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滿亨 斡勒忠 張大節子巖叟 張亨 韓錫 鄧儼 巨構 賀揚庭閻公貞 焦旭 劉仲洙 李完 馬百祿 楊伯珫 劉璣兄珫 康元弼移剌益
裴滿亨,字仲通,本名河西,臨潢府人。其先世居遼海,祖諱虎山者,天輔間移屯東受降城,以御夏人,後徙居臨潢。亨性敦敏習儒,大定間,收充奉職,世宗謂曰:“聞爾業進士舉,其勿忘爲學也。”二十八年,擢第,世宗嘉之,升爲奉御。一日問以上古爲治之道,亨奏:“陛下欲興唐、虞之治,要在進賢,退不肖,信賞罰,薄征斂而已。”章宗即位,諭之曰:“朕左右侍臣多以門第顯,惟爾由科甲進,且先朝信臣,國家利害,爲朕盡言。”俄擢監察御史。內侍樑道兒恃恩驕橫,朝士側目,亨劾奏其奸。遷鎬王府尉,出爲定國軍節度副使,三遷同知大名府事。先是,豪猾從衡,前政莫制,亨下車宣明約束,闔境帖然。承安四年,改河南路按察副使,就遷本路副統軍。中都、西京等路按察使。時世襲家豪奪民田,亨檢其實,悉還正之。泰和五年,改安武軍節度使。歲大雪,民多凍殍,亨輸己俸爲之周贍,及勸率僚屬大姓同出物以濟。轉河東南北路按察使,卒於官。上聞而惜之,贈嘉議大夫,賻物甚厚。
亨性尤謹密,出入宮禁數年,讜議忠言多所裨益,有稿則焚之,雖家人輩莫知也。所歷州郡,皆有政績可紀雲。
斡勒忠,本名宋浦,蓋州人也。習女直、契丹字,歷兵部、樞密院、尚書省令史,再轉大理寺知法,遷右三部司正。練達邊事,嘗奉命使北,歸致馬四千餘匹,詔褒諭之。大定二十六年,爲監察御史,轉尚書省都事。章宗立,遷尚書兵部員外郎,出爲滄州刺史。河東路提刑副使徒單移刺古舉以自代,改滕州刺史。嘗調發黃河船,數以稽期聽贖。授北京副留守,入爲同籤樞密院事,兼沂王傅。承安二年,拜武寧軍節度使,致仕。泰和三年卒,年七十一。忠性敦愨,通法律,以直自守,不交權貴,故時譽歸之。
張大節,字信之,代州五臺人。擢天德三年進士第,調崞縣丞。改東京市令。世宗判留務,甚愛重之。海陵修汴京,以大節領其役。世宗改元於遼東,或勸赴之,富貴可一朝遂,大節曰:“自有定分,何遽爾。”隨例補尚書省令史,擢祕書郎、大理司直。會左警巡使闕,世宗謂宰臣曰:“朕得其人矣。”遂授大節。俄以杖殺豪民爲有司所劾,削一階解職。未幾,授同知洺州防禦使事。
入爲太府丞、工部員外郎。盧溝水齧安次,承詔護視堤城。擢修內司使,推排東京路戶藉,人服其平。進工部郎中。時阜通監鑄錢法弊,與吏部員外郎麻珪蒞其事。積銅皆窳惡,或欲徵民先所給直,大節曰:“此有司受納之過,民何與焉。”以其事聞,卒得免徵。就改戶部郎中,定襄退吏誣縣民匿銅者十八村,大節廉得其實,抵吏罪,民斫石頌之。召授工部侍郎,改戶部。世宗東巡,徙太府監,諭之曰:“侍郎與太府監品同,以從行支應籍卿辦耳。”尋爲宋生日使,還授橫海軍節度使,過闕謁謝東宮,顯宗撫慰良久,曰:“萬事惟中可也。”因榜其公堂曰“惟中”。郡境有巨盜久不獲,大節以方略擒之。後河決於衛,橫流而東,滄境有九河故道,大節即相宜繕堤,水不爲害。
