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得低低的讚歎聲道：“好呀！燦爛的美滿的
花呀！”
司春的神，很滿意地微笑道：“這是我底創作呀！
這是我選取自然之錦，用無痕之剪裁成，不離之
膠粘住，萬變之色染出，百和之香薰透的呀！”
但不一會兒，就有切切的怨聲，從花間吐露道：“誰
鎖著我們呀？飛了吧！”一瓣的花，翩翩地飛了。
司春的神，不覺心痛道：“不聽命的花瓣兒，你破
壞了我底完全了！”但又沒法兒招她回來，只是
悽悽楚楚地悲泣著。
許多的花瓣兒，互相耳語道：“飛是我們底自由呀！
春底完全，已經被破壞於飛了的一瓣了！我們何苦
依然犧牲了自由，維持這不可久的殘局呀！愛自
由的，飛呀！”一瓣，兩瓣，三瓣，……無數瓣，
紛紛地一齊都飛了。
司春的神醒悟道：“飛是她們底自由呀！但是創作
也是我底自由，永久的完全，是不能有的；繼續
的創作，是不可無的呀！自然之錦，是取之不竭
的；過一會兒，再造吧！”
風聲，雨聲，流水聲，送盡了瓣瓣的落花。一羣能
歌的鳥兒，在綠陰裏唱著，慰勉那司春的神道：
“再造！再造！”
一九二一，五，六，在杭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