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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樹一步步移到眼底了。海邊一回回拉開天幕了。一級級我登上六和塔底最高級了!西湖給月輪山摟入了懷裏嗎?我移看伊的愛,贈給錢塘江吧!錢塘江盡洶洶地怒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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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過去了,我看見的是不出煙的煙囪,我看見的是赤腳的孩兒滿街走!去年到德國去,火車開進德境,滿眼都是煙囪,可以看出當初工業之盛;但現在是十個裏九個沒有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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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這個小心靈,這個潔白的靈魂,他爲我們的大地,贏得了天的接吻。他愛日光,他愛見他媽媽的臉。他沒有學會厭惡塵土而渴求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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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河中最先的野花,孤立搖曳放着清香,枝旁沒有青鮮的蔭葉,也少有異族爭妍芳,唯有她放着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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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社上海二十四日路透電,據確悉:本月二十二日,日運兵船一艘,在安慶、馬當之江面觸華軍所配置之水雷,炸成粉碎,日軍死者百餘人,傷者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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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飆怒卷着黃塵滾滾如驚濤洶涌,朝陽隱了這天地只剩下蒼黑之雲;一陣腥風吹開了地獄緊閉的鐵門,斷頭臺畔僵臥着無數慘白之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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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以前,我和幾位朋友們,曾經承一位二十年前極新的新人物,加以“學無本源,一知半解”的批評。當時我覺得“一知半解”四字,在我卻非常確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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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雲是空中最奮異的建築在俯瞰着多彩的城市回紫色的平原伴着火的圓舞葡萄在揀取金粒玫瑰在午寐光耀的夢中蒼白的土地在海角以陽光的金浪洗濯頭髮她的美具有原始的魅力植物在繁殖以腐朽的葉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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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波停了掀簸,深夜啊!——沉默的寒潭!澈虛的古鏡!行人啊!迴轉頭來,照照你的顏容罷!啊!這般憔悴……輕柔的淚,溫熱的淚,洗得淨這僕僕的征塵?無端地一滴滴流到脣邊,想是要你嚐嚐他的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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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了病昏昏的躺着。求你讓我靜些吧!可是誰也不聽我的話:那紛雜的市聲,還只顧一陣陣的飄來!飄來了也就聽聽吧:唉!這也是聽過的,那也是聽過的,算了吧!世界本是這麼的一齣戲:把許多討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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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辛苦了一天,賺得一個平安的黃昏,喜得滿面通紅,一氣直往山窪裏狂奔。黑黯好比無聲的雨絲,慢慢往世界上飄灑……貪睡的合歡疊攏了綠鬢,鉤下了柔頸,路燈也一齊偷了殘霞,換了金花;單剩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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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沉醉天!無從排遣!湖面,銀灰色的水,青天,鉛片,小槳散線,遠烏清脆。煤煙—蔽目的灰紛飛!摩托車在路上馳追,暗角有女人叫“來……”電車暴嗔!來個洋人,撞了滿面……二是夜間時辰,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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籲,遊行的涼夜,其把我心頭之火焰抹煞去,我欲在今夜裏,冷眼看人們與我之友誼。我不願哭和笑,全成爲虛僞的妝飾,同情之音初出喉嚨,即消滅於耳際,心兒更何須說!我的所要乃死神與生命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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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也似地平,井也似地靜,這樣的一顆心;無端橫風怒掃,逆浪奔騰,涌起滿腔悲憤。爲甚?悲也無因,憤也無因;赤裸裸的生平,不曾孤甚麼私恩,銜甚麼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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秧田岸上,有一隻老牛戽水,一連戽了多天。酷熱的太陽,直射在它背上。淋淋的汗,把它滿身的毛,浸成氈也似的一片。它雖然極疲乏,卻還不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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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進吧,中國,日前的世界—一面大的旌旗,歷史註定:一個偉大的搴手;你前進吧,中國!一九三一—的地球,是新的圓體,我們的時代,是浸在狂濤裏,不一定是爲了太平洋的叛亂,不一定是爲了烏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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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裏吐出嬌嫩的燈光——兩行鵝黃染的方塊鑲在牆上;一雙棗樹底影子,像堆大蛇,橫七豎八地睡滿了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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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廟的鐘聲將使墓底的骷髏流淚,昏睡在海上的人們依然如既死之鱉,我願那釘過耶穌的十字架永腐在溝渠,讓魔鬼去堆積那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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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築滿了茅廁,糞蛆將佔領這世界,你,倨傲的詩人,遠去,惟海水能與心琴諧和!”痛哭這哀聲,我的心震撼如風前“鐵馬”,生的足聲既如熄滅之燈,我也不需要所謂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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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是在單戀着,但是我不知道是戀着誰:是一個在迷茫的煙水中的國土嗎,是一支在靜默中零落的花嗎,是一位我記不起的陌路麗人嗎?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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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只是一隻小狗,而不是你的小孩,親愛的媽媽,當我想吃你的盤裏的東西時,你要向我說“不”麼?你要趕開我,對我說“滾開,你這淘氣的小狗”麼?那麼,走罷,媽媽,走罷!當你叫喚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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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築滿茅廁,糞蛆將佔領了這世界,你,倨傲之詩人,遠去,惟海水能與心琴諧和!”痛哭這哀聲,我的心戰慄如風前“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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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你萬主之主,用火燒我的骨吧,用鐵煉我的皮吧,我是你最忠誠,最忠誠的奴才。你殘暴的高壓,已燃灼了叛亂的火焰,你拙笨的手腕,已暴露了你蒼白的假臉,你狂蹌的步調報道已走到墳墓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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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歇的波浪終不歇地向岸邊洶涌。這邊才響得飛敷地濡濡地低了,那邊又匍蓬地捧起一個碧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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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真是快活呀,一早晨坐在泥土裏,耍着折下來的小樹枝兒。我微笑地看你在那裏耍着那根折下來的小樹枝兒。我正忙着算賬,一小時一小時在那裏加疊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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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吧,姑娘,那朵簪在你發上的小小的青色的花,它是會使我想起你底溫柔來的。——它是到處都可以找到的,那邊,你看,在樹林下,在泉邊,而它又只會給你悲哀的記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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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謂朋友,何必如是多多。且慢少許的行期,讓我來結束友誼的賬。在往昔的時光裏,我們乃一夥伴,記得不,至少曾一次相對着興感?那可珍的同情之眼色,曾幾時,全成爲回憶的瘡!我縱慾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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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飛毛腿那小子也真夠彆扭,管保是拉了半天車得半天歇着,一天少了說也得二三兩白乾兒,醉醺醺的一死兒拉着人談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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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習習飄來,但不見歸燕之影。寥落的星光散滿天空,閃耀間帶點冷意。樹葉在黑暗中蕭瑟,如亡國之哀音,烏鴉卻誤會爲催眠,遂由此入夢,不曾想到枯枝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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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對你說我的戀人,我的戀人是一個羞澀的人,她是羞澀的,有着桃色的臉,桃色的嘴脣,和一顆天青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