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皇后紀第十

光武郭皇后 光烈陰皇后 明德馬皇后 賈貴人 章德竇皇后 和帝陰皇后 和熹鄧皇后

夏、殷以上,后妃之制,其文略矣。《周禮》王者立後,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女御,以備內職焉。後正位宮闈,同體天王。夫人坐論婦禮,九嬪掌教四德,世婦主喪、祭、賓客,女御序於王之燕寢。頒官分務,各有典司。女史彤管,記功書過。居有保阿之訓,動有環佩之響。進賢才以輔佐君子,哀窈窕而不淫其色。所以能述宣陰化,修成內則,閨房肅雍,險謁不行也。故康王晚朝,《關雎》作諷;宣後晏起,姜氏請愆。及周室東遷,禮序凋缺。諸侯僭縱,軌制無章。齊桓有如夫人者六人,晉獻升戎女爲元妃,終於五子作亂,冢嗣遘屯。爰逮戰國,風憲逾薄,適情任欲,顛倒衣裳,以至破國亡身,不可勝數。斯固輕禮馳防,先色後德者也。

秦並天下,多自驕大,宮備七國,爵列八品。漢興,因循其號,而婦制莫釐。高祖帷薄不修,孝文衽席無辯。然而選納尚簡,飾玩少華。自武、元之後,世增淫費,至乃掖庭三千,增級十四。妖幸毀政之符,外姻亂邦之跡,前史載之詳矣。

及光武中興,斫雕爲樸,六宮稱號,唯皇后、貴人。貴人金印紫綬,奉不過粟數十斛。又置美人、宮人、采女三等,並無爵秩,歲時賞賜充給而已。漢法常因八月D12D人,遣中大夫與掖庭丞及相工,於洛陽鄉中閱視良家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已下,姿色端麗,合法相者,載還後宮,擇視可否,乃用登御。所以明慎聘納,詳求淑哲。明帝聿遵先旨,宮教頗修,登建嬪後,必先令德,內無出閫之言,權無私溺之授,可謂矯其敝矣。向使國設外戚之禁,編著《甲令》,改正後妃之制,貽厥方來,豈不休哉!雖御己有度,而防閒未篤,故孝章以下,漸用色授,恩隆好合,遂忘淄蠹。

自古雖主幼時艱,王家多釁,必委成冢宰,簡求忠賢,未有專任婦人,斷割重器。唯秦羋太后始攝政事,故穰侯權重於昭王,家富於嬴國。漢仍其謬,知患莫改。東京皇統屢絕,權歸女主,外立者四帝,臨朝者六後,莫不定策帷B053,委事父兄,貪孩童以久其政,抑明賢以專其威。任重道悠,利深禍速。身犯霧露於雲臺之上,家嬰縲紲於圄犴之下。湮滅連踵,傾輈繼路。而赴蹈不息,DF76爛爲期,終於陵夷大運,滄亡神寶。《詩》、《》所嘆,略同一揆。故考列行跡,以爲《皇后本紀》。雖成敗事異,而同居正號者,並列於篇。其以私恩追尊,非當時所奉者,則隨它事附出。親屬別事,各依列傳。其餘無所見,則系之此紀,以纘西京《外戚》云爾。

光武郭皇后諱聖通,真定槀人也。爲郡著姓。父昌,讓田宅財產數百萬與異母弟,國人義之。仕郡功曹。娶真定恭王女,號郭主,生後及子況。昌早卒。郭主雖王家女,而好禮節儉,有母儀之德。更始二年春,光武擊王郎,至真定,因納後,有寵。及即位,以爲貴人。

建武元年,生皇子彊。帝善況小心謹慎,年始十六,拜黃門侍郎。二年,貴人立爲皇后,彊爲皇太子,封況綿蠻侯。以後弟貴重,賓客輻湊。況恭謙下士,頗得聲譽。十四年,遷城門校尉。其後,後以寵稍衰,數懷怨懟。十七年,遂廢爲中山王太后,進後中子右翊公輔爲中山王,以常山郡益中山國。徙封況大國,爲陽安侯。後從兄竟,以騎都尉從征伐有功,封爲新C745侯,官至東海相。竟弟匡爲發乾侯,官至太中大夫。後叔父樑,早終,無子。其婿南陽陳茂,以恩澤封南B171侯。

二十年,中山王輔復徙封沛王,後爲沛太后。況遷大鴻臚。帝數幸其第,會公卿諸侯親家飲燕,賞賜金錢縑帛,豐盛莫比,京師號況家爲金穴。二十六年,後母郭主薨,帝親臨喪送葬,百官大會,遣使者迎昌喪柩,與主合葬,追贈昌陽安侯印綬,諡曰思侯,二十八年,後薨,葬於北芒。

帝憐郭氏,詔況子璜尚BF73陽公主,除璜爲郎。顯宗即位,況與帝舅陰識、陰就併爲特進,教授賞賜,恩寵俱渥。禮待陰、郭,每事必均。永平二年,況卒,贈賜甚厚,帝親自臨喪,諡曰節侯,子璜嗣。

元和三年,肅宗北巡狩,過真定,會諸郭,朝見上壽,引入倡飲甚歡。以太牢具上郭主冢,賜粟萬斛,錢五十萬。永元初,璜爲長樂少府,子舉爲侍中,兼射聲校尉。及大將軍竇憲被誅,舉以憲女婿謀逆,故父子俱下獄死,家屬徙合浦,宗族爲郎吏者,悉免官。新C745侯竟初爲騎將,從征伐有功,拜東海相。永平中卒,子嵩嗣;嵩卒,追坐染楚王英事,國廢。建初二年,章帝紹封嵩子勤爲伊亭侯,勤無子,國除。發乾侯匡,官至太中大夫,建武三十年卒,子勳嗣;勳卒,子駿嗣,永平十三年,亦坐楚王英國,失國。建初三年,復封駿爲觀都侯,卒,無子,國除。郭氏侯者凡三人,皆絕國。

論曰:物之興衰,情之起伏,理有固然矣。而崇替去來之甚者,必唯寵惑乎?當其接牀第,承恩色,雖險情贅行,莫不德焉。及至移意愛,析EA5F私,雖惠心妍狀,愈獻醜焉。愛升,則天下不足容其高;歡隊,故九服無所逃其命。斯誠志士之所沉溺,君人之所抑揚,未或違之者也。郭後以衰離見貶,恚怨成尤,而猶恩加別館,增寵黨戚。至乎東海逡巡,去就以禮,使後世不見隆薄進退之隙,不亦光於古乎!