章宗即位,擢中都路都轉運使,因言河東賦重宜減,議者或不同,大節以他路田賦質之,遂命減焉。乞致仕,不許,徙知太原府,以並、代鄉郡,故優寵之。近郭有男子被殺者,聞其妻哭聲不哀,召而審之,果爲姦夫所殺,人以爲神。西山有晉叔虞祠,舊以施錢輸公使庫,大節還其廟以給營繕。選授河東路提刑使,未赴,留知大興府事,治有能名。閱歲,移知廣寧府,復請老,授震武軍節度使。部有銀冶,有司以爲爭盜由此生,付河東、西京提刑司與州同議,皆以官榷爲便,大節曰:“山澤之利,當與民共,且貧而無業者,雖嚴刑能禁其竊取乎?宜明諭民,授地輸課,則其遊手者有所資,於官亦便。”上從其議。復乞致仕,許之,仍擢其子尚書刑部員外郎巖叟爲忻州刺史,以便祿養。承安五年卒,年八十。
大節素廉勤好學,能勵勉後進,自以得學於任倜,待倜子如親而加厚。又善弈棋,當世推爲第一,嘗被召與禮部尚書張景仁弈。世宗嘗謂宰臣曰:“人多稱王翛能官,以朕觀之,凡事不肯盡心,一老奸耳。張大節賦性剛直,果於從政,遠在王翛之上,惜乎用之太晚。”又屢語近臣曰:“某某非不幹,然不及張大節忠實也。”其見知如此。
巖叟,字孟弼,大節子也。大定十九年進士,調葭州司候判官,再除雄州觀察判官,補尚書省令史,除大理評事,再遷監察御史、同知河東北路轉運使事、中都路都轉運副使、刑部員外郎、忻州刺史,以父憂去官。起復大理少卿、河北東西大名等路按察轉運副使,累遷刑部侍郎,兼夔王傅,太常卿兼國子祭酒。大安三年,朝廷欲塞諸城門以爲兵備,集三品官議於尚書省,巖叟曰:“塞門所以受兵,是任城而不任人。莫若遣兵擇將,背城疾戰。”時議多之。除鎮西軍節度使,移定國軍。貞祐二年,改昭義,復移沁南。逾年,按察司言其年老不任邊要,乃致仕,退寓洛陽,卒。
張亨,字彥通,大興漷陰人。登皇統六年進士第,調樊山丞,以廉幹聞。授弘州軍事判官,歷鉅鹿、宜川令。大定二年,補尚書省令史,除大理司直,累遷尚書左司郎中,授戶部侍郎,移吏部。擢中都路都轉運使,坐草場使鄧汝霖盜草失舉劾,解職,削一官。起授戶部尚書。世宗問宰臣曰:“御史中丞馬惠迪與張亨人才孰優?”平章政事張汝霖曰:“惠迪爲人雖正,於事不敏,亨吏才極高。”上曰:“如汝父浩,於事明敏少有及者,但臨事多徇,若無此過則誠難得之賢相也。”時車駕車巡,費用百出,自遼以東泉貨甚少,計司患其不給,欲輦運以支調度,亨謂:“上京距都四千裏,若挽錢而行,是率三而致一也,不獨枉費國用,無乃重勞民力乎。不若行會便法,使行旅便於囊橐,國家無轉輸之勞而用自足矣。”出爲絳陽軍節度使。已而復謂宰臣曰:“漢人三品以上官常少得人,如張亨近令補外,頗爲衆議所歸,以朕觀之,無甚過人。小官中豈無才能之士,第未知耳。”又曰:“亨嘗爲左司,奏事多有脫略,是亦謬庸人也。”章宗即位,初置九路提刑司,時方重其選,上以亨爲河東南北路提刑使,兼勸農採訪事。訪其利病,條爲十三事以聞,上嘉納之。亨在職每事存大體、略苛細,御史以寬緩不事事劾之,降授蔡州防禦使。明年,遷南京路轉運使,轉知歸德府事,致仕。泰和二年卒,年七十八。亨才識強敏,明達吏事,終始有可稱雲。
