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旅行記第十四章 深受觀眾歡迎的結局

  該劇的題目既新穎又有吸引力:黑森林的強盜,是一部優秀的著作。它是根據古典戲劇藝術的創作規則,在時間、情節和地點三項統一的基礎上寫成的。它的序幕列出了人物、緊扣情節的細節,它的結局巧妙地把它解開,無論你怎麼估計,它的結局同樣會產生良好效果和重要影響。一些最挑剔的現代評論家聲稱說,連高潮的一場都沒忘掉,它寫得太好了。

  另外,不應以現代鑑賞水準來要求加斯加貝爾劇本中的某一齣戲,在那裡把所有的私生活的細節都搬上舞臺,在劇本中的一齣戲中罪犯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至少美德沒有得到充分的弘揚。不!在黑森林的強盜這部劇中的最後一場中,無辜得到公認,邪惡受到應有的懲罰。就在一切好像都要完了的時候,憲兵出現了,當他們用手揪住叛逆者的衣領時,大廳被掌聲震得都要塌下來似的。

  無疑,這個劇本根據語法學的基本原理要求,用簡潔有力的文體寫成的。

  它擺脫了新學派的一些做作的新詞的使用,摒棄了文獻熟語和一些注重現實的詞語。而且,這部啞劇可以在各種劇場演出,也可以在露天演出。最大的優點是,它只是用動作和表情來表達,不會有說話上的語法錯誤及其他不利之處。

  前邊提到:不應要求加斯加貝爾,等等……因為加斯加貝爾正是這部傑作的作者。傑作是一句空話,然而,在新老大陸上是如此地受歡迎,有三千一百七十七次的演出,確是事實。

  此外,這部劇這樣處理,突出了加斯加貝爾劇團的特殊才能和智慧,它是如此的真實、多變,從來也沒有這樣一個藝術團體,能夠在一個無固定地點或者說流動劇團團長的領導下向公眾演出。

  現代戲劇藝術大師們非常正確地提出這樣一個原則:「戲劇,應該永遠讓人笑或哭,或者,打呵欠。」那好!如果從整個的編劇藝術上評價,黑森林的強盜這部劇獲得傑作的稱號是當之無愧的。在觀看中,觀眾笑得流出眼淚,有時又會哭得泣不成聲。沒有一場或一場戲的一部分,在觀看中,最冷漠的觀眾也沒有想張開嘴打呵欠。即使有人打呵欠,也是消化系統的痛苦引起的,這種呵欠最終會被哈哈大笑或啜泣聲所取代。

  由於整個劇作經過精心周密的構思和組織,所以它就顯得明白易懂,安排處理簡練、緊湊。可以說已經達到這樣的程度,即坦然地自我安慰說:「難道這不是事實嗎!」這是一個非常戲劇化的故事,一對情人互敬互愛。為排練上的方便起見,讓拿波里娜扮演少女而由桑德勒扮男青年。不幸的是,桑德勒很窮,拿波里娜的母親,高傲的科爾奈麗婭不願讓人說起這門婚事。

  最使人感到新鮮的是,這種愛情的事由於大傻瓜丁子香的存在而受阻,這個傻瓜金錢上富有,與他智力上的貧窮正好是形成鮮明的對照,究竟哪一個愛上拿波里娜並要娶她為妻。這裡邊,有一個天才的操縱者在起作用,這就是拿波里娜的母親,她這個人珍視錢財,他沒有更多的要求,只要把女兒嫁給他就行了。

  的確,很難巧妙地插入一個情節而使故事變得更加生動有趣。問題在於這個愚蠢的丁子香沒能張開嘴說一句蠢話。他本人長得滑稽可笑,鼻子長得又長又怪,也沒有作矯正。他有一個不良的習慣,就是亂擺亂放。而當他收到結婚的禮物時,猴子,約翰.布爾滿臉怪相,還有鸚鵡,雅哥也不高興,只有劇中提到的那些表演藝術人員捧腹大笑。

  然而在兩位心情沉痛無比的年輕人面前,這種笑聲很快消失了,兩位青年今後只能偷偷地相會。

  事情明確了,科爾奈麗婭強迫女兒成了親,舉行婚禮的日子到了。拿波里娜穿上了她最漂亮的禮服,然而哭得像個淚人,滿臉的沮喪和失望。這確實是令人不快的事,眼看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要投入一個醜陋愚蠢傢伙的懷抱,真似好花插在糞堆上,怎能不讓人感慨呢!

