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湖水潛修幾度秋。閣皁山中,巧試神偷,相訂同類寄饒州。
九華妖垣,安樂忘憂。
欣遇滅狐氣味投。祕授神針,四處尋求,偶逢社會驗風頭。
虛空爭鬥,竟獲仙丹。
右調《一剪梅》
前回言溫如玉弄的人財兩空,孤身無倚過那淒涼日月,今按下不表。且說冷於冰自將連城璧等領回玉屋洞內,一架雲光,早到江西閣皁山凌雲峯下。但見碧峯疊翠,古木參天,千紅萬紫,遍滿幽谷,覺重山峻嶺之中,另具一番隱秀。再將那凌雲峯仔細審視,真如一根翠竹,直立半天,自上至下,毫無一點破綻。心裏想道:“那修文院天狐,說《天罡總樞》一書在此峯內,被鄱陽湖一鯤魚精盜去。我看此峯披青掛綠,與刀斬斧削的一般,並無一點空隙。這書從何處可入?何處可出?”又想道:“畢竟他們的法力大似我,能於鐵石內開通門戶,貯放東西。這魚精能於無可搜尋中盜去,其法力廣大,不言可知。”
又想道:“他已將書盜去,我在此流連何益?不如到鄱陽湖看個動靜,再做理會。”說畢,飛身雲路,已至鄱陽湖地界。
但見波濤浩涌,廣大無邊,那裏有個魚精的影兒?自己又不能入水裏去,查看有無。在那湖邊走來走去,想出個道理來。
用中指書符一道,喝聲:“司湖諸神速至!”少刻,狂風頓起,水裂波開,煙迷霧涌之中,有許多神祇俱鞠躬聽命。於冰道:“諸神職司水府,定悉水怪等蹤跡。此湖可有一老鯤魚精沒有?”諸神道:“某等奉敕各分汛地鎮守,凡水族類有興妖作怪、傷害生靈者,無不細加逐除,替天行道。先時果有一老鯤魚,其大無比,在此湖內出入數百餘年,從未見其傷害物命。
某等見他順時修養,久後定化蛟龍。自二百年前至今,止見此魚遊行過兩三次,近年來實不知在何方停止。未敢妄對,望法師於別處江湖內查察。”於冰聽了,躊躇了半晌,發放衆神後,迤邐行來。到饒州地方,尋了一處無僧道的破廟停歇,遣超塵、逐電四外訪查。
過了幾天,二鬼回覆道:“水族之類,非人可比,小鬼等無可稽查。”於冰又設一法,於廟外貼一斬妖除祟的報單,早鬨動了一州的人民,都來看問。見於冰形容服色迥異凡流,一個個驚神見鬼,有言妖者,有言仙者,雖施捨了幾張符籙,替人家驅除了些魑魅魍魎之類,到惹得地方官差人盤問短長。於冰道:“這也不是個採訪的法子。豈有個水怪在陸地上居停之理?但天狐曾言,老鯤魚率領衆妖,去饒州一帶作怪,斷無虛言。到的是我尋訪不周之過。”於是在饒州左近府縣,幾名勝之地,隨處蹤跡。
一日,飛昇在鞋山頂上,看那山形水勢,並往來舟船,猛見正西上,起一股黑氣,直奔西南,運目力細看,似有妖物在內憑依。於冰情知怪異,駕雲隨後追來,見那股黑氣從半空裏落將下去,頃刻他爲散絲,被風吹盡,毫無一點形跡。於冰亦落下雲頭,在一山頂上四下觀望,蹤影全無。下山來尋問居民,知系廬山境界。又見山岔中,男男女女各拿着祭物,三三五五,都奔這座山來。於冰訊問原由,都說是去五虎溝天塹嶺子孫娘娘會上進香還願去。於冰道:“離此有多少裏數?”衆人道:“沒多的裏數,只用從這山峪西北,轉兩個山彎就是了。