光烈陰皇后諱麗華,南陽新野人。初,光武適新野,聞後美,心悅之。後至長安,見執金吾車騎甚盛,因嘆曰:「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更始元年六月,遂納後於宛當成裏,時年十九。及光武爲司隸校尉,方西之洛陽,令後歸新野。及鄧奉起兵,後兄識爲之將,後隨家屬徙BF73陰,止於奉舍。

光武即位,令侍中傅俊迎後,與胡陽、寧平主諸宮人俱到洛陽,以後爲貴人。帝以後雅性寬仁,欲崇以尊位,後固辭,以郭氏有子,終不肯當,故遂立郭皇后。建武四年,從徵彭寵,生顯宗於元氏。九年,有盜劫殺後母鄧氏及弟?,帝甚傷之,乃詔大司空曰:「吾微賤之時,娶於陰氏,因將兵征伐,遂各別離。幸得安全,俱脫虎口。以貴人有母儀之美,宜立爲後,而固辭弗敢當,列於媵妾。朕嘉其義讓,許封諸弟。未及爵士,而遭患逢禍,母子同命,愍傷於懷。《小雅》曰:'將恐將懼,惟予與汝。將安將樂。汝轉棄予。'風人之戒,可不慎乎?其追爵諡貴人父陸爲宣恩哀侯,弟?爲宣義恭侯,以弟就嗣哀侯後。及屍柩在堂,使太中大夫拜授印綬,如在國列侯禮。魂而有靈,嘉其寵榮!」

十七年,廢皇后郭氏而立貴人。制詔三公曰:「皇后懷執怨懟,數違教令,不能撫循它子,訓長異室。宮闈之內,若見鷹F37D。既無《關雎》之德,而有呂、霍之風,豈可託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遣大司徒涉、宗正吉持節,其上皇后璽綬。陰貴人鄉里良家,歸自微賤。'自我不見,於今三年。'宜奉宗廟,爲天下母。主者詳案舊典,時上尊號。異常之事,非國休福,不得上壽稱慶。」後在位恭儉,少嗜玩,不喜笑謔。性仁孝,多矜慈。七歲失父,雖已數十年,言及未曾不流涕。帝見,常嘆息。

顯宗即位,尊後爲皇太后。永平三年冬,帝從太后幸章陵,置酒舊宅,會陰、鄧故人諸家子孫,並受賞賜。七年,崩,在位二十四年,年六十,合葬原陵。

明帝性孝愛,追慕無已。十七年正月,當謁原陵,夜夢先帝、太后如平生歡。既寤,悲不能寐,即案歷,明旦日吉,遂率百官及故客上陵。其日,降甘露於陵樹,帝令百官採取以薦。會畢,帝從席前伏御牀,視太后鏡奩中物,感動悲涕,令易脂澤裝具。左右皆泣,莫能仰視焉。

明德馬皇后諱某,伏波將軍援之小女也。少喪父母。兄客卿惠敏早夭,母藺夫人悲傷發疾慌惚。後時年十歲,幹理家事,敕制僮御,內外諮稟,事同成人。初,諸家莫知者,後聞之,鹹嘆異焉。後嘗久疾,太夫人令筮之,筮者曰:「此女雖有患狀而當大貴,兆不可言也。」後又呼相者使佔諸女,見後,大驚曰:「我必爲此女稱臣。然貴而少子,若養它子者得力,乃當逾於所生。」

初,援徵五溪蠻,卒於師,虎賁中郎將樑鬆、黃門侍郎竇固等因譖之,由是家益失勢,又數爲權貴所侵侮。後從兄嚴不勝憂憤,白太夫人絕竇氏婚,求進女掖庭。乃上書曰:「臣叔父援孤恩不報,而妻子特獲恩全,戴仰陛下,爲天爲父。人情既得不死,便欲求福。竊聞太子、諸王妃匹未備,援有三女,大者十五,次者十四,小者十三,儀狀髮膚,上中以上。皆孝順小心,婉靜有禮。願下相工,簡其可否。如有萬一,援不朽於黃泉矣。又援姑姊妹併爲成帝婕妤,葬於延陵。臣嚴幸得蒙恩更生,冀因緣先姑,當充後宮。」由是選後入太子宮。時年十三。奉承陰後,傍接同列,禮則修備,上下安之。遂見寵異,常居後堂。

顯宗即位,以後爲貴人。時後前母姊女賈氏亦以選入,生肅宗。帝以後無子,命令養之。謂曰:「人未必當自生子,但患愛養不至耳。」後於是盡心撫育,勞悴過於所生。肅宗亦孝性淳篤,恩性天至,母子慈愛,始終無纖介之間。後常以皇嗣未廣,每懷憂嘆,薦達左右,右恐不及。後宮有進見者,每加慰納。若數所寵引,輒增隆遇。永平三年春,有司奏立長秋宮,帝未有所言。皇太后曰:「馬貴人德冠後宮,即其人也。」遂立爲皇后。

先是數日,夢有小飛蟲無數赴着身,又入皮膚中而復飛出。即正位宮闈,愈自謙肅。身長七尺二寸,方口,美髮。能誦《易》,好讀《春秋》、《楚辭》,尤善《周官》、《董仲舒書》。常衣大練,裙不加緣。朔望諸姬主朝請,望見後袍衣疏粗,反以爲綺E067,就視,乃笑。後辭曰:「此繒特宜染色,故用之耳。」六宮莫不嘆息。帝嘗幸苑囿離宮,後輒以風邪露霧爲戒,辭意款備,多見詳擇。帝幸濯龍中,並召諸才人,下邳王已下皆在側,請呼皇后。帝笑曰:「是家志不好樂,雖來無歡。」是以遊娛之事希嘗從焉。

十五年,帝案地圖,將封皇子,悉半諸國。後見而言曰:「諸子裁食數縣,千制不已儉乎?」帝曰:「我子豈宜與先帝子等乎?歲給二千萬足矣。」時楚獄連年不斷,囚相證引,坐系者甚衆。後慮其多濫,乘間言及,惻然。帝感悟之,夜起仿C251,爲思所納,卒多有所降宥。時諸將奏事及公卿較議難平者,帝數以試後。後輒分解趣理,各得其情。每於侍執之際,輒言及政事,多所毘補,而未嘗以傢俬幹。故寵敬日隆,始終無衰。

及帝崩,肅宗即位,尊後曰皇太后。諸貴人當徙居南宮,太后感析別之懷,各賜王赤綬,加安車駟馬,白越三千端,雜帛二千匹,黃金十斤。自撰《顯宗起居注》,削去兄防參醫藥事。帝請曰:「黃門舅旦夕供養且一年,既無褒異,又不錄勤勞,無乃過乎!」太后曰:「吾不欲令後世聞先帝數親後宮之家,故不著也。」

建初元年,帝欲封爵諸舅,太后不聽。明年夏,大旱,言事者以爲不封外戚之故,有司因此上奏,宜依舊典。太后詔曰:「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其時黃霧四塞,不聞澍雨之應。又田C170、竇嬰,寵貴橫恣,傾覆之禍,爲世所傳。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樞機之位。諸子之封,裁令半楚、淮陽諸國,常謂'我子不當與先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馬氏比陰氏乎!吾爲天下母,而身服大練,食不求甘,左右但着帛布,無香薰之飾者,欲身率下也。以爲外親見之,當傷心自敕,但笑言太后素好儉。前過濯龍門上,見外家問起居者,車如流水,馬如游龍,倉頭衣綠B224,領袖正白,顧視御者,不及遠矣。故不加譴怒,但絕歲用而已,冀以默愧其心,而猶懈怠,無憂國忘家之慮。知臣莫若君,況親屬乎?