  這一切都是在就地的教堂裡演出,鐘敲響了,門打開了,只需進去就行了。桑德勒跪倒在柱廊的階梯上!──應該踩在他身上通過!──再沒有比這令人傷心的事啦。

  突然──在全部法蘭西喜劇院的保留劇目中,也許沒有過如此的劇情突變──一位年輕的軍人出現了,把背景的布幕都弄得顫抖起來。他是讓,是這位不幸的新娘的哥哥。他是戰場上回來的,在戰鬥中他擊敗了敵人,這些敵人隨著演劇所經過國家而變化,在美洲的英國人、在德國的法國人、在土耳其的俄羅斯人等。

  誠實而又討人喜歡的小夥子──讓及時趕到了。他能使事情以自己願望而轉移。他獲悉桑德勒愛拿波里娜而且拿波里娜也愛桑德勒。因此,讓用膀子用力猛擊一下丁子香之後,要求與他決鬥,然而,這個幼稚可笑的笨蛋被嚇得魂不附體,急忙放棄了這樁婚事。

  可以看出該劇是多麼引人入勝,扣人心弦,情景又是怎樣一環套一環地連貫起來!──但是,還沒有結束。

  因為,當大家尋找科爾奈麗婭,丁子香找她讓人收回嫁女許諾時,出現了一個插曲──科爾奈麗婭失蹤了!……大家找過來,找過去!……反覆找還是沒有人影!

  突然,在附近樹林的深處傳來喊叫聲。桑德勒聽出這是加斯加貝爾夫人的聲音,不管她是不是自己未來的岳母──他飛跑過去救她──顯然,這位專橫的女人被弗拉卡薩集團劫持了,有可能就是弗拉卡薩本人幹的,這個作惡多端的,很有名氣的黑森林的強盜的頭子。

  確實,正是這傢伙來了,而讓撫摸著他的心臟附近,以便在必要時保護它,丁子香敲響了鐘,以此作為求救信號。槍聲響了,……觀眾在喘息著而且很難想像這種激動人心的場面竟然是劇場中稍遠一些的地方產生的。

  這時候,加斯加貝爾先生,身著可怕的弗拉卡薩的卡拉布里亞服裝,在他的同夥的簇擁下出現在舞臺上,他拖著科爾奈麗婭,她在全力地反抗著……

  但是,一個英勇青年率領的一支憲兵隊趕到了,威武雄壯,穿著齊腰的靴子──於是桑德勒的岳母得救了,強盜被抓走,多情的桑德勒娶了他的未婚妻拿波里娜。

  這裡需要補充的是,由於人員不足,壞人幫派一方也好,憲兵一方也好,都未能出現在舞臺上。是丁子香在臺後負責模仿他們的各種不同的喊叫聲,給人造成一種假象而已。至於加斯加貝爾先生,迫使他戴上手銬,落入法網。

  這就是那豐富的智慧充滿頭腦的凱撒.加斯加貝爾親手編寫的戲劇,它將在彼爾姆劇場演出。毫無疑問,它同樣會獲得和過去一樣,習慣性的成功,如果翻譯與演出處於同一水準的話。

  在平時,加斯加貝爾先生比較粗獷豪放,科爾奈麗婭注重她的出身和命運,讓看起來有騎士風度,桑德勒長得十分討人喜歡,拿波里娜美麗動人。

  再看他們各自扮演的角色,真可謂戲如其人。但是,應該承認,這一家人這一天過得不夠開心。他們非常痛苦,可以肯定,一旦登上舞臺,會缺乏激情,面部表情不明確、手腳動作不會準確……,有可能,流眼淚的效果會更真實,因為大家都想哭,而笑的效果絕對不會好的!

  當大家圍著桌子坐下吃中午飯的時候,發現賽爾日先生的那個位子空著,這好像立即給人一種馬上又要出現分離的預感,痛苦難受的氣氛增加了──沒有一個有餓,也沒有一個人渴──這種場面確實令人傷心!