那邊熱鬧的狠,你這道人若會算命起課,也不愁不弄幾個錢。”於冰想道:“妖氣也不知散歸何地,我何不同他們走走?或者人煙衆多處,有些議論風聲,也未可知。”隨即跟定了衆男女,走了半晌,已到天塹嶺上。放眼一望,見對山坡上,有一處廟宇,規模闊大;又見山腰上下有十幾處蓆棚,大小不等,內中有賣酒肉的,有賣香燭紙馬的,還有擲骰頑牌的。山門內外,擺設着許多雜貨物件,婦人應用的東西極多。又見那些男女們,有頭頂香盤。一步一拜的;有口銜環帶,身披鞍韉,學驢馬扒着磕頭的;還有胳膊上用針鉤穿入肉內,掛着大攀香,跪着還心願的;還有少年婦女藉燒香爲名,打扮的粉白黛綠,翠袖紅裙,被那些浮浪子弟跟出跟入燥皮的;甚至擁擠在一處,有掐手的,有脫鞋的,有趨勢摟抱的,有偷拔簪環的:種種醜態,不一而足。還有男看上女,女愛上男,眉目送意,眼角傳情,或私相笑語,或暗訂交期。燒這一番香不打緊,那些生心的男子圖謀財色,一個個跟尋到婦人住家地方,不親的設法認親,不友的設法認友,將求福藉庇之善地,竟成姦淫盜邪之良媒。
你道這些婦女,豈盡是獨自來的麼?無論大家小戶,都有幾個男子隨往。富貴紳士家,多是知禮讀書的人,放出婦女撓香遊寺的還少。惟有這庶民人家,比鄰而居,閒常時婦女們通家往來,知廉恥、守婦道的,能有幾個?彼此坐在一處,不是說自己男人長短,便是議論人家丈夫。若題起遊街看廟,無不眉歡眼笑,互相傳引。更兼男人,十個到有一半不是怕老婆的,就是曲意要奉承老婆的。再若到子孫娘娘廟內燒香,先佔了個求養兒女的題目,比別的神廟不同,做丈夫的總心裏有些不依允,也只得勉強相從。及至到了人煙湊集之地,男女混雜起來,他何嘗不心跳面赤?又自己心中開解:燒香的婦女,亦不止我一家。只得隨波逐流罷了。可笑他又不警悔,到了下次,依舊還放妻女出來閒蕩。身上有好衣飾的,先教賊盜物色;面上有好姿色的,又被情郎留意。久後失了財物,還是小事;勢必弄成個烏龜方纔滿意。總之,這種人一出孃胎包,他就帶幾分龜性,不可以理喻,不可以法繩。請看凡怕老婆的,與曲意奉承老婆的,皆其做龜之根基也。至於縱容妻女,與親友或異姓以及同族人頑錢,其當龜較此倍速。今不言正文,插此一段議論,實由耳聞目睹,藉此回書爲勸戒世人意耳。
閒話少說。且說於冰,走入廟來,見許多男女在正殿上擁擠着叩拜。兩廊下襬設着豬羊,中間陳設着各色祭品,內外懸燈結彩,殿內又掛着幾封碧霞元君的寶旛。三位娘娘面前,各列着三桌高頭大供,無非是雞鴨魚肉、米麪果品之類。兩傍塑着些抱子送生的泥像。供案前,站着幾個和尚,打着磬,搖着鈴,又顧取佈施,又要偷看婦人們的面孔,手腳一個個忙亂不迭。於冰大概看了看,正要到後層廟內去,陡然間起一陣怪風,刮的那些善男信女顛顛倒倒,亂喊亂跑起來。但見:屋宇振動,磚瓦飛騰。槅扇門樓,東西亂晃;鍾樑鼓架,左右齊翻。老頭兒尋覓兒孫,錯抱定敲磬沙彌,拍拍打打叫“肉肉”;小娃子悲呼父母,緊摟住送生小鬼,親親熱熱喚“媽媽”。張家婦拉定李家夫,跑散了奇巧髮髻;城中男背上鄉中女,吊了時樣花鞋。和尚奔禪房,頭觸入窗櫺眼內撥不出,吆喝“救命”!會首偷佈施,手伸在醮紙爐中疼不過,亂嚷“燒殺”!廟外蓆棚,滿天亂舞;場中賭友,遍地摸錢。石走沙飛,擬是星辰齊落;雲黑日暗,惟聞神鬼同號。
