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满汲的生命之瓶里漏泄了。——
不,也许是盈溢哩。
漏泄也罢,
盈溢也罢,
总之生命之泉不安于生命之瓶了。
已经春半了,
花开无几,
也太寂寞啊!
于是血花忍不住——飞溅了。
眼底的泪闸,
不曾闭得;
喉间的血闸。
却又开了。
人都说“红是可爱的”;
猩红的血,
为甚使人可怕呢?
滔滔滚滚的血浪,
染红了大地,
倒也罢了;
可惜只是斑斑点点的!
未吐的时候,
血是我的;
已吐的时候,
血还是我的吗?
离开了生命之瓶,
就不是生命之泉了;
减少了生命之泉,
快要不成为生命之瓶了。
泉和瓶脱离了,
两者都不成为生命;
那么,生命毕竟是甚么呵?
一九二三,三,二四,在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