  好了!別這樣,劇團的團長說。他帶頭吃了很多。午飯結束了,然而,他好像感到侷促不安,要發洩自己內心的不快。

  「啊,怎麼這樣!」他說,「現在還沒完……?我只看見一個個臉吊那麼長!……從你開始,科爾奈麗婭,在你這裡結束,拿波里娜!……哎唷,我的肚子,真見鬼!這對我不好,孩子們,這一點問題也沒有!……我希望大家開心,興高采烈,而且每個人都盡自己所能,做出一份貢獻,這樣,一定會受到歡迎的,要麼我就發火了!」經加斯加貝爾先生這麼一番開導,而他本人,沒說得,首先帶頭,沒有人再敢惹他生氣。只好服從……,大家都聽他的。

  另外,這個風趣的人,如此地足智多謀,因此,每當情況危機,困難重重的時候他總能想出辦法,獻出良策而化險為夷。

  他決定進一步完善他的演出,或者更確切地說,增強舞臺表演的效果。

  他說,直到那時候,還缺乏配角,不論是強盜還是憲兵從來都沒有出現在觀眾面前。儘管他表演了搶劫,只是他一個人,加斯加貝爾先生認為,如果在結局中,群眾演員得到補充,那麼演出會產生更大的影響,更好的效果。

  於是他產生了在這次演出雇用群眾演員的想法。其實,奧蒂克和科爾契夫不就在身邊嗎?為什麼這兩個誠實的水手拒絕充當強盜的角色呢?

  因此,在離開餐桌時,加斯加貝爾先生向奧蒂克說明情況,而在最後說:

  「你們二位在演出中扮演一下群眾演員行不行……?這的確能給我幫個大忙,我的朋友們!」「沒問題,非常願意幹!」奧蒂克乾脆地回答說,「科爾契夫和我求之不得!」由於他們認識到同加斯加貝爾一家搞好關係對他們有利,所以,很容易理解他們欣然接受這個要求的舉動。

  「太好了,我的朋友們,好極了!」加斯加貝爾回答說,「那你們只要和我一起出場就行了,這是在我上場的時候,也就是在結局的那一場!……我怎麼幹,你們也怎麼幹:同樣的眼神、同樣的舉止,甚至連狂怒的吼叫聲都是一樣的!……你們等著瞧,一定會很順利,而且我向你們保證會取得非凡的成功!」然後,他考慮片刻之後說:

  「我考慮,他補充說,你們兩個人,也只能扮兩個強盜!……這還不夠!……不夠!……弗拉卡薩指揮著整個一個強盜集團,如果我能給你們再增加五、六個人,效果將會更好!……如果你們能在城裡替我招收幾個沒有工作的合適的人有多好,給他們一瓶好伏特加和半個盧布,沒問題吧?」奧蒂克看了一眼科爾契夫,回答說:

  「這能辦到,加斯加貝爾先生,昨天,我們在小酒館剛好認識了六個老實人……」「把他們領來,奧蒂克,今天晚上就把他們領來,為我的結局增添效果!」「就這樣說定了,加斯加貝爾先生。」「好極了,我的朋友們!……演出會多麼精采!……多麼吸引觀眾啊!」於是,兩名水手走了,加斯加貝爾先生驚厥地笑了一下,因為他的腰帶脫落在肚子上。科爾奈麗婭以為他要昏厥過去了。

  「凱撒,飯後,謹防那樣笑,」她說。「我……?笑,我的賢妻……?可我一點也不想笑!……也許我笑了,是我自己沒有發現。……實際上,我非常痛苦!……你想想,現在已是下午一點了,這位善良的塞爾日先生還沒回來!……真倒楣!」後來,當科爾奈麗婭收拾準備服裝時,他出去了,為的是在外邊跑一跑,這看來對他是不可缺少的。

  演出要在下午四點開始,這樣可以節省照明,它有待彼爾姆劇場改進。

  在這種情況下,拿波里娜不是顯得不那麼豔麗,而她的媽媽本人「保養」得很不錯,在大白天面對觀眾還能過得去吧?

