到時如不降雨,就算土豪不敢反抗,面子上也下不去。鄭隱方說:“隱形人不知是何來路,看那意思,似爲假手我自己,取那怪物內丹而來。”話未說完,無垢素來忠厚,因見鐵環不帶邪氣,十分神妙,竟能衝破太清禁制飛走,可知不是尋常。人在暗處不曾現形,惟恐丈夫無心開罪。

忙即攔道:“這位仙長必有深意,人尚未見,不可隨意揣測。”話未說完,身後崖石忽起碎裂之聲,耳聽對面山坡上有人高呼:“二位師叔,留神妖孽暗算。”二人聞聲,忙即飛身戒備。剛同離崖飛起,咔嚓一聲大震,山石崩裂。一條紅影電也似急由石壁中飛出,正是先前逃走的旱魈由崖壁中繞來,意欲由背後暗算二人。見未成功,立即飛空往東方騰空遁去。等到發動飛劍、法寶,怪物已然逃遠。百忙中瞥見先前發話的山坡上,飛起一道金光。無垢見是日前所遇少年朝怪物破空追去,知是秦漁,好生驚喜。忙收法寶,同了鄭隱,各縱遁光向前急追。

三人一怪,飛行俱都快極,宛如流星過渡,神速非常,晃眼便成了首尾相接,眼看相隔不遠。二人在後,百忙中覺着天風拂面,暑熱全消,連日所無。往回一看,西北方已有云起。跟着便聽來路山中殷殷雷鳴之聲,似有雨兆。急於追趕怪物,也未理會。遙望前面不遠,便是魯家門側稻場法臺,香燭輝煌,燈光照耀,當地官府同了一班士紳,正在焚香告天。猛想起怪物在前,下面人民甚多,萬一爲它所傷,如何解救?怪物已化成一溜火焰自空下投。無垢大驚,暗道:“不好!”目光到處,瞥見臺前香案上供着一個大玉盤,盤中有一鐵環束着火球,正是怪物那粒內丹,不知怎會到了法臺之上。方疑隱形人藉此誘敵,引使怪物落網,忽見臺前金光一閃,立有一圈烏金光華突然出現,將怪物所化火焰攔腰束住,懸向空中。

秦漁也正追到,手持一口小金劍,劍尖上射出一道金光,直朝環中怪物射去。緊跟着震天價一聲霹靂,萬朵金花帶着千重雷火自空直下,一閃即滅,金環紅影同時不見。

二人在後看得逼真,料知怪物已除,忙把遁光按住,隱形下降。去往法臺上一看,滿檯燈燭已全熄滅,臺上五十多個上豪賊黨震死了一大半。臺前倒着一具通身火紅似猴非猴的怪屍,已被仙劍斬爲兩半,頭已震碎。求雨的官紳跪伏地上,面無人色。玉盤尚在,盤中鐵環火球已全不見。同時狂風大作,雷電和嗚。仰望空中,已被陰雲佈滿。才知秦鳳、甘涼一帶亢旱成災,全是旱魈所爲,竟有如此厲害,剛一除去,大雨立降。

鄭隱因在途中聞得當地官聲甚好,連日奇熱,時已中秋過去,涼風一起,天氣轉寒,此時官民均着單衣,深夜之間,如何禁受?忙把無垢一拉,飛空喝道:“旱魈惡人已伏天誅,大雨就降,爾等官民可速覓地避雨,無須再在臺上守候。當地人民須以惡人爲戒,不可欺壓善良,魚肉平民,安分守己,自有後福。”話未說完,大��[�[����h�[ �[< �[又遇見心如神尼,因崆峒山下伏有火山,恐鄭隱夫婦不知底細,仗着法寶、飛劍和太乙神雷,逼得怪物鋌而走險,闖出禍來。又不願阻二人的善願,一面任其行法呼雲聚雨;一面和秦漁暗中安排。

假手鄭隱,暗用法力,將旱魈困入谷內,收去它的內丹。然後放一空隙,縱令逃走。等其出現,再將所收內丹在法臺上現出形跡。此是旱魈數百年苦煉之玉,自然不顧性命前往奪取。實則,下面玉盤所現乃是幻影,還未飛到臺上,便吃神尼用法寶擒住。再用佛門降魔心火如意神焰,與秦漁兩下夾攻,將其除去。降魔真火專除邪惡,氣機相感,威力神妙,只一發動,惡人遇上必死,善人卻是無恙。

