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序跋集《山民牧唱》〔1〕


  《山民牧唱》〔1〕

  《山民牧唱·序文》譯者附記〔2〕

  《山民牧唱序》從日本笠井鎮夫〔3〕的譯文重譯,原是載在這部書的卷首的,可以說,不過是一篇極輕鬆的小品。

  作者巴羅哈(PioBarojaYNessi)以一八七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生於西班牙的聖綏巴斯鏘市,從馬德里大學得到Doctor〔4〕的稱號,而在文學上,則與伊本納茲〔5〕齊名。

  但以本領而言,恐怕他還在伊本納茲之上,即如寫山地居民跋司珂族(Vasco)〔6〕的性質,詼諧而陰鬱,雖在譯文上,也還可以看出作者的非凡的手段來。這序文固然是一點小品,然而在發笑之中,不是也含着深沉的憂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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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山民牧唱》短篇集,巴羅哈作。收作品連《序文》共七篇,其中除《放浪者伊利沙闢臺》最初印入《近代世界短篇小說集》之二《在沙漠上》(一九二九年九月上海朝花社出版)外,其它各篇譯出後都曾分別在《奔流》、《譯文》、《文學》、《新小說》等月刊發表。魯迅的譯文系從日譯本轉譯(其中《鐘的顯靈》一篇未譯)。

  巴羅哈(1872—1956),西班牙作家。一生寫有小說一百餘部和論文集十餘本。他的作品反映了巴斯克族人民的生活,但有無政府主義、虛無主義的傾向。主要作品有描寫二十世紀初西班牙下層人民生活的長篇小說《爲生活而奮鬥》,以及反映西班牙漁民的貧困和不幸的長篇小說《香蒂·安地亞的不安》等。

  〔2〕本篇最初連同《〈山民牧唱〉序》的譯文,發表於一九三四年十月《譯文》月刊第一卷第二期,署張祿如譯。一九三八年《山民牧唱》編入《魯迅全集》第十八卷時,本篇未收。

  〔3〕笠井鎮夫日本的西班牙文學研究者,曾留學西班牙,著有《西班牙語入門》等。

  〔4〕Doctor西班牙語:博士;醫生。

  〔5〕伊本納茲(V.Blasco-lbánJez,1867—1928)通譯伊巴涅思,西班牙作家、共和黨領導人。因參加反對王權的政治活動,曾兩次被捕,後流亡國外。主要作品有小說《農舍》、《啓示錄的四騎士》等。

  〔6〕跋司珂族通譯巴斯克族,最初散居於西班牙與法國毗連的比利牛斯山脈兩側。公元九世紀到十六世紀曾建立王國,十六世紀時淪爲法國屬地,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歸屬西班牙。

  《放浪者伊利沙闢臺》和《跋司珂族的人們》譯者附記〔1〕

  巴羅哈(PioBarojayNessi)以一八七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生於西班牙之聖舍跋斯丁市,和法蘭西國境相近。先學醫於巴連西亞大學,更在馬德里大學得醫士稱號。後到跋司珂的舍斯德那市,行醫兩年,又和他的哥哥理嘉圖(Ricardo)到馬德里,開了六年麪包店。

  他在思想上,自雲是無政府主義者,翹望着力學底行動(Dynamicaction)。在文藝上,是和伊巴臬茲(VincentIbanez)齊名的現代西班牙文壇的健將,是具有哲人底風格的最爲獨創底的作家。作品已有四十種,大半是小說,且多長篇,又多是涉及社會問題和思想問題這些大題目的。鉅製有《過去》,《都市》和《海》這三部曲;又有連續發表的《一個活躍家的記錄》〔2〕,迄今已經印行到第十三編。有傑作之名者,大概屬於這一類。但許多短篇裏,也盡多風格特異的佳篇。

  跋司珂(Vasco)族是古來就住在西班牙和法蘭西之間的比萊納(Pyrenees)山脈〔5〕兩側的大家視爲“世界之謎”的人種,巴羅哈就稟有這民族的血液的。選在這裏的,也都是描寫跋司珂族的性質和生活的文章,從日本的《海外文學新選》第十三編《跋司珂牧歌調》中譯出。前一篇(ElizabideelVaga-bundo)是笠井鎮夫原譯;後一篇是永田寬定〔4〕譯的,原是短篇集《陰鬱的生活》〔5〕(VidasSombrias)中的幾篇,因爲所寫的全是跋司珂族的性情,所以就襲用日譯本的題目,不再改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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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本篇連同《放浪者伊利沙闢臺》及《跋司珂族的人們》兩篇譯文,最初印入《在沙漠上》一書。一九三八年《山民牧唱》編入《魯迅全集》時,本篇未收。

  〔2〕《一個活躍家的記錄》巴羅哈的包括二十二部歷史小說的總題名。

  〔3〕比萊納山脈通譯比利牛斯山脈。

  〔4〕永田寬定(1885—1973)日本的西班牙文學研究者,曾任東京外國語大學教授。著有《西班牙文學史》並譯有《堂·吉訶德》等。

  〔5〕《陰鬱的生活》巴羅哈的短篇小說集,出版於一九○○年。

  《會友》譯者附記〔1〕

  《會友》就是上期登過序文的笠井鎮夫譯本《山民牧唱》中的一篇,用詼諧之筆,寫一點不登大雅之堂的山村裏的名人故事,和我先曾紹介在《文學》〔2〕翻譯專號上的《山中笛韻》〔3〕,情景的陰鬱和玩皮,真有天淵之隔。但這一篇裏明說了兩回:這跋司珂人的地方是法國屬地。屬地的人民,大概是陰鬱的,否則嘻嘻哈哈,像這裏所寫的“培拉的學人哲士們”一樣。同是一處的居民,外觀上往往會有兩種相反的性情。但這相反又恰如一張紙的兩面,其實是一體的。