韓錫,字難老,其先自析津徙薊之漁陽。祖貽願,遼宣徽北院使。父秉休,歸朝,領忠正軍節度使。錫以廕補閣門祗候。天會中,南伐,錫從軍掌禮儀,俄以母,老乃就監差。久之,授神銳軍都指揮使,入爲宮苑使。天德元年,擢尚書工部員外郎,領燕都營繕。特賜胡礪榜進士及第,四遷尚書戶部侍郎,以母喪解。旋起復舊職,付金牌一、銀牌十、籍水手于山東。時蘇保衡爲水軍都統制,趨杭州,俾錫部船三百會廣陵。適保衡敗還,喪船過半,令錫補足之。時水淺,船不得進,海陵遣使急責之,衆稍亡,錫召諸豪諭之曰:“今連保法嚴,逃將安往,縱一身偶脫,其如妻子何?”衆悟,亡者稍止。大定改元於遼東,錫奔赴行在,詔復前職。明年,授同知河間府事,引見於香閣,誡之曰:“聞皇族居彼者縱甚,卿當以法繩之。”錫下車宣佈詔言,後無有撓政害民者。遷孟州防禦使,累拜絳陽軍節度使,改知濟南府事。告老,許之。明昌五年卒,年八十三。
鄧儼,字子威,懿州宜民人也。天德三年,擢進士第。大定中,爲左司員外郎、右司郎中,尋轉左司,掌機務者數年。有司奏使宋者,世宗命選漢官一人,參知政事樑肅以戶部侍郎王翛、工部侍郎張大節、左司郎中鄧儼對,世宗曰:“王翛、張大節苦無資歷,與左右司官辛苦不同,其命儼往。”嘗謂宰臣曰:“人言鄧儼用心不正,朕視儼奏事其心識甚明,在太府監心亦向公。”宰臣因奏儼明事機、有心力,於是擢戶部侍郎。翌日,復謂宰臣曰:“吏部掌銓選,當得通練人,可置儼於吏部。”因改命焉。累遷中都路都轉運使。明昌初,爲戶部尚書。上命尚書省集百官議,如何使民棄末務本以廣儲蓄。儼言:“今之風俗競爲侈靡,莫若定立制度,使貴賤、上下、衣冠、車馬、室宇、器用各有等差,裁抑婚姻喪葬過度之禮,罷去鄉社追逐無名之費,用度有節則蓄積日廣矣。”尋知歸德府事,致仕,卒。
初,儼致仕復夤緣求進,上問左右:“鄧儼可複用乎?”平章政事完顏守貞曰:“儼有才力,第以謀身爲心。”上曰:“朕亦知之。然儼可以誰比?”守貞曰:“臨事則不後於人,但多務自便耳。儼前乞致仕,陛下以其頗黠故許之,甚合衆議。今使複列於朝,恐風化從此壞矣。”上然之,遂不復用雲。
巨構,字子成,薊州平谷人。幼篤學,年二十登進士第。由信都丞察廉爲石城令,補尚書省令史,授振武軍節度副使。改同提舉解鹽司事,以課增入爲少府監丞。再遷知登聞檢院,兼都水少監。時右司郎中段珪卒,世宗曰:“是人甚明正可用,如巨構每事但委順而已。”二十五年,除南京副留守,上謂宰臣曰:“巨構外淳質而內明悟,第乏剛鯁耳。佐貳之任貴能與長官辨正,恐此人不能爾。若任以長官,必有可稱。”章宗即位,擢橫海軍節度使。承安五年致仕,卒。
構性寬厚寡言,所治以鎮靜稱,性尤恬退,故人既貴不復往來,先遺以書則裁答寒溫而已。大定中,詔與近臣同經營香山行宮及佛舍,其近臣私謂構曰:“公今之德人,我欲舉奏,公行將大任矣。”構辭之。以廉慎守法在考功籍,始終無過雲。