官府早就聽說土豪倚仗財勢,爲惡橫行,因值荒年,惟恐激成事變,未敢輕動。前日聽說仙人迫令土豪和手下賊黨與魯善人打賭求雨之事,料到日內必能降雨。但是土豪罪惡,不經官法,卻被人民聚衆燒死,地方官如何交出?仙人口氣堅決,行事任性,又不聽求告商量,正在爲難。且喜求雨之際爲雷所擊,空中並有神仙發話,人民耳聞目睹,一旦去此大害,井有怪物作證,再好沒有。不由喜出望外,忙率衆人拜倒。先還想多跪些時,以示誠敬。不料風狂雨大,涼氣侵肌,再也支持不住;魯靜齋又親自打了雨傘,再三相勸,只得就此下臺,率領在場官民,去往魯家避雨。只剩下數十具惡人屍首陳屍,在臺上淋雨示衆不提。

鄭隱夫婦還想尋見秦漁,探詢隱形人是誰,心如神尼現在何處,能否與之相見。空中四顧,濃雲如墨,那雨宛如天河倒瀉,傾盆而下,電光閃閃,雷聲隆隆,聲勢甚大,估計這一場雨足可夠用,連聲稱快。無垢道:“你莫歡喜。多時亢旱,地氣爲旱魈所制,河井全枯,水源盡涸,忽然降此豪雨,人民固出意料,難免受那雨大之害;更恐專下一處,不能普及,豈不又是煩心?我想心如大師和秦漁如肯相見,自會尋來。我們此次發願雖宏,全是因人成事,無功可言。何不乘此無事,運用法力,把這場大雨分佈開來,使其普及,免得專下一處,不能均勻。”

鄭隱因爲忙了好幾天,連話都無暇多說,好容易下此大雨。雖然有人相助,自己也曾出力不少。又用慧目遙望,下雨之處地域頗廣。意欲同了無垢,尋一地方清談些時,並商量魔宮赴約之事。聞言便說:“無須。”無垢氣道:“你那麼重的夙孽,全仗努力修積,才能減消。這等懶於爲善,看你將來如何得了?”鄭隱看出愛妻不快,再說下去必多誤會,忙笑答道:“我不過想說,不是這等作法,誰說不願爲善?你話還未聽完呢。

依你如何?”無垢也未再說。

正商量分途行事,先用太清禁制把雨引開,使其專注空地溪河之中,以免毀損人民房舍。忽覺雨勢稍小,天邊似有佛光連閃,由西而樂,做大半環飛過。心正奇怪,跟着便見一道金光,破雨衝雲而來。近前一看,正是秦漁。見面笑呼:“二位師叔,快些隨我同行,路上再談。”三人隨將遁光合在一起。無垢方在喜慰,未及詢問來意,秦漁已先說道:“我知鄭師叔不久便有一場大難,如能設法隱避,等過重陽,任師伯和恩師必由海外趕回,雖然暫時受一點氣,多上一個對頭,卻可免去未來好些危害。便那對頭也是按照魔規行事,將師叔交出便罷。只要不與他過分抗拒,躲避又巧,便可無事,並非真心爲難。事情本來無此兇險,也是時機不湊巧。恩師和任師伯海外有一要事,關係一場大劫,併除兩個著名妖人,無法分身。心如大師雖受女仙陳紫芹之託,也因奉有師父遺命,明日便趕到五臺山去,須要經過四十九日才能抽身。只能在事前釜底抽薪,暗助師叔成就這場功德,並助魔宮二女脫險,餘者仍是不能爲力,便弟子也是抽空來此,再說道淺力薄,隨在身旁也無用處。等弟子說完幾句話,把二位師叔引往暫時藏身之處,也要回山去了。”

無垢聞言,大驚問故。秦漁原領二人往正西方飛行,忽然把手一揚,立有一片淡微微祥光,帶着一陣旃檀香味隨風飄過。隨即撥轉遁光,改向東南方飛去。二人問他爲何改道?秦漁笑答:“二位師叔,可知近日行動,不時有人在數千裏外查看麼?如非這道佛家旃檀靈符,無論飛向何處,對頭當時便可追到。此是聲東擊西之策。到了地頭,還須格外小心,才能捱過重陽,不致被人發現呢。”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編校者按:原書至此中斷未完。但書中人物在作者的其他小說中交叉出現,可以參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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