  很難想像加斯加貝爾的廣告在城內引起什麼樣的反響,且不說丁子香的大鼓,已經有一個小時的功夫了,他使勁擊打發出不平常的嗒啦、嗒啦的交替轟鳴聲穿過大街小巷、山崩海嘯,讓整個俄羅斯同時都能聽到!

  於是到上邊所說的演出時間,劇場四周觀眾雲集:彼爾姆省的省長及其家人、一些當地官員、集中營的軍官、幾個當地大批發商,還有一些趕來參加交易會走私商販等,最終使劇場變得人山人海。

  門口劇團樂器演奏者坐立不安,桑德勒、拿波里娜、丁子香,他們分別手持直升式活塞的短號、長號和鼓。而科爾奈麗婭,身穿肉色緊身上衣和玫瑰色裙子,她負責使大的共鳴箱發出雷嗚般的響聲。從那裡發出極大的嘈雜聲,為吸引周圍的農民產生了很好的效果。

  接著,加斯加貝爾的聲音響起了,他用清楚易懂的俄語大聲說:

  「請進!……請進,女士們,先生們!……每位四十戈比……沒有區別!……請進!」待女士和先生們在長條軟椅上剛坐好,樂隊席就立即遮擋起來,以便重新安排他們在演出節目中的角色。

  第一部分演出效果極好。小拿波里娜的走鋼絲繩;桑德勒做小丑的柔體表演,受過馴的狗、猴子約翰.布爾和鸚鵡雅哥都有精采的、逗人樂的節目;加斯加貝爾夫婦做力量型和技巧型的表演。這些都取得圓滿成功。因此,報之以熱烈的掌聲對這些一流的藝術人才來說是當之無愧的。讓,也做了他的表演,也許,小夥子有點分心,他的手有些遲疑,有可能在某一刻,他的平衡技能顯得模糊不清……?但是,這些在教練眼裡是能觀察到的,而觀眾不會發現這個可憐的小夥子那些動作還沒有做到家!至於疊羅漢表演,它在幕間休息之前進行的,全體一致要求再做一次表演。

  此外,加斯加貝爾先生顯得格外興奮,心情極好,為有這麼優秀的演員而驕傲。這位高級藝術大師,上層人物,從來也沒有這樣充分明顯地展示出他內在活力、氣質。加斯加貝爾家族的榮譽有增無減。加斯加貝爾這個名字將會在俄羅斯人中一代一代地流傳,永遠受到讚美和崇敬。

  但是,觀眾們津津有味地欣賞著演出節目中第一部分的每個節目,急不可耐地等待觀看第二部分!就在短短的幕間休息時間裡,人們在走廊中談論的也只有這唯一的話題。

  經過十分鐘休息後,人群又回到劇場,座無虛席。

  ※※※

  一小時過後,奧蒂克和科爾契夫從外邊回來了,領回六個群眾演員。正像人們猜測的那樣,這些人正是他們在烏拉爾狹道會見的那些老夥伴。

  加斯加貝爾先生仔細地察看了他的新演員,長相很好!……他大聲說,「五官端正!……胸部健挺!……有可能是出於急於充當劇中的角色而顯得有些過分地彬彬有禮……最後,拿上假髮、鬍子,用這些做有關的準備工作!」而加斯加貝爾只在劇的最後出現,因此,他有為這些新演員做準備工作的時間。為他們穿衣、梳妝、理髮,一句話,就是要把他們裝扮成像樣的強盜。

  這時候,在佈置好的劇場中,布幕隨著樂隊最後的和音而降下。而這一次之所以未降,是因為在劇場的戲臺上原來就沒有布幕,從它開始作為劇場以來就沒有過。但是,人們沒有想到這裡連裝潢都沒有,或者至少也有某種裝潢表面。

  左邊,一個壁櫥帶有上漆的十字,表示教堂,或者更確切地說是祭臺。它的鐘樓應該在臺後。中間,是本村展開的民眾廣場,自然以平臺為代表。右邊,是一些用栽培箱養起來的小灌木,由於佈置很巧妙,足以給人以黑森林的感覺和想像。