吾豈可上負先帝之旨,下虧先人之德,重襲西京敗亡之禍哉!」固不許。

帝省詔悲嘆,復重請曰:「漢興,舅氏之封侯,猶皇子之爲王也。太后誠存謙虛,奈何令臣獨不加恩三舅乎?且衛尉年尊,兩校尉有大病,如令不諱,使臣長抱刻骨之恨。宜及吉時,不可稽留。」

太后報曰:「吾反覆念之,思令兩善。豈徒欲獲謙讓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昔竇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丞相條侯言受高祖約,無軍功,非劉氏不侯。今馬氏無功於國,豈得與陰、郭中興之後等邪?常觀富貴之家,祿位重疊,猶再實之木,其根必傷。且人所以願封侯者,欲上奉祭祀,下求溫飽耳。今祭祀則受四方之珍,衣食則蒙御府餘資,斯豈不足,而必當得一縣乎?吾計之孰矣,勿有疑也。夫至孝之行,安親爲上。今數遭變異,谷價數倍,憂惶晝夜,不安坐臥,而欲先營外封,違慈母之拳拳乎!吾素剛急,有匈中氣,不可不順也。若陰陽調和,邊境清靜,然後行子之志。吾但當含飴弄孫,不能復關政矣。」

時,新平主家御者失火,延及北閣後殿。太后以爲己過,起居不歡。時當謁原陵,自引守備不慎,慚見陵園,遂不行,初,太夫人葬,起墳微高,太后以爲言,兄廖等即時減削。其外親有謙素義行者,輒假借溫言,賞以財位。如有纖介,則先見嚴恪之色,然後加譴。其美軍服不軌法度者,便絕屬籍,遣歸田裏。廣平、鉅鹿、樂成王車騎樸素,無金銀之飾,帝以白太后,太后即賜錢各五百萬。於是內外從化,被服如一,諸家惶恐,倍於永平時。乃置織室,蠶於濯龍中,數往觀視,以爲娛樂。常與帝旦夕言道政事,乃教授諸小王,論議經書,述敘平生,雍和終日。

四年,天下豐稔,方垂無事,帝遂封三舅廖、防、光爲列侯。並辭讓,願就關內侯。太后聞之,曰:「聖人設教,各有其方,知人情性莫能齊也。吾少壯時,但慕竹帛,志不顧命。今雖已老,而復'戒之在得',故日夜惕厲,思自降損。居不求安,食不念飽。冀乘此道,不負先帝。所以化導兄弟,共同斯志,欲令瞑目之日,無所復恨。何意老志復不從哉?萬年之日長恨矣!」廖等不得已,受封爵而退位歸第焉。

太后其年寢疾,不信巫祝小醫,數賴絕禱祀。至六月,崩。在位二十三年,年四十餘。合葬顯節陵。

賈貴人,南陽人。建武末選入太子宮,中元二年生肅宗,而顯宗以爲貴人。帝既爲太后所養,專以馬氏爲外家,故貴人不登極位,賈氏親族無受寵榮者。及太后崩,乃策書加貴人王赤綬,安車一駟,永巷宮人二百,御府雜帛二萬匹,大司農黃金千斤,錢二千萬。諸史並闕後事,故不知所終。

章德竇皇后諱某,扶風平陵人,大司空融之曾孫也。祖穆,父勳,坐事死,事在《竇融傳》。勳尚東海恭王彊女B036陽公主,後其長女也。家既廢壞,數呼相工問息耗,見後者皆言當大尊貴,非臣妾容貌。年六歲能書,親家皆奇之。建初二年,後與女弟俱以選例入見長樂宮,進止有序,風容甚盛。肅宗先聞後有才色,數以訊諸姬傅。及見,雅以爲美,馬太后亦異焉,因入掖庭,見於北宮章德殿。後性敏給,傾心承接,稱譽日聞。明年,遂立爲皇后,妹爲貴人。七年,追爵諡後父勳爲安成思侯。後寵幸殊特,專固後宮。

初,宋貴人生皇太子慶,樑貴人生和帝。後既無子,並疾忌之,數間於帝,漸致疏嫌。因誣宋貴人挾邪媚道,遂自殺,廢慶爲清河王,語在《慶傳》。

樑貴人者,褒親愍侯樑竦之女也。少失母,爲伯母舞陰長公主所養。年十六,亦以建初二年與中姊俱選入掖庭爲貴人。四年,生和帝。後養爲己子。欲專名外家而忌梁氏。八年,乃作飛書以陷竦,竦坐誅,貴人姊妹以憂卒。自是宮房C928息,後愛日隆。

及帝崩,和帝即位,尊後爲皇太后。皇太后臨朝,尊母B036陽公主爲長公主,益湯沐邑三千戶。兄憲,弟篤、景,並顯貴,擅威權,後遂密謀不軌,永元四年,發覺被誅。

九年,太后崩,未及葬,而樑貴人姊D423上書陳貴人枉歿之狀。太尉張D825、司徒劉方、司空張奮上奏,依光武黜呂太后故事,貶太后尊號,不宜合葬先帝。百官亦多上言者。帝手詔曰:「竇氏雖不遵法度,而太后常自減損。朕奉事十年,深惟大義,禮,臣子無貶尊上之文。恩不忍離,義不忍虧。案前世上官太后亦無降黜,其勿複議。」於是合葬敬陵。在位十八年。

帝以貴人酷歿,斂葬禮闕,乃改殯於承光宮,上尊諡曰恭懷皇后,追服喪制,百官縞素,與姊大貴人俱葬西陵,儀比敬園。

和帝陰皇后諱某,光烈皇后兄執金吾識之曾孫也。後少聰慧,善書藝。永元四年,選入掖庭,以先後近屬,故得爲貴人。有殊寵。八年,遂立爲皇后。

自和熹鄧後入宮,愛寵稍衰,數有恚恨。後外祖母鄧朱出入宮掖。十四年夏,有言後與朱共挾巫蠱道,事發覺,帝遂使中常侍張慎與尚書陳褒於掖庭獄雜考案之。朱及二子奉、毅與後弟軼、輔、敞辭語相連及,以爲祠祭祝詛,大逆無道。奉、毅、輔考死獄中。帝使司徒魯恭持節賜後策,上璽綬,遷於桐宮,以憂死。立七年,葬臨平亭部。父特進綱自殺。軼、敞及朱家屬徙日南比景縣,宗親外內昆弟皆免官還田裏。永初四年,鄧太后詔赦陰氏諸徙者悉歸故郡,還其資財五百餘萬。

和熹鄧皇后諱綏,太傅禹之孫也。父訓,護羌校尉;母陰氏,光烈皇后從弟女也。後年五歲,太傅夫人愛之,自爲剪髮。夫人年高目冥,誤傷後額,忍痛不言。左右見者怪而問之,後曰:「非不痛也,太夫人哀憐爲斷髮,難傷老人意,故忍之耳。」六歲能《史書》,十二通《詩》、《論語》。諸兄每讀經傳,輒下意難問。志在典籍,不問居家之事。母常非之,曰:「汝不習女工以供衣服,乃更務學,寧當舉博士邪?」後重違母言,晝修婦業,暮誦經典,家人號曰「諸生」。父訓異之,事無大小,輒與詳議。

永元四年,當以選入,會訓卒,後晝夜號泣,終三年不食鹽菜,憔悴毀容,親人不識之。後嘗夢捫天,蕩蕩正青,若有鍾乳狀,乃仰嗽飲之。以訊諸占夢,言堯夢攀天而上,湯夢及天而BA46之,斯皆聖王之前佔,吉不可言。又相者見後驚曰:「此成湯之法也。」家人竊喜而不敢宣。後叔父陔言:「常聞活千人者,子孫有封。兄訓爲謁者,使修石臼河,歲活數千人。天道可信,家必蒙福。」初,太傅禹嘆曰:「吾將百萬之衆,未嘗妄殺一人,其後世必有興者。」