於冰見風勢陡至,刮的對面通不見人。須臾,天地昏黑,只聽得男女叫喊之聲不絕。運動雙睛努力一看,見廟內外擺設的豬羊祭品全無。慌忙起在空中,急用手將風尾抓來,在鼻孔上嗅了嗅,覺的有些腥氣。於冰道:“是了。不趁此時蹤跡他們的下落,更待何時?”放眼四下一看,見前次所見那股黑氣,從風內透出,往西飛去。於冰在雲路中估計,相離已有百十餘里,連忙推雲急趕。止差數裏遠近,猛見正南來一片烏雲,內有兩個婦女;一個穿青龍鑽雲對襟氅,黑色百花裙,頭盤鳳髻,腰繫絲絛,絲絛上掛寶劍一口,柳眉杏眼,玉面櫻脣。那一個侍女打扮。於冰心裏說道:“真仙焉有駕烏雲之理?此必是妖精無疑!”見雲路頭切近,問道:“仙卿何人?”那青衣婦人見於冰骨格秀雅,道氣充盈,急將雲頭停住,笑應道:“我九江夫人是也。上仙何人?”於冰道:“吾衡山煉氣士,別號不華。仙卿號九江夫人,可是上帝敕授麼?”夫人笑道:“非敕授也,乃同道推許耳。”於冰道:“今欲何往?”夫人道:“因鄱陽聖母相招赴宴,系應命而來。”於冰道:“鄱陽聖母何人?”夫人道:“聖母修道五千作年,法力通天徹地,爲我輩之鼻祖。近又得《天罡總樞》一書。越發神通廣大。道兄若有餘暇,可同我去一見,便可大受教益。”於冰心中大喜,今日才訪着了。又心裏想道:“此一妖類,若與他同去,反與鯤魚精添了牙爪。萬一招架不來,豈不失機?”於是將雷火珠取在手中,說道:“本意與你同去,只是我手中此物不依。”夫人笑道:“道兄手中何物?”於冰道:“當下着你便知。”說罷,劈面打去。火光到處,大震了一聲,二妖現形,即刻喪命。九江夫人,乃數丈長一烏魚;一系五丈餘長一蝦,即跟隨侍女也。
只見二妖一翻一覆,從半空中墜落深山溪澗去了。於冰收珠,向西一望,那股黑氣也不知走到那方去了。於冰道:“不意一珠打去,二妖俱死。這鄱陽老妖,知他住在那裏?”
正在作難間,又見正東上一前一後,有兩塊烏雲滾滾而來。
於冰道:“此雲邪氣瀰漫,必有妖物在內。我何不迎了他去,萬一他走別路,又得追趕。”於是推雲直迎了上去。雲頭漸近,仔細一瞧,只見前一塊雲內有一婦人:頭纏蛇髻,鬢插雙花,面若出水芙蓉,腰似風前弱柳,穿一身大紅金縷衣,下配藉花白鶴裙,腰懸寶劍,手提拂塵。後面雲內,也是一侍女打扮。
於冰道:“不用說,也是九江夫人一類。”心裏說道:“此番若再用雷火珠,設或兩個俱死,這鄱陽老妖又從何處找他?不如用飛劍先斬那有本領的妖婦,留下後面侍女做活口,好問老鯤魚下落。”
主意拿定。兩處雲頭止相隔數步,於冰停雲問道:“仙卿請了。”那婦人見於冰問他,也將雲頭停住,先將於冰上下一看,知系道德之士,忙笑應道:“上仙何人?今往何處去?敢勞下問。”於冰道:“我衡山煉氣士是也。今於終南山會一道友始回。仙卿法號祈示知。”婦人道:“我廣信夫人是也。今因鄱陽聖母差侍女請我吃酒,特來一會。上仙問我,有何話說?”
