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男子并不怎么讨厌。我的留声机不见了,我倒反而觉得心安理得的。我住在S市的时候因为是大学生的音乐指挥,在乐器店大批购物时用八十元时价买来的。我感到幸运,其实卖主也因为我在市内可以扩送音乐而也感到高兴。这个旧的胜利牌唱机也没有了。围绕这个音乐匣子,引发我对儿子说:“弹钢琴比留声机会有更好的声音。”

  孩子们听收音机的音乐也像父辈一样并不生疏。妻子说还听到了女学生用电话谈恋爱的事。

  但是我该多么高兴,别的朋友现在一定可以用我那个“多余的东西”来跳舞。我的唱片箱里有伦巴和二重舞曲。

  我对梁上君子不满的事有两点。孩子的自行车不见了也就算了,在壁炉架上的铜制鹿头也没有了,在初夏阳光下绿荫中休憩的裸体画上端留下了切割的痕迹。

  关于裸体画,我从孩子的画具箱中找到了切端被卷着的8寸乘3寸的画布。打开来看,这张画是按原画所作的一模一样的雏形。那个画是我在东京时在他画室中绘的。从此以后我预知不会再去绘画而停止了。我在中学五年级时画了这张画,儿子则在小学五年级时在内室照着父亲的画描绘起来。我得到了戈雅的画,是西班牙皇帝那样的裸体画,从王子的眼部开始就看不清楚。王子这个作品的颜色虽已与原作不同,但原作的神色与构图一点不差。这是在一楼看好以后再上三楼描绘出的东西。我这雏形小卷被放在抽屉里了。现在拿着原物的儿子要是见到的话,一定也会卷起来放在抽屉里的。

  铜制鹿头是在壁炉架上所设电灯支架的平常的东西。而那个东西的丢失使我家变得不成其为家了。作为朋友的商业道德也好,不带牌子的法警也总得留下一顶帽子吧。这是我们尊重权威之故。我是君子,最恨不文明的事。我拿出圣诞节的星星把壁上的洞贴了起来。

  我想起,鸥外译作中有偷鸡贼:“现在喘了一口气,这个小偷,谁也没有看见他,除了月亮君以外。”这样描写他去偷盗屋顶上的金鸡。这样的盗贼虽少却是不好的形象。我们的医学、文学、军事学的大先辈鸥外的外史著作中也记挂如何去消除引起盗心的东西,这难道仅是我的杞忧吗。
Previous

Table of Cont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