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鹰乏了,憩息于山岩之上,沉默着,垂着双翼遮住她底爪子。我看过鹰飞,也听过鹰底歌唱,而如今,鹰是乏了。
-
细雨如同游丝和网膜,我们的心是给牵挂住了。肩着重负,我们的脚步无奈何地移动在密林之中;路潮湿而且泥泞,有冷汗渗透了我们的头额。
-
——评前期的“大众化问题”大众文艺要在找大众。这岂不是看了题目做文章。原来大众是在找自己的文艺。
-
近年同青年接近得多一点了,感觉到我国的封建的遗残还很厉害,且一面有帝国主义的历年的压迫,因此他们对于思想及人物之有名或新生者有恐怖的受容。
-
我国近人把文化和文艺混同为一个,同时,也把恋爱和结婚又相混在一起。没有一个女子谈到恋爱之时不在想到结婚,交际一个男子时候打听他是不是配于结婚。
-
我国文人是要考科任官的,他们不能和娼优隶卒成为伍。读书人不劳动,劳动人为苦力人,所以我国读书人不肯打扫自己房间,俯下去揩一揩地板的。
-
“闲暇”两个字,用再平常一点的话讲起来,就是“空的时候”。金屑在美国费列得费亚的造币厂地板上,常用造币材料余下小如细粉的金屑,看过去似乎是很细微不足道,但是当局想法把它聚集拢来,每
-
我们待人,金钱的势力有限,威势的势力也有限,最能深入最能持久的是感情的势力,深切恳挚的感情,是使人心悦诚服的根源。
-
一个人的信用可丧失于一朝一夕一事一语,但培养信用却在平日之日积月累,而不能以一蹴几,故欲凭空一旦取人信用是不可能的事情。
-
一我请求你,鼓动尽所有的诚恳来请求你,你,伟大的太阳,不要把灿烂的光辉照到地球,让我们这个奸诈的,虚伪的世界黑暗,黑暗,永远黑暗!因为这黑暗,这黑暗可遮尽人间之奸诈的笑容,虚伪的哭
-
我站在船头,凝望荡漾的湘水,任“大地垂沉”,“人声鼎沸”,唯你的影儿在眼前隐现。
-
呵,小草之颠沛,满足了狂风的快乐,羊儿在旁边得意了,是上帝的一点意思吧。我呢,有明彻的眼光,仅成泪儿的良友,一切无穷的冲突,使我的美丽变色了。
-
激烈的愤怒之长风,横扫这苍茫的湖面,五百里的水波澎湃着,徬徨了安静的鱼舟。濛濛的灰色之雾,将水天染成一色,一切的固有变样了,弥漫着拘挛与颤栗。
-
因我喜欢你,赭色的皮靴,遂离你安静的精美的玻璃窗子,同我疲惫不堪的脚儿,饱尝那砂砾,污泥,和狗粪的污辱。
-
悲哀的颜色,笼罩着瘦削的树枝,如既往的失意之梦影,流荡在我心头,隐隐约约。低低叹息在生之疲乏中,我凝睇于无数芦苇之颠沛,呵,回忆旧情,我的眼泪,如残叶上之坠露。
-
无数黑毛的粗腿,带来了初干的泞泥,弃掉于舢板之上,给往往来来的旅客去踯躅。满着胡须的黑脸,不绝地在阳光里摆动,并在其黄牙齿的唇边,哼着歌儿,应和别种之扰乱。
-
上帝要人间热闹,将我们去点缀,在一个舞台上,我们便常常遇见了。你放纵着傲慢,我捏死了懦怯,冲突遂横在我们中间,却成为彼此之关系。
-
假使有个上帝,以其慈悲之心怜悯世人之惨痛,我亦不愿得其同情之眼泪,因我无能离开我之苦恼。
-
旋风引来了狂乱的游鸦,为暴雨的先导,尘沙弥漫着,是其威力的显示。阳光被逼迫向树梢远遁,如惊弓之野鸟,乌云追踪而来,欲吞没这世界。
-
习惯了孤寂,能解剖失眠之神秘,但我之岁月,却不愿给苦恼做怀抱。披满绵绵落着之雪缕,我又寻欢于深夜了,让可怖之寒气,去盘踞那空室。
-
如月儿是黑夜之女王,则长风乃空间之霸主,虽不明其来去,但无形而有声。驾白云呵长征,灰尘为其先导,野鸟惊狂,红日失光,越高山如平坦。
-
我欲语路旁的草香,倘若喜欢我,可取去我一切,但莫引我入梦。梦,美抑是丑,我都不愿去尝试:恶魔我害怕,可爱的少女又含着许多伤感。
-
从你如春光般飘去,我的花园便变了景色:蟋蟀唱秋天的曲子,草坪为乌鸦的战场。我终日无语如平沙之沉默,我的狂笑与长吁,亦无能避免那回忆的诱惑,与消灭此长别之哀戚。
-
凉风习习飘来,但不见归燕之影。寥落的星光散满天空,闪耀间带点冷意。树叶在黑暗中萧瑟,如亡国之哀音,乌鸦却误会为催眠,遂由此入梦,不曾想到枯枝的景象。
-
上帝以饿狼之心,贻给人间的强暴,弱者遂填于沟壑,如夏天之雨般骤落。刀枪因杀人而显贵,法律乃权威之奴隶,净地变了屠场,但人尸难与猪羊比价。
-
秋去了,留下满地黄叶,如出殡者播散之钱纸,刺激人以死的感觉,青春之恋慕与凭吊。太阳早改了淡妆,俨然是秋之丧妇,现凄凉之色,温暖瘦枝,终如残照之无力。
-
因我心未死,复梦见这世纪的内幕:技巧是无上的光荣,恋爱须受金钱的抚摩。衣冠楚楚之人儿,全整容向权利作揖,且不消一瞬的犹豫,即能鄙视那万种贫困。
-
昔日我曾称雄,独占园中的春色,为了少女的浅笑,折所有半开的花朵,为含情之报答。现在我成了浪人,供命运的驱使,欲见故乡的景物,惟有梦,或仰天惆怅。
-
海潮如人间之土匪,突绑我远去,以荇藻为绳索,囚我于波涛之深底。获得了新的俘虏,浪花更显得意,乱跳其无姿式之舞蹈,并唱无节律的胜利之歌。
-
我见过海的波涛,似水族争斗之锣鼓,但其可怕,远不及艰难之生计的伸展。多少因贫穷而颠沛,死亡,呻吟或低头垂泪,统成为命运之哀歌,不幸其回响,乃温饱之人们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