  作者是醫生,醫生大抵是短命鬼,何況所寫的又是受強國迫壓的山民,雖然嘻嘻哈哈,骨子裏當然不會有什麼樂趣。

  但我要紹介的就並不是文學的樂趣,卻是作者的技藝。在這麼一個短篇中,主角迭土爾闢臺不必說,便是他的太太拉·康迪多,馬車伕馬匿修,不是也都十分生動,給了我們一個明確的印象麼?假使不能,那是譯者的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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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本篇連同《會友》的譯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四年十一月《譯文》月刊第一卷第三期,署張祿如譯。一九三八年《山民牧唱》編入《魯迅全集》時,本篇未收。

  〔2〕《文學》月刊,一九三三年七月在上海創刊,文學社編輯。自第二捲起,先後由鄭振鐸、傅東華、王統照主編,至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停刊。翻譯專號,指第二卷第三號(一九三四年三月)。

  〔3〕《山中笛韻》《山民牧唱》發表時的題名,載《文學》月刊第二卷第三號“翻譯專號”,署張祿如譯。

  《少年別》譯者附記〔1〕

  《少年別》的作者P.巴羅哈,在讀者已經不是一個陌生人,這裏無須再來紹介了。這作品,也是日本笠井鎮夫選譯的《山民牧唱》中的一篇,是用戲劇似的形式來寫的新樣式的小說,作者常常應用的;但也曾在舞臺上實演過。因爲這一種形式的小說,中國還不多見,所以就譯了出來,算是獻給讀者的一種參考品。

  AdiosaLaBohemia是它的原名,要譯得誠實,恐怕應該是《波希米亞者流〔2〕的離別》的。但這已經是重譯了,就是文字,也不知道究竟和原作有怎麼天差地遠,因此索性採用了日譯本的改題,謂之《少年別》,也很像中國的詩題。

  地點是西班牙的京城瑪德里(Madrid),事情很簡單,不過寫着先前滿是幻想,後來終於幻滅的文藝青年們的結局;而新的卻又在發生起來,大家在咖啡館裏發着和他們的前輩先生相仿的議論,那麼,將來也就可想而知了。譯者寡聞,先前是隻聽說巴黎有這樣的一羣文藝家的,待到看過這一篇,才知道西班牙原來也有,而且言動也和巴黎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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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本篇連同《少年別》的譯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五年二月《譯文》月刊第一卷第六期,署張祿如譯。一九三八年《山民牧唱》編入《魯迅全集》時,本篇未收。

  〔2〕波希米亞者流波希米亞,原是日耳曼語對捷克地區的稱呼。這裏的波希米亞者流,指流浪者、放浪者。

  《促狹鬼萊哥羌臺奇》譯者附記〔1〕

  北阿·巴羅哈(PioBarojayNessi)以一八七二年十二月生於西班牙之聖舍跋斯丁市,和法國境相近。他是醫生,但也是作家,與伊本涅支(VincentIbanez)齊名。作品已有四十種,大半是小說,且多長篇,稱爲傑作者,大抵屬於這一類。他那連續發表的《一個活動家的記錄》,早就印行到第十三編。

  這裏的一篇是從日本笠井鎮夫選譯的短篇集《跋司珂牧歌調》裏重譯出來的。跋司珂(Vasco)者,是古來就位在西班牙和法蘭西之間的比萊納(Pyrenees)山脈兩側的大家看作“世界之謎”的民族,如作者所說,那性質是“正經,沉默,不願說誑”,然而一面也愛說廢話,傲慢,裝闊,討厭,善於空想和做夢;巴羅哈自己就稟有這民族的血液的。

  萊哥羌臺奇正是後一種性質的代表。看完了這一篇,好像不過是巧妙的滑稽。但一想到在法國治下的荒僻的市鎮裏,這樣的腳色就是名人,這樣的事情就是生活,便可以立刻感到作者的悲涼的心緒。還記得中日戰爭〔2〕(一八九四年)時,我在鄉間也常見遊手好閒的名人,每晚從茶店裏回來,對着女人孩子們大講些什麼劉大將軍(劉永福〔3〕擺“夜壺陣”的怪話,大家都聽得眉飛色舞,真該和跋司珂的人們同聲一嘆。但我們的講演者雖然也許添些枝葉,卻好像並非自己隨口亂談,他不過將茶店裏面販來的新聞,演義了一下,這是還勝於萊哥先生的促狹〔4〕的。

  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三十夜,譯完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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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本篇連同《促狹鬼萊哥羌臺奇》的譯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五年四月《新小說》月刊第一卷第三期,一九三八年《山民牧唱》編入《魯迅全集》時,本篇未收。

  〔2〕中日戰爭指“甲午戰爭”。即一八九四年(甲午)發生的日本帝國主義爲奪佔朝鮮和侵略中國的戰爭。

  〔3〕劉永福(1837—1917)廣西上思人,清末將領。甲午之戰時據守臺灣,抗擊日本。清末署名藜牀舊主所撰《劉大將軍平倭百戰百勝圖說》一書中,有《用夜壺陣艦燼灰飛》圖目。

  〔4〕促狹刻薄,愛捉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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