  演出在一片寂靜中開始了。拿波里娜打扮得真漂亮,她那條紋短裙,稍稍有點變舊,無邊軟帽就像一朵鮮花放在她美麗的金黃色的頭髮上,而特別她那天真純樸,溫柔善良的面容!拿波里娜的情人,桑德勒,身著齊膝橙色緊身服,袖籠有些褪色。他向拿波里娜求愛,獻殷勤的姿勢動作表演得充滿激情而感人。丁子香邁著長腿登場了,帶著豔黃色的假髮,長鼻子上架了一副圓框眼鏡,看樣子有點傻而又帶幾分自命不凡。猴子也出來作怪相,鸚鵡嘰哩呱啦叫個不停,牠們也給人增添了不少樂趣。

  科爾奈麗婭突然出現了,她為要作岳母而怒不可遏。她拒絕桑德勒向拿波里娜求婚,人們感覺到在這個高個子的中年婦女的華麗俗氣的舊衣服下心臟在跳動。讓的出場獲得極大成功,他扮演的是一個義大利憲兵。這個可憐的小夥子,精神不振,內心充滿憂傷!他更愛扮演桑德勒的角色,而卡耶塔作她的未婚妻,而只要把她領到教堂就行了,然而光陰無情,他們在一起待的時間已是指日可數了!

  但是,劇情是如此地刺激人以致征服了演員。它就能充分地展現這個角色的不尋常的藝術才能。可以想像,身著義大利憲兵服的哥哥從戰爭中回來,然而他頂住一個母親的高傲的禁令和制止一個笨蛋的荒謬要求!精采的場面出現了:讓對丁子香的挑戰的一場戲開始了。

  丁子香這個蠢貨嚇得下頷直發抖,眼花繚亂,而且他的難看的鼻子顯得有點太長。人們好像覺得劍尖從他的頭袋穿過而從他的面部正中間出來。

  於是在臺後發出強烈的慘叫聲,桑德勒失去勇氣而且有自殺的念頭,因為,他覺得生命對他來說已經失去意義,於是向栽培箱營造成的樹林衝了過去。這時聽到後右激烈的搏鬥聲,而且傳出了槍聲……頃刻間,弗拉卡薩──強盜頭子登上舞臺。他身穿幾乎要發白的玫瑰色緊身衣,留著幾乎變成紅棕色的黑鬍子。整個罪惡集團跟隨著他耀武揚威,指手劃腳。在這些強盜中間,奧蒂克和科爾契夫,在假髮和衣服的掩蓋下難以辨認出來。科而奈麗婭被可怕的黑幫頭子抓住,她尊嚴、貞節受到威脅。

  桑德勒急忙去保護她,然而,好像戲劇的正常結局要受到影響,因為,這一天的劇情不同往常。

  加斯加貝爾先生一個人扮演整個強盜集團時,讓、桑德勒、科爾奈麗婭、拿波里娜以及丁子香串通好,使他敬畏,等待憲兵的到來,這從舞臺後邊遠遠傳來的信號中可以得知。但是,這一次弗拉卡薩的頭子,是八個壞蛋的頭這是可見的、明顯的,很難使人信服……所以有必要自問,如何收場才不致過分地影響真實性……

  突然間,一支哥薩克小分隊衝上舞臺。這就是更難以使人預料的一次出場……

  其實,加斯加貝爾先生絲毫也沒有忘記為這次演出所寄於的異常哄動效應,為此,他配齊了群眾演員。憲兵或哥薩克,是一碼事!剎那間,奧蒂克、科爾契夫和他們的六個同夥全部被壓倒在地綁起來,這很簡單,因為他們所扮演的角色要求他們落此下場……

  但是,突然,聽到這樣的喊叫聲:

  「啊,不是我,求你們放過我吧,善良的哥薩克!……那些人才是!……我……我只是鬧得玩一玩而已!」而是誰這樣說呢……?這是弗拉卡薩,更確切地說是加斯加貝爾,他重新站起來,雙手被鬆開了,而群眾演員,正式用鏈子繫在一起,被警察局抓了起來。

