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共汽車頂上,從倫敦西城歸南郊。
白濛濛的月光,
懶洋洋的照着。
海特公園裏的樹,
有的是頭兒垂着,
有的是頭兒齊着,
可都已沉沉的睡着。
空氣是靜到怎似的,
可有很冷峻的風,
逆着我呼呼的吹着。
海般的市聲,
一些兒一些兒的沉寂了;
星般的燈火,
一盞兒一盞兒的熄滅了;
這大的倫敦,
只剩着些黑矗矗的房屋了。
我把頭頸緊緊的縮在衣領裏,
獨自佔了個車頂,
任他去顫着搖着。
賊般狡獪的冷露啊!
你偷偷的將我的衣裳溼透了!
但這偉大的夜的美,
也被我偷偷的享受了!

一九二○,七,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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