七年,後復與諸家子俱選入宮。後長七尺二寸,姿顏姝麗,絕異於衆,左右皆驚。八年冬,入掖庭爲貴人,時年十六。恭肅小心,動有法度。承事陰後,夙夜戰兢。接撫同列,常克己以下之,雖宮人隸役,皆加恩借。帝深嘉愛焉。及後有疾,特令後母兄弟入視醫藥,不限以日數。後言於帝曰:「宮禁至重,而使外舍久在內省,上令陛下有幸私之譏,下使賤妾獲不知足之謗。上下交損,誠不願也。」帝曰:「人皆以數入爲榮,貴人反以爲憂,深自抑損,誠難及也。」每有宴會,諸姬貴人競自修整,簪珥光采,礻圭裳鮮明,而後獨着素,裝服無飾。其衣有與陰後同色者,即時解易。若並時進見,則不敢正坐離立,行則僂身自卑。帝每有所問,常逡巡後對,不敢先陰後言。帝知後勞心曲體,嘆曰:「修德之勞,乃如是乎!」後陰後漸疏,每當御見,輒辭以疾。時帝數失皇子,後憂繼嗣不廣,恆垂涕嘆息,數選進才人,以博帝意。

陰後見後德稱日盛,不知所爲,遂造祝詛,欲以爲害。帝嘗寢病危甚,陰後密言:「我得意,不令鄧氏復有遺類!」後聞,乃對左右流涕言曰:「我竭誠盡心以事皇后,竟不爲所祐,而當獲罪於天。婦人雖無從死之義,然周公身請武王之命,越姬心誓必死之分,上以報帝之恩,中以解宗族之禍,下不令陰氏有人豕之譏。」即欲飲藥,宮人趙玉者固禁之,因詐言屬有使來,上疾已愈。後信以爲然,乃止。明日,帝果廖。

十四年夏,陰後以巫蠱事廢,後請救不能得,帝便屬意焉。後愈稱疾篤,深自閉絕。會有司奏建長秋宮,帝曰:「皇后之尊,與朕同體,承宗廟,母天下,豈易哉!唯鄧貴人德冠後庭,乃可當之。」至冬,立爲皇后。辭讓者三,然後即位。手書表謝,深陳德薄,不足以充小君之選。是時,方國貢獻,競求珍麗之物,自後即位,悉令禁絕,歲時但供紙墨而已。帝每欲官爵鄧氏,後輒哀請謙讓,故兄騭終帝世不過虎賁中郎將。

元興元年,帝崩,長子平原王有疾,而諸皇子夭沒,前後十數,後生者輒隱祕養於人間。殤帝生始百日,後乃迎立之。尊後爲皇太后,太后臨朝。和帝葬後,宮人並歸園,太后賜周、馮貴人策曰:「朕與貴人託配後庭,共歡等列,十有餘年。不獲福祐,先帝早棄天下,孤心煢煢,靡所瞻仰,夙夜永懷,感愴發中。今當以舊典分歸外園,慘結增嘆,燕燕之詩,曷能喻焉?其賜貴人王青蓋車,採飾輅,驂馬各一駟,黃金三十斤,雜帛三千匹,白越四千端。」又賜馮貴人王赤綬,以未有頭上步搖、環佩,加賜各一具。

是時新遭大憂,法禁未設。宮中亡大珠一篋,太后念,欲考問,必有不辜。乃親閱宮人,觀察顏色,即時首服。又和帝幸人吉成,御者共枉吉成以巫蠱事,遂下掖庭考訊,辭證明白。太后以先帝左右,待之有恩,平日尚無惡言,今反若此,不合人情,更自呼見實核,果御者所爲。莫不歎服,以爲聖明。常以鬼神難徵,淫祀無福。乃詔有司罷諸祠官不合典禮者。又詔赦除建武以來諸犯妖惡,及馬、竇家屬所被禁錮者,皆復之爲平人。減大官、導官、尚方、內者服御珍膳靡麗難成之物,自非供陵廟,稻粱米不得導擇,朝夕一肉飯而已。舊太官湯官經用歲且二萬萬,太后敕止,日殺省珍費,自是裁數千萬。及郡國所貢,皆減其過半。悉斥賣上林鷹犬。其蜀、漢B143器九帶佩刀,並不復調。止畫工三十九種。又御府、尚方、織室錦繡、冰紈、綺E067、金銀、珠玉、犀象、玳瑁、雕鏤玩弄之物,皆絕不作。離宮別館儲峙米E05F薪炭,悉令省之。又詔諸園貴人,其宮人有宗室同族若羸老不任使者,令園監實核上名,自御北宮增喜觀閱問之,恣其去留,即日免遣者五六百人。

及殤帝崩,太后定策立安帝,猶臨朝政。以連遭大憂,百姓苦役,殤帝康陵方中祕藏,及諸工作,事事減約,十分居一。

詔告司隸校尉、河南尹、南陽太守曰:「每覽前代外戚賓客,假借威權,輕薄E92AD24C,至有濁亂奉公,爲人患苦。咎在執法怠懈,不輒行其罰故也。今車騎將軍騭等雖懷敬順之志,而宗門廣大,姻戚不少,賓客奸猾,多幹禁憲。其明加檢敕,勿相容護。」自是親屬犯罪,無所假貸。太后愍陰氏之罪廢,赦其徙者歸鄉,敕還資財五百餘萬。永初元年,爵號太夫人爲新野君,萬戶供湯沐邑。

二年夏,京師旱,親倖洛陽寺錄冤獄。有囚實不殺人而被考自誣,羸困輿見,畏吏不敢言,將去,舉頭若欲自訴。太后察視覺之,即呼還問狀,具得枉實,即時收洛陽令下獄抵罪。行未還宮,澍雨大降。

三年秋,太后體不安,左右憂惶,禱請祝辭,願得代命。太后聞之,即譴怒,切敕掖庭令以下,但使謝過祈福,不得妄生不祥之言。舊事,歲終當饗遣衛士,大儺逐疫。太后以陰陽不和,軍旅數興,詔饗會勿設戲作樂,減逐疫BA29子之半,悉罷象橐駝之屬。豐年復故。太后自入宮掖,從曹大家受經書,兼天文、算數。晝省王政,夜則誦讀,而患其謬誤,懼乖典章,乃博選諸儒劉珍等及博士、議郎、四府掾史五十餘人,詣東觀讎校傳記。事畢奏御,賜葛布各有差。又詔中官近臣於東觀受讀經傳,以教授宮人,左右習誦,朝夕濟濟。及新野君薨,太后自侍疾病,至乎終盡,憂哀毀損,事加於常。贈以長公主赤綬、東園祕器、玉衣繡衾,又賜布三萬匹、錢三千萬。騭等遂固讓錢、布不受。使司空持節護喪事,儀比東海恭王,諡曰敬君。太后諒E63D既終,久旱,太后比三日幸洛陽,錄囚徒,理出死罪三十六人,耐罪八十人,其餘減罪死右趾已下至司寇。

七年正月,初入太廟,齋七日,賜公卿百僚各有差。庚戌,謁宗廟,率命婦羣妾相禮儀,與皇帝交獻親薦,成禮而還。因下詔曰:「凡供薦新味,多非其節,或鬱養強孰,或穿掘萌牙,味無所至而夭折生長,豈所以順時育物乎!傳曰:'非其時不食。'自今當奉祠陵廟及給御者,皆須時乃上。」凡所省二十三種。

自太后臨朝,水旱十載,四夷外侵,盜賊內起。每聞人飢,或達旦不寐,而躬自減徹,以救災厄,故天下復平,歲還豐穰。

元初五年,平望侯劉毅以太后多德政,欲令早有註記,上書安帝曰:

臣聞《易》載羲、農而皇德著,《》述唐、虞而帝道崇,故雖聖明,必書功於竹帛,流音於管絃。伏惟皇太后膺大聖之姿,體乾坤之德,齊蹤虞妃,比跡任、姒。孝悌慈仁,允恭節約,杜絕奢盈之源,防抑逸欲之兆。正位內朝,流化四海。及元興、延平之際,國無儲副,仰觀乾象,參之人譽,援立陛下爲天下主,永安漢室,綏靜四海。又遭水潦,東州饑荒。垂恩元元,冠蓋交路,菲薄衣食,躬率羣下,損膳解驂,以贍黎苗。惻隱之恩,猶視赤子。克已引愆,顯揚仄陋。崇晏晏之政,敷在寬之教。興滅國,繼絕世,錄功臣,覆宗室。追還徙人,蠲除禁錮。政非惠和,不圖於心,制非舊典,不訪於朝。弘德洋溢,充塞宇宙;洪澤豐沛,漫衍八方。華夏樂化,戎狄混並。丕功著於大漢,碩惠加於生人。巍巍之業,可聞而不可及;蕩蕩之勳,可誦而不可名。古之帝王,左右置史;漢之舊典,世有註記。夫道有夷崇,治有進退。若善政不述,細異輒書,是爲堯、湯負洪水大旱之責,而無鹹熙假天之美;高宗、成王有雉B228迅風之變,而無中興康寧之功也。上考《詩》、《》,有虞二妃,周室三母,修行佐德,思不逾閾。未有內遭家難,外遇災害,覽總大麓,經營天物,功德巍巍若茲者也。宜令史官著《長樂宮注》、《聖德頌》,以敷宣景耀,勒勳金石,縣之日月,攄之罔極,以崇陛下烝烝之孝。

帝從之。

六年,太后詔徵和帝弟濟北、河間王子男女年五歲以上四十餘人,又鄧氏近親子孫三十餘人,併爲開邸第,教學經書,躬自監試。尚幼者,使置師保,朝夕入宮,撫循詔導,恩愛甚渥。乃詔從兄河南尹豹、越騎校尉康等曰:

吾所以引納羣子,置之學官者,實以方今承百王之敝,時俗淺薄,巧僞滋生,《五經》衰缺,不有化導,將遂陵遲,故欲褒崇聖道,以匡失俗。傳不云乎:「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今末世貴戚食祿之家,溫衣美飯,乘堅驅良,而面牆術學,不識臧否,斯故禍敗所從來也。永平中,四姓小侯皆令入學,所以矯俗厲薄,反之忠孝。先功既以武功書之竹帛,兼以文德教化子孫,故能束脩,不觸羅網。誠令兒曹上述祖考休烈,下念詔書本意,則足矣。其勉之哉!

康以太后久臨朝政,心懷畏懼,託病不朝。太后使內人問之。時宮婢出入,多能有所譭譽,其耆宿者皆稱中大人,所使者乃康家先婢,亦自通中大人。康聞,詬之曰:「汝我家出,爾敢爾鴉!」婢怒,還說康詐疾而言不遜。太后遂免康官,遣歸國,絕屬籍。

永寧二年二月,寢病漸篤,乃乘輦於前殿,見侍中、尚書,因北至太子新所繕宮。還,大赦天下,賜諸園貴人、王、主、羣僚錢、布各有差。詔曰:「朕以無德,託母天下,而薄祐不天,早離大憂。延平之際,海內無主,元元厄運,危於累卵。勤勤苦心,不敢以萬乘爲樂,上欲不欺天愧先帝,下不違人負宿心,誠在濟度百姓,以安劉氏。自謂感徹天地,當蒙福祚,而喪禍內外,傷痛不絕。頃以廢病沉滯,久不得侍祠,自力上原陵,加咳逆唾血,遂至不解。存亡大分,無可奈何。公卿百官,其勉盡忠恪,以輔朝廷。」三月崩。在位二十年,年四十一。合葬順陵。

論曰:對後稱制終身,號令自出,術謝前政之良,身闕明闢之義,至使嗣主側目,斂衽於虛器,直生懷懣,懸書於象魏。借之儀者,殆其惑哉!然而建光之後,王柄有歸,遂乃名賢戮辱,便孽黨進,衰斁之來,茲焉有徵。故知持權引謗,所幸者非己;焦心恤患,自強者唯國。是以班母一說,闔門辭事;愛侄微愆,髡剔謝罪。將杜根逢誅,未值其誠乎!但蹊田之牛,奪之已甚。

卷十下皇后紀第十下

安思閻皇后 順烈樑皇后 虞美人 陳夫人 孝崇匽皇后 桓帝懿獻樑皇后 桓帝鄧皇后 桓思竇皇后 孝仁董皇后 靈帝宋皇后 靈思何皇后 獻帝伏皇后 獻穆曹皇后 附皇女

安思閻皇后諱姬,河南滎陽人也。祖父章,永平中爲尚書,以二妹爲貴人。章精力曉舊典,久次,當遷以重職,顯宗爲後宮親屬,竟不用,出爲步兵校尉。章生暢,暢生後。

後有才色。元初元年,以選入掖庭,甚見寵愛,爲貴人。二年,立爲皇后。後專房妒忌,帝幸宮人李氏,生皇子保,遂鴆殺李氏。三年,以後父侍中暢爲長水校尉,封北宜春侯,食邑五千戶。四年,暢卒,諡曰文侯,子顯嗣。

建光元年,鄧太后崩,帝始親政事。顯及弟景、耀、晏併爲卿校,典禁兵。延光元年,更封顯長社候,食邑萬三千五百戶,追尊後母宗爲滎陽君。顯、景諸子年皆童齔,併爲黃門侍郎。後寵既盛,而兄弟頗與朝權,後遂與大長秋江京、中常侍樊豐等共譖皇太子保,廢爲濟陰王。

四年春,後從帝幸章陵,帝道疾,崩於葉縣。後、顯兄弟及江京、樊豐等謀曰:「今晏駕道次,濟陰王在內,邂逅公卿立之,還爲大害。」乃僞雲帝疾甚,徙御臥車。行四日,驅馳還宮。明日,詐遣司徒劉熹詣郊廟社稷,告天請命。其夕,乃發喪。尊後曰皇太后。皇太后臨朝,以顯爲車騎將軍儀同三司。

太后欲久專國政,貪立幼年,與顯等定策禁中,迎濟北惠王子北鄉侯懿,立爲皇帝。顯忌大將軍耿寶位尊權重,威行前朝,乃風有司奏寶及其黨與中常侍樊豐、虎賁中郎將謝惲、惲弟侍中篤、篤弟大將軍長史宓、侍中周廣、阿母野王君王聖、聖女永、永婿黃門侍郎樊嚴等,更相阿黨,互作威福,探刺禁省,更爲唱和,皆大不道。豐、惲、廣皆下獄死,家屬徙比景;宓、嚴減死,髡鉗;貶寶爲則亭侯,遣就國,自殺;王聖母子徙雁門。於是景爲衛尉,耀城門校尉,晏執金吾,兄弟權要,威福自由。