  這正是加斯加貝爾先生想出的高招!早在他請奧蒂克和他的同夥扮演群眾演員之後,就很快與彼爾姆當局取得連繫,通知他們「這裡有好戲看!」這就可以說明為什麼一支哥薩克小分隊剛好在戲劇的結尾時趕到的原因。

  啊!成功了,太精采了,一齣十足的好戲。

  於是,奧蒂克重新站立起來,他指著加斯加貝爾先生對哥薩克分隊長說:

  「這個人,」他說,「向你檢舉!……是他把一個政治犯帶回俄羅斯的!……啊!你出賣我,該死的街頭賣藝的傢伙,現在該我出賣你了!」「出賣,我的朋友,」加斯加貝爾先生鎮靜地瞇著眼睛回答說。

  「他領進來的是一個從雅庫斯特要塞越獄的政治犯,這就是納爾金涅伯爵!」「好極了,奧蒂克。」這時,科爾奈麗婭、他的孩子們,而卡耶塔則是剛趕到,全都被驚呆了!……

  此刻,一個觀眾站了起來……他就是納爾金涅伯爵。

  「就是他!」奧蒂克說。

  ──「是的,就是那個奧蒂克!」塞爾日先生回答說。

  ──「但是納爾金涅伯爵被大赦了,」加斯加貝爾先生大聲說,同時發出響亮而又蔑視的笑聲。

  它在觀眾中間引起強烈的反響,所有這些事實,再混雜一些劇中的想像,這會引起人們思想上的混亂!

  只要作一個簡短的說明就行了。

  加斯加貝爾一家從阿拉斯加邊界收留納爾金涅伯爵起已經過去十三個月了,在這期間,他不知道俄羅斯國內的一點消息。無論是在阿拉斯加的印地安人中還是在里亞可夫群島的土著人那裡,他都沒有得到任何俄羅斯的消息。

  他不知道,六個月之前,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已經發出赦令,大赦納爾金涅伯爵這樣處境的政治犯。他的父親,納爾金涅王子給他寫信到北美洲,說明他可以回到俄羅斯,並在家焦急地等待著他。但是,他已經離開了那裡,因此就不知道這封信,而後來信又退回他家──瓦爾斯卡城堡,因為沒有收信人。

  人們可以設想,當王子得不到兒子的一點消息時,他會多麼焦慮不安。他想人已經不存在了──在流放中死亡了。當塞爾日先生回到城堡時,他的健康受到危害,身體已經變得很壞。在失望中又見到了自己的兒子,這使得納爾金涅王子欣喜若狂!──納爾金涅伯爵自由了!──他再也不用害怕俄羅斯的警察局了!──而後來在見到他父親以後,再也不願意讓他父親像過去那樣繼續下去,再也不想離開他幾個小時,於是他向加斯加貝爾先生寫了那封信,告訴他這一切。此外,還告訴加斯加貝爾先生,他在演出臨近結束的時候,來彼爾姆劇場與加斯加貝爾先生會面。

  所以加斯加貝爾先生就會有必勝的信念,而採取措施使奧蒂克集團在劇的結局中就範。當公眾知道事實真相後,無不拍手稱快,在帶走奧蒂克及其同謀時,歡呼聲,叫好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而這幫傢伙在逼真地扮演了那麼長時間的強盜角色之後,最後同樣還他們逼真的本來面目。

  塞爾日先生,很快就知道了所發生的一切:卡耶塔如何揭穿了這個策劃對付他和加斯加貝爾一家的陰謀,這個印地安女青年又是怎樣冒著生命的危險,悄悄地溜出去尾隨這兩個俄羅斯水兵,而後來她又怎樣把一切告訴加斯加貝爾先生,而加斯加貝爾先生又為什麼既未告訴加斯加貝爾夫人又未告訴納爾金涅伯爵。「向我保密,凱撒!」加斯加貝爾夫人帶著責備的口氣說。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的賢妻!」科爾奈麗婭已經原諒了自己的丈夫,不一會她大聲說:「啊!塞爾日先生,我應擁抱你!」接著,又感到很不好意思:

  「請原諒,伯爵先生……」她說。

  「不……對你們來說是塞爾日先生,我的朋友們!……對你也一樣,我的女兒。」他向卡耶塔伸開雙手補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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