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瑗者,嘗舉進士,不中第,爲太原晉陽尉。既罷秩,退居郊野,以文墨自適。忽一日,有白衣丈夫來謁,自稱:“吳興朱氏子,早歲嗜學,竊聞明公以文業自負,願質疑於執事,無見拒。”瑗即延入與語,且徵其說。雲:“家僑嵐川,早歲與御史王君皆至北門,今者寓跡於王氏別業累年。”自此,每四日輒一來。甚敏辯縱橫,詞意典雅。瑗深愛之。瑗因謂曰:“吾子機辯玄奧,可以從郡國之遊,爲公侯高客。何乃自取沈滯,隱跡叢莽?”生曰:“餘非不原謁公侯,且懼旦夕有不虞之禍。”瑗曰:“何爲發不祥之言乎?”朱曰:“某自今歲來,夢卜有窮盡之兆。”瑗即以詞慰諭之。生頗有愧也。後至重陽日,有人以濃醞一瓶遺瑗,朱生亦至,因以酒飲之。初辭以疾,不敢飲,已而又曰:“佳節相遇,豈敢不盡主人之歡耶!”即引滿而飲,食頃,大醉,告去。未行數十步,忽僕於地,化爲一老狐,酩酊不能動矣。瑗即殺之。因訪王御史別墅,有老農謂瑗曰:“王御史,並之裨將,往歲戍於嵐川,爲狐媚病而卒,已累年矣。”墓於村北數十步。即命家僮尋御史墓,果有穴。瑗後爲御史,竊話其事,時唐太和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