少帝立二百餘日而疾篤,顯兄弟及江京等皆在左右。京引顯屏語曰:「北鄉侯病不解,國嗣宜時有定。前不用濟陰王,今若立之,後必當怨,又何不早徵諸王子,簡所置乎?」顯以爲然。及少帝薨,京白太后,徵濟北、河間王子。未至,而中黃門孫程合謀殺江京等,立濟陰王,是爲順帝。顯、景、晏及黨與皆伏誅,遷太后於離宮,家屬徙比景。明年,太后崩。在位十二年,合葬恭陵。

帝母李氏瘞在洛陽城北,帝初不知,莫敢以聞。及太后崩,左右白之,帝感悟發哀,親至瘞所,更以禮殯,上尊諡曰恭愍皇后,葬恭北陵,爲策書金匱,藏於世祖廟。

順烈樑皇后諱B569,大將軍商之女,恭懷皇后弟之孫也。後生,有光景之祥。少善女工。好《史書》,九歲能誦《論語》,治《韓詩》,大義略舉。常以列女圖畫置於左右,以自監戒。父商深異之,竊謂諸弟曰:「我先人全濟河西,所活者不可勝數。雖大位不究,而積德必報。若慶流子孫者,倘興此女乎?」

永建三年,與姑俱選入掖庭,時年十三,相工茅通見後,驚,再拜賀曰:「此所謂日角偃月,相之極貴,臣所未嘗見也。」太史卜兆得壽房,又筮得《坤》之《比》,遂以爲貴人。常特被引御,從容辭於帝曰:「夫陽以博施爲德,陰以不專爲義,螽斯則百,福之所由興也。願陛下思雲雨之均澤,識貫魚之次序,使小妾得免罪謗之累。」由是帝加敬焉。

陽嘉元年春,有司奏立長秋宮,以乘氏侯商先帝外戚,《春秋》之義,娶先大國,樑小貴人宜配天祚,正位坤極。帝從之,乃於壽安殿立貴人爲皇后。後既少聰惠,深覽前世得失,雖以德進,不敢有驕專之心,每日月見謫,輒降服求愆。

建康元年,帝崩。後無子,美人虞氏子炳立,是爲衝帝。尊後爲皇太后,太后臨朝。衝帝尋崩,復立質帝,猶秉朝政。

時,楊、徐劇賊寇擾州郡,西羌、鮮卑及日南蠻夷攻城暴掠,賦斂煩數,官民困竭。太后夙夜勤勞,推心杖賢,委任太尉李固等,拔用忠良,務崇節儉。其貪叨罪慝,多見誅廢。分兵討伐,羣寇消夷。故海內肅然,宗廟以寧。而兄大將軍冀鴆殺質帝,專權暴濫,忌害忠良,數以邪說疑誤太后,遂立桓帝而誅李固。太后又溺於宦官,多所封寵,以此天下失望。

和平元年春,歸政於帝,太后寢疾遂篤,乃御輦幸宣德殿,見宮省官屬及諸樑兄弟。詔曰:「朕素有心下結氣,從間以來,加以浮腫,逆害飲食,浸以沉困,比使內外勞心請禱。私自忖度,日夜虛劣,不能復與羣公卿士共相終竟。援立聖嗣,恨不久育養,見其終始。今以皇帝、將軍兄弟委付股肱,其各自勉焉。」後二日而崩。在位十九年,年四十五。合葬憲陵。

虞美人者,以良家子年十三選入掖庭,又生女舞陽長公主。自漢興,母氏莫不尊寵。順帝既未加美人爵號,而衝帝早夭,大將軍樑冀秉政,忌惡他族,故虞氏抑而不登,但稱「大家」而已。

陳夫人者,家本魏郡,少以聲伎入孝王宮,得幸,生質帝。亦以梁氏故,榮寵不及焉。

熹平四年,小黃門趙祐、議郎卑整上言:「《春秋》之義,母以子貴。隆漢盛典,尊崇母氏,凡在外戚,莫不加寵。今衝帝母虞大家,質帝母陳夫人,皆誕生聖皇,而未有稱號。夫臣子雖賤,尚有追贈之典,況二母見在,不蒙崇顯之次,無以述尊先世,垂示後世也。」帝感其言,乃拜虞大家爲憲陵貴人,陳夫人爲渤海孝王妃,使中常侍持節授印綬,遣太常以三牲告憲陵、懷陵、靜陵焉。

孝崇郾皇后諱明,爲蠡吾侯翼媵妾,生桓帝。桓帝即位,明年,追尊翼爲孝崇皇,陵曰博陵,以後爲博園貴人。和平元年,樑太后崩,乃就博陵尊後爲孝崇皇后。遣司徒持節奉策授璽綬,齎乘輿器服,備法物。宮曰永樂。置太僕、少府以下,皆如長樂宮故事。又置虎賁、羽林衛士,起宮室,分鉅鹿九縣爲後湯沐邑。在位三年,元嘉二年崩。以帝弟平原王石爲喪主,斂以東園畫梓壽器、玉匣、飯含之具,禮儀制度比恭懷皇后。使司徒持節,大長秋奉吊祠,賻錢四千萬,布四萬匹,中謁者僕射典護喪事,侍御史護大駕鹵簿。詔安平王豹、河間王建、勃海王悝,長社、益陽二長公主,與諸國侯三百里內者,及中二千石、二千石、令、長、相,皆會葬。將作大匠復土,繕廟,合葬博陵。

桓帝懿獻樑皇后諱女瑩,順烈皇后之女弟也。帝初爲蠡吾侯,樑太后徵,欲與後爲婚,未及嘉禮,會質帝崩,因以立帝。明年,有司奏太后曰:「《春秋》迎王后於紀,在塗則稱後。今大將軍冀女弟,膺紹聖善。結婚之際,有命既集,宜備禮章,時進徵幣。請下三公、太常案禮儀。」奏可。於是悉依孝惠皇帝納後故事,聘黃金二萬斤,納采雁、璧、乘馬、束帛,一如舊典。建和元年六月始入掖庭,八月立爲皇后。

時,太后秉政而樑冀專朝,故後獨得寵幸,自下莫得進見。後借姊兄廕勢,恣極奢靡,宮幄雕麗,服御珍華,巧飾制度,兼倍前世。及皇太后崩,恩愛稍衰。後既無子,潛懷怨忌,每宮人孕育,鮮得全者。帝雖迫畏樑冀,不敢譴怒,然見御轉稀。至延熹二年,後以憂恚崩,在位十三年,葬懿陵。其歲,誅樑冀,廢懿陵爲貴人冢焉。

桓帝鄧皇后諱猛女,和熹皇后從兄子鄧香之女也。母宣,初適香,生後。改嫁樑紀,紀者,大將軍樑冀妻孫壽之舅也。後少孤,隨母爲居,因冒姓梁氏。冀妻見後貌美,永興中進入掖庭,爲采女,絕幸。明年,封兄鄧演爲南頓侯,位特進。演卒,子康嗣。及懿獻後崩,樑冀誅,立後爲皇后。帝惡梁氏,改姓爲薄,封后母宣爲長安君。四年,有司奏後本郎中鄧香之女,不宜改易它姓,於是復爲鄧氏。追封贈香車騎將軍安陽侯印綬,更封宣、康大縣,宣爲昆陽君,康爲B036陽侯,賞賜鉅萬計。宣卒,賵贈葬禮,皆依後母舊儀。以康弟統襲封昆陽侯,位侍中;統從兄會襲安陽侯,爲虎賁中郎將;又封統弟秉爲BF73陽侯。宗族皆列校、郎將。