於冰心裏說道:“這鄱陽老妖教下,也不知有多少夫人,真是可笑!”說道:“我也沒有什麼話說,意思着你試試我的寶劍。”急將木劍從腿內抽出,向妖婦頭上擲去。只見一道寒光,疾同掣電,直奔妖婦頂上。那婦人見劍來甚急,忙用衣袖一遮,響一聲,衣袖上金光四射,不損分毫。於冰大驚,忙將木劍收回。婦人大怒道:“我與你素不相識,又無仇怨,平白裏爲何用劍暗行傷我?”後面那侍女見兩個大動手腳,有些害怕,刺斜裏攜雲往西直奔。於冰急用停雲法,將劍一指,喝聲:“住!
“那雲便和釘定住的一般,停留在半虛空內。一回頭,猛見有茶杯大小一紅珠,與火炭相似,迎面飛來。於冰見珠來切近,躲避不及,忙從丹田內提一口剛氣,用力向珠一吹。那珠如柳絮輕塵,飄起在半空中。婦人見寶珠無功,急將口一張,其珠自歸口中去了。連忙撥雲,往回奔走。於冰恐追趕不及,將雷火珠從後打去,大振了一聲,只打的霞光萬道,再看那妖,依就不損分毫。於冰驚吒不止。那婦人試着此珠的利害,惟恐打在頭臉上,斷無生理,如飛的向東逃奔。於冰提劍追趕,雲路中約趕有千數餘里,只見那妖婦忽將雲頭下墜。於冰撥雲觀看,見下有大江一道那妖婦逃入江中去了。急忙將雲頭落下,止見江聲如吼,雪浪連天,妖婦不知歸於何地。於冰道:“此係水妖無疑!既入此江,江神必知下落。”急急書符一道,用劍向江中一指,頃刻狂風四起,浪疊如山。大小江神,俱來聽命。
於冰道:“貧道適才在雲路中趕一妖婦,跳入此江中,諸神可曾見否?”衆神道:“此地系洋子江上流,舟船來往者甚多,從無妖物棲止。”於冰道:“我才見他入水,敢煩諸神速查去向,以便擒拿。”諸神道:“並非某等故違令旨。今據法師言,此非居停之妖,乃行妖也。行妖去向,實無定所。此江迴環數千餘里,他又是刻不停留之物,某等該從何處查起?”於冰道:“諸神所言亦是,請回罷。”衆神退去。
於冰又將那江形水勢上下看了一回,想道:“我何癡愚至此!一妖免脫事小,《天罡總樞》事大。只管在此延挨,倘教那侍女走去,或被別妖解脫,這鄱陽老妖下落,又該問誰?”
惟恐雲慢,急架遁光復回原路,遠遠眺望,見那侍女還停留在半空,心內大喜。原來這侍女被於冰用停雲法停住,一步不能動移,又不敢跳出雲外,滿心裏盼望一同類經過,救解走去;等了許久,仍見於冰從東如飛而來,心上甚是害怕。於冰至面前,用左手拿住他右臂,右手舉起寶劍,大聲說道:“你是要死要活?要活可句句實說,你主人鄱陽聖母住在何處?他洞中還有幾個夫人?多少妖黨?你適同那妖婦要往那裏去?據實說來,我便饒你。你若要死,我便是這一劍,將你分爲兩段!”