賀揚庭,字公叟,曹州濟陰人也。登天德三年經義進士第,調範縣主簿兼尉,籍有治聲。大定十三年,由安肅令補尚書省令史,授沁南軍節度副使,入爲監察御史,歷右司都事、戶部員外郎、侍御史、右司員外郎。世宗喜其剛果,謂揚庭曰:“南人礦直敢爲,漢人性奸,臨事多避難。異時南人不習詞賦,故中第者少,近年河南、山東人中第者多,殆勝漢人爲官。”俄以廉能遷戶部郎中,進官二階。頃之,授左司郎中,改刑部侍郎、山東東路轉運使。章宗即位,初置九路提刑司,驛召赴闕,授山東東西路提刑使。揚庭性疾惡,纖介不少容。明昌改元,詔諸路提刑使入見,親問所察事條,至揚庭則斥之曰:“爾何治之煩也。”明年,下除洺州防禦使,時歲歉民飢,揚庭諭蓄積之家令出所餘以糶之,飢者獲濟,洺人爲之立石頌德。改陝西西路轉運使,表乞致仕,上曰:“揚庭能幹者也,當何如?”右丞劉瑋言其疾,遂許之 。卒年六十七。
贊曰:裴滿亨以進士選奉御,能陳唐、虞致治之道於宮庭燕私之地,又能斥中貴樑道兒之奸。斡勒忠以吏道致身,始終不交權貴。世宗自立於遼東,歸者如市,張大節獨守正不赴。韓錫出守河間,面諭皇族之居彼者恣睢不道,俾繩以法,佞者必希旨以市權,錫下車宣佈告戒而已。是皆有識之士,不爲富貴所移者也。巨構骫骳,賀揚庭骨鯁,大定於二人而屢評南北士習之優劣,亶其然乎。張亨始以繆庸見薄,晚以論列稱賞,亦砥礪之功歟。鄧儼專務謀身,上下稱黠,致仕又求進用,弗可改也夫。
閻公貞,字正之,大興宛平人。大定七年擢進士第,調朝邑主簿。由普潤令補尚書省令史,察廉,升同知亳州防禦事,改中都左警巡使。以政績聞,遷同知武定軍節度使。明昌初,召爲大理正,累進大理卿。承安元年,遷翰林侍讀學士,仍兼前職,命與登聞檢院賈益同看讀陳言文字。公貞居法寺幾十年,詳慎周密,未嘗有過舉。被命校定律令,多所是正,金人以爲法家之祖雲。
焦旭,字明銳,沃州柏鄉人。第進士,調安喜主簿。再轉大興令,攝左警巡事,以杖親軍百人長,有司議其罪當杖決,世宗曰:“旭親民吏也,若因杖有官人復行杖之,何以行事?其令收贖。”改良鄉令。世宗幸春水,見石城、玉田令皆年老不治,謂宰臣曰:“縣令最親民,當得賢才。畿甸尚如此,天下可知矣。”平章政事石琚薦旭幹能可甄用,上然之,召爲右警巡使。旭爲人剛果自任,不避權勢。初,旭部民訴良,旭以無文據付本主,道逢監察御史訴其事,語涉訛亂,即收付旭,旭釋之不問,爲御史所劾,削官兩階,杖百八十,出爲大名府推官。尋授右三部檢法司正,代韓天和爲監察御史。時御史臺言:“監察糾彈之司,天和諸科出身,難居是職。”上命別舉,中丞李晏薦旭剛正可任,遂授之,而改天和獲鹿令。章宗初即位,太傅克寧、右丞相襄請上出獵,旭劾奏其非,上慰諭之,爲罷獵。明昌元年,登聞鼓院初設官,宰執奏司諫郭安民、補闕許安仁及旭皆堪擢用。改侍御史,四遷都水監,以治河防勞進官一階,授西京路轉運使,卒。旭性警敏,練達時政,與王翛,劉仲洙輩世稱能吏雲。