帝多內幸,博採宮女至五六千人,及驅役從使,復兼倍於此。而後恃尊驕忌,與帝所幸郭貴人更相譖訴。八年,詔廢后,送暴室,以憂死。立七年。葬於北邙。從父河南尹萬世及會皆下獄死。統籌亦系暴室,免官爵,歸本郡,財物沒入縣官。

桓思竇皇后諱妙,章德皇后從祖弟之孫女也。父武。延熹八年,鄧皇后廢,後以選入掖庭爲貴人,其冬,立爲皇后,而御見甚稀,帝所寵唯采女田聖等。永康元年冬,帝寢疾,遂以聖等九女皆爲貴人。及崩,無嗣,後爲皇太后。太后臨朝定策,立解犢亭侯宏,是爲靈帝。

太后素忌忍,積怒田聖等,桓帝梓宮尚在前殿,遂殺田聖。又欲盡誅諸貴人,中常侍管霸、蘇康苦諫,乃止。時太后父大將軍武謀誅宦官,而中常侍曹節等矯詔殺武,遷太后於南宮雲臺,家屬徙比景。

竇氏雖誅,帝猶以太后有援立之功,建寧四年十月朔,率羣臣朝於南宮,親饋上壽。黃門令董萌因此數爲太后訴怨,帝深納之,供養資奉有加於前。中常侍曹節、王甫疾萌附助太后,誣以謗訕永樂宮,萌坐下獄死。熹平元年,太后母卒於比景,太后感疾而崩。立七年。合葬宣陵。

孝仁董皇后諱某,河間人。爲解犢亭侯萇夫人,生靈帝。建寧元年,帝即位,追尊萇爲孝仁皇,陵曰慎陵,以後爲慎園貴人。及竇氏誅,明年,帝使中常侍迎貴人,並徵貴人兄寵到京師,上尊號曰孝仁皇后,居南宮嘉德殿,宮稱永樂。拜寵執金吾。後坐矯稱永樂後屬請,下獄死。

及竇太后崩,始與朝政,使帝賣官求貨,自納金錢,盈滿堂室。中平五年,以後兄子衛尉脩侯重爲票騎將軍,領兵千餘人。初,後自養皇子協,數勸帝立爲太子,而何皇后恨之,議未及定而帝崩。何太后臨朝,重與太后兄大將軍進權勢相害,後每欲參干政事,太后輒相禁塞。後忿恚詈言曰:「汝今輈張,怙汝兄耶?當敕票騎斷何進頭來。」何太后聞,以告進。進與三公及弟車騎將軍苗等奏:「孝仁皇后使故中常侍夏惲、永樂太僕封諝等交通州郡,辜較在所珍寶貨賂,悉入西省。蕃後故事不得留京師,輿服有章,膳羞有品。請永樂後遷宮本國。」奏可。何進遂舉兵圍驃騎府,收重,重免官自殺。後憂怖,疾病暴崩,在位二十二年。民間歸咎何氏。喪還河間,合葬慎陵。

靈帝宋皇后諱某,扶風平陵人也,肅宗宋貴人之從曾孫也。建寧三年,選入掖庭爲貴人。明年,立爲皇后。父酆,執金吾,封不其鄉侯。

後無寵而居正位,後宮幸姬衆,共譖毀。初,中常侍王甫枉誅勃海王悝及妃宋氏,妃即後之姑也。甫恐後怨之,乃與太中大夫程阿共構言皇后挾左道祝詛,帝信之。光和元年,遂策收璽綬。後自致暴室,以憂死。在位八年。父及兄弟並被誅。諸常侍、小黃門在省闥者,皆憐宋氏無辜,共合錢物,收葬廢后及酆父子,歸宋氏舊塋皋門亭。

帝后夢見桓帝怒曰:「宋皇后有何罪過,而聽用邪孽,使絕其命?勃海王悝既已自貶,又受誅斃。今宋氏及悝自訴於天,上帝震怒,罪在難救。」夢殊明察。帝既覺而恐,以事問於羽林左監許永曰:「此何祥?其可攘乎?」永對曰:「宋皇后親與陛下共承宗廟,母臨萬國,歷年已久,海內蒙化,過惡無聞。而虛聽讒妒之說,以致無辜之罪,身嬰極誅,禍及家族,天下臣妾,鹹爲怨痛。勃海王悝,桓帝母弟也。處國奉籓,未嘗有過。陛下曾不證審,遂伏其辜。昔晉侯失刑,亦夢大厲被髮屬地。天道明察,鬼神難誣。宜並改葬,以安冤魂。反宋後之徙家,復勃海之先封,以消厥咎。」帝弗能用,尋亦崩焉。

靈思何皇后諱某,南陽宛人。家本屠者,以選入掖庭。長七尺一寸。生皇子辯,養於史道人家,號曰史侯。拜後爲貴人,甚有寵幸。性強忌,後宮莫不震懾。

光和三年,立爲皇后。明年,追號後父真爲車騎將軍、舞陽宣德侯,因封后母興爲舞陽君。時王美人任娠,畏後,乃服藥欲除之,而胎安不動,又數夢負日而行。四年,生皇子協,後遂鴆殺美人。帝大怒,欲廢后,諸宦官固請得止。董太后自養協,號曰董侯。

王美人,趙國人也。祖父苞,五官中郎將。美人丰姿色,聰敏有才明,能書會計,以良家子應法相選入掖庭。帝愍協早失母,又思美人,作《追德賦》、《令儀頌》。

中平六年,帝崩,皇子辯即位,尊後爲皇太后。太后臨朝。後兄大將軍進欲誅宦官,反爲所害;舞陽君亦爲亂兵所殺。幷州牧董卓被徵,將兵入洛陽,陵虐朝庭,遂廢少帝爲弘農王而立協,是爲獻帝。扶弘農王下殿,北面稱臣。太后鯁涕,羣臣含悲,莫敢言。董卓又議太后DD22迫永樂宮,至今憂死,逆婦姑之禮,乃遷於永安宮,因進鴆,弒而崩。在位十年。董卓令帝出奉常亭舉哀,公卿皆白衣會,不成喪也。合葬文昭陵。

初,太后新立,當竭二祖廟,欲齋,輒有變故,如此者數,竟不克。時有識之士心獨怪之,後遂因何氏傾沒漢祚焉。

明年,山東義兵大起,討董卓之亂。卓乃置弘農王於閣上,使郎中令李儒進鴆,曰:「服此藥,可以辟惡。」王曰:「我無疾,是欲殺我耳!?不肯飲。強飲之,不得已,乃與妻唐姬及宮人飲宴別。酒行,王悲歌曰:「天道易兮我何艱!棄萬乘兮退守蕃。逆臣見迫兮命不延,逝將去汝兮適幽玄!」因令唐姬起舞,姬抗袖而歌曰:「皇天崩兮后土穨,身爲帝兮命夭摧。死生路異兮從此乖,奈我煢獨兮心中哀!」因泣下嗚咽,坐者皆DF4F欷。王謂姬曰:「卿王者妃,勢不復爲吏民妻。自愛,從此長辭!」遂飲藥而死。時年十八。

唐姬,潁川人也。王薨,歸鄉里。父會稽太守瑁欲嫁之,姬誓不許。及李C765破長安,遣兵抄關東,略得姬。C765因欲妻之,固不聽,而終不自名。尚書賈詡知之,以狀白獻帝。帝聞感愴,乃下詔迎姬,置園中,使侍中持節拜爲弘農王妃。