那侍女戰哆嗦的說道:“真人饒我性命,我-一實說。”於冰道:“我且饒你,你快說爲!”侍女道:“我主人叫鄱陽聖母,他修煉了四五千,有通天徹地手段。他出身原是海中一個鯤魚,我們能變化人形者,有一百四五十,皆是他揀選年代久遠、有靈性的,他才肯傳與變化人形之法。二千年以前,他便會雲來霧去,遊行人間。但他不能離水,隔十天半月,總要到水中一遊。後來這幾千年,他的道術愈大,反嫌水中出入不便,於江西廬山之西,尋得一九華山天橋洞,將我們會變化人形者,都叫到洞中伺候他。自修煉至今,從不害一人一物性命。他若化蛟化龍,亦早正其果位。但他恥爲鱗甲一類,必欲脫盡凡骨,做一上界金仙,纔是他的志願。只因他道行日大,於一二百年內,陸續來了三位夫人,拜爲門下。一叫廣信夫人,他原是個鰲魚修煉而成,即真人適才趕逐者。一叫九江夫人,系一烏龜修煉而成者。聖母洞中,還有一白龍夫人,系一銀條魚修煉而成者。他三個各有一二千年道行不等,其性都愛人間俊俏子弟。
而廣信夫人,更是一日不可暫離。他三個都能隱顯變化,法術超羣。若得些珍奇異物,或美味佳品,必要與我聖母進獻,因此我聖母甚喜他們,常指教法術,又戒他們貪淫,恐壞正果。
今午白龍夫人帶領侍從,不知從何處弄來些豬、羊、雞、鴨、酒菜、麪食之類,到我聖母洞中進獻。又差我與一侍女,分頭去請九江、廣信二位夫人。今被真人拿住,問我原由,我一字不敢涉虛,盡情實告,只求真人饒放我去罷!”於冰道:“你得領我到九華山天橋洞外,我便饒你。”侍女道:“我就領真人去。”於冰道:“你可先行,我在後面跟你。”用手一指,其雲便行。約走有一杯熱茶時候,侍女回頭,用手指道:“前面雙峯直立,峯中間系九華山洞門。”於冰下視,已看得真切,又將雲頭停住,向侍婦道:“我本意饒你性命,一則與你們巢穴甚近,怕你走露消息;二隻看你伶牙俐齒,久後必作怪人間。”
那侍女還欲哀告,於冰手起劍到,在雲內現出一個大蝦,從雲內墜落深澗去了。
於冰將遁光落下,一步步走到洞門前。正欲用法開門,忽見洞門開放,從裏面走出兩個侍女來,看見了於冰,大驚道:“道士從何處來?”於冰道:“特來化齋吃。”兩侍女道:“此係鄱陽聖母別宮,刻下是白龍夫人整備筵宴,與俺聖母小飲。
因久候廣信、九江二位夫人,不見到來,差我二人又去推請。
你係肉骨凡夫,怎敢妄想天府滋味?若教俺聖母知道,只怕你有死無生,快快去罷!”又一個道:“誰耐煩與他細講。洞門左右開着,隨他去罷。”說罷,兩個分路,一往正南,一往正東去了。
於冰走入了洞門,不過數步,便看不清楚道路,覺得陰風撲面,耳中但聞抉江倒峽之聲。一步步緩行前去,有一里多路,方看見一座洞府。於冰入了頭門,見二層門上有許多奇形怪狀、雕嘴魚腮之人,或坐或立,在那裏把守。看見了於冰,大喝道:“你是何處野道士,擅敢闖入聖母宮闕?真該碎屍萬段!”於冰笑道:“你們還要和平些兒,聽我說,我是個會耍戲法兒的道人,特來奉獻聖母。”把門的道:“量你有何妙法,敢在俺聖母面前賣弄?”又有幾個道:“戲法兒最是醒脾,我們與他回稟一聲,看聖母娘娘意旨何如?”去了片刻,出來說道:“娘娘傳你入去哩。你須要步步小心着。”於冰聽罷,便隨那妖入去。正見:一自天狐詳囑後,登山涉水漫言勞。
誅邪斬婢知原委,闖入龍潭覓老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