劉仲洙,字師魯,大興宛平人。大定三年,登進士第。歷龍門主簿、香河酒稅使,再調深澤令。縣近滹沱河,時秋成,水忽暴溢,仲洙極力護塞,竟無害。有盜夜發,居民震驚,仲洙率縣卒生執其一,餘衆遂潰,旦日掩捕皆獲。尋以廉能進官一階,升河北西路轉運司支度判官,入爲刑部主事,六遷右司員外郎,俄轉吏部。世宗謂宰臣曰:“人有言語敏辯而庸常不正者,有語言拙訥而才智通達、存心向正者,如劉仲洙頗以才行見稱,然而口語甚訥也。”右丞張汝霖曰:“人之若是者多矣,願陛下深察之。”二十九年,出爲祁州刺史,以六善爲教,民化之。章宗即位,除中都、西京等路提刑副使。先是,田珏等以黨罪廢錮者三十餘家,仲洙知其冤,上書力辨,帝從之,乃復珏官爵而黨禁遂解。明昌二年,授並王傅、兼同知大同府事,尋改平陽,移德州防禦使。轉運郭邦傑、節度李晏皆舉仲洙以自代。升爲定海軍節度使。歲飢,仲洙表請開倉,未報,先爲賑貸,有司劾之,罪以贖論。時仲洙兄仲淵以罪責石州,仲洙上書請以萊易石,朝廷義而不許。久之,以年老乞致仕,累表方聽。泰和八年卒,年七十五。
仲洙性剛直,果於從政,尤長於治民,所在皆有功跡,蓋一時之能吏雲。
李完,字全道,朔州馬邑人。經童出身,復登詞賦進士第。調澄城主簿,有遺愛,民爲立祠。用廉,遷定襄令,召補尚書省令史。時以縣令闕人廉問,世宗選能吏八人按行天下,完其一也。明昌初,爲監察御史。故事,臺令史以六部令史久次者補,吏皆同類,莫肯舉劾。完言:“尚書省令史,正隆間用雜流,大定初以太師張浩奏請,始純取進士,天下以爲當。令乞以三品官子孫及終場舉人,委臺官闢用。”上納其言。擢尚書省都事,出爲同知橫海軍節度使事、河間府治中。提刑司言:“完習法律,有治劇才,軍民無間語。”升沁州刺史,仍以璽書褒諭。遷同知廣寧府。初,遼濱民崔元入城飲不歸,求得屍於水中。有司執同飲者訊之,皆誣服,提刑司疑其冤,以獄畀完。完廉得其賊乃舟師也,遂免同飲人。改北京臨潢路提刑副使。承安二年,遷陝西西路轉運使,尋授南京路按察使,卒。完長於吏治,所至奸惡屏跡,民皆便之。
馬百祿,字天錫,通州三河人。父柔德,天會初第進士,累遷翰林修撰,坐田珏黨免官,迨世宗朝解黨禁,復召用焉。百祿幼志學,事繼母以孝聞,登大定三年詞賦進士第,調武清主簿。由龍山令召補尚書省令史,不就,改榷貨副使、平陽府判官,入爲國子博士。朝廷以宰縣日清白有治跡,特遷官一階,升同知北京路轉運事。委錄南北路刑獄,所至無冤。召爲尚書戶部員外郎,與同知河北東路轉運事李京爲中都等路推排使。明昌初,遷耀州刺史,吏民畏愛。提刑司以狀聞,授韓王傅、同知安武軍節度事。俄改兼同知興平軍,以提刑司復舉廉,升孟州防禦使,再遷南京路提刑使。御史臺以剛直能幹聞,轉知河中府。承安四年致仕,卒。諡曰貞忠。
楊伯元,字長卿,開封尉氏人。登大定三年進士第,調郾城主簿。升榆次令,召爲大理評事,累除定海軍節度副使,用廉,超授同知河東北路轉運事,入爲尚書刑部員外