初平元年二月,葬弘農王於故中常侍趙忠成壙中,諡曰懷王。

帝求母王美人兄斌,斌將妻子詣長安,賜第宅田業,拜奉車都尉。

興平元年,帝加元服。有司奏立長秋宮。詔曰:「朕稟受不弘,遭值禍亂,未能紹先,以光故典。皇母前薨,未卜宅兆,禮章有闕,中心如結。三歲之戚,蓋不言吉,且須其後。」於是有司乃奏追尊王美人爲靈懷皇后,改葬文昭陵,儀比敬、恭二陵,使光祿大夫持節行司空事奉璽綬,斌與河南尹駱業復土。

斌還,遷執金吾,封都亭侯,食邑五百戶。病卒,贈前將軍印綬,謁者監護喪事。長子端襲爵。

獻帝伏皇后諱壽,琅邪東武人,大司徒湛之八世孫也。父完,沉深有大度,襲爵不其侯,尚桓帝女陽安公主,爲侍中。

初平元年,從大駕西遷長安,後時入掖庭爲貴人。興平二年,立爲皇后,完遷執金吾。帝尋而東歸,李C765、郭B023等追敗乘輿於曹陽,帝乃潛夜度河走,六宮皆步行出營。後手持縑數匹,董承使符節令孫徽以刃脅奪之,殺傍侍者,血濺後衣。既至安邑,御服穿敝,唯以棗慄爲糧。建安元年,拜完輔國將軍,儀比三司。完以政在曹操,自嫌尊戚,乃上印綬,拜中散大夫,尋遷屯騎校尉。十四年卒,子典嗣。

自帝都許,守位而已,宿衛兵侍,莫非曹氏黨舊姻戚。議郎趙彥嘗爲帝陳言時策,曹操惡而殺之。其餘內外,多見誅戮。操後以事入見殿中,帝不任其憤,因曰:「君若能相輔,則厚;不爾,幸垂恩相舍。」操失色,俯仰求出。舊儀,三公領兵朝見,令虎賁執刃挾之。操出,顧左右,汗流浹背,自後不敢復朝請。董承女爲貴人,操誅承而求貴人殺之。帝以貴人有妊,累爲請,不能得。後自是懷懼,乃與父完書,言曹操殘逼之狀,令密圖之。完不敢發,至十九年,事乃露泄。操追大怒,遂逼帝廢后,假爲策曰:「皇后壽,得由卑賤,登顯尊極,自處椒房,二紀於茲。既無任、姒徽音之美,又乏謹身養己之福,而陰懷妒害,苞藏禍心,弗可以承天命,奉祖宗。今使御史大夫郗慮持節策詔,其上皇后璽綬,退避中宮,遷於它館。鳴呼傷哉!自壽取之,未致於理,爲幸多焉。」又以尚書令華歆爲郗慮副,勒兵入宮收後。閉戶藏壁中,歆就牽後出。時帝在外殿,引慮於坐。後被髮徒跣行泣過訣曰:「不能復相活邪?」帝曰:「我亦不知命在何時!」顧謂慮曰:「郗公,天下寧有是邪?」遂將後下暴室,以幽崩。所生二皇子,皆鴆殺之。後在位二十年,兄弟及宗族死者百餘人,母盈等十九人徙涿郡。

獻穆曹皇后諱節,魏公曹操之中女也。建安十八年,操進三女憲、節、華爲夫人,聘以束帛玄纁五萬匹,小者待年於國。十九年,並拜爲貴人。及伏皇后被弒,明年,立節爲皇后。魏受禪,遣使求璽綬,後怒不與。如此數輩,後乃呼使者人,親數讓之,以璽抵軒下,因涕泣橫流曰:「天不祚爾!」左右皆莫能仰視。後在位七年。魏氏既立,以後爲山陽公夫人。自後四十一年,魏景元元年薨,合葬禪陵,車服禮儀皆依漢制。

論曰:漢世皇后無諡,皆因帝諡以爲稱。雖呂氏專政,上官臨制,亦無殊號。中興,明帝始建光烈之稱,其後並以德爲配,至於賢愚優劣,混同一貫,故馬、竇二後懼稱德焉。其餘唯帝之庶母及蕃王承統,以追尊之重,特爲其號,如恭懷、孝崇之比是也。初平中,蔡邕始追正和熹之諡,其安思、順烈以下,皆依而加焉。

贊曰:坤惟厚載,陰正乎內《詩》美好逑,《易》稱歸妹。祁祁皇孋,言觀貞淑。媚茲良哲,承我天祿。班政蘭閨,宣禮椒屋。既雲德升,亦曰倖進。身當隆極,族漸河潤。視景爭暉,方山並峻。乘剛多阻,行地必順。咎集驕滿,福協貞信。慶延自己,禍成誰釁。

漢制,皇女皆封縣公主,儀服同列侯。其尊崇者,加號長公主,儀服同蕃王。諸王女皆封鄉、亭公主,儀服同鄉、亭侯。肅宗唯特封東平憲王蒼、琅邪孝王京女爲縣公主。其後安帝、桓帝妹亦封長公主,同之皇女。其皇女封公主者,所生之子襲母封爲列侯,皆傳國於後。鄉、亭之封,則不傳襲。其職僚品秩,事在《百官志》。不足別載,故附於後紀末。

皇女義王,建武十五年封舞陽長公主,適陵鄉侯太僕樑鬆。鬆坐誹謗誅。

皇女中禮,十五年封涅陽公主,適顯親侯大鴻臚竇固,肅宗尊爲長公主。

皇女紅夫,十五年封館陶公主,適駙馬都尉韓光。光坐與淮陽王延謀反誅。

皇女禮劉,十七年封BF73陽公主,適陽安侯長樂少府郭璜。璜坐與竇憲謀反誅。

皇女綬,二十一年封酈邑公主,適新陽侯世子陰豐。豐害主,誅死。

世祖五女。

皇女姬,永平二年封獲嘉長公主,適楊邑侯將作大匠馮柱。

皇女奴,三年封平陽公主,適大鴻臚馮順。

皇女迎,三年封隆慮公主,適牟平侯耿襲。

皇女次,三年封平氏公主。

皇女致,三年封沁水公主。適高密侯鄧乾。

皇女小姬,十二年封平皋公主,適昌安侯侍中鄧蕃。

皇女仲,十七年封浚儀公主,適軮侯黃門侍郎王度。

皇女惠,十七年封武安公主,適徵羌侯世子黃門侍郎來棱,安帝尊爲長公主。

皇女臣,建初元年封魯陽公主。

皇女小迎,元年封樂平公主。

皇女小民,元年封成安公主。

顯宗十一女。

皇女男,建初四年封武德長公主。

皇女王,四年封平邑公主,適黃門侍郎馮由。

皇女吉,永元五年封陰安公主。

肅宗三女。

皇女保,延平元年封脩武長公主。

皇女成,元年封共邑公主。

皇女利,元年封臨潁公主,適即墨侯侍中賈建。

皇女興,元年封聞喜公主。

和帝四女。

皇女生,永和三年封舞陽長公主。

皇女成男,三年封冠軍長公主。

皇女廣,永和六年封汝陽長公主。

順帝三女。

皇女華,延熹元年封陽安長公主,適不其侯輔國將軍伏完。

皇女堅,七年封潁陰長公主。

皇女脩,七年封陽翟長公主。

桓帝三女。

皇女某,光和三年封萬年公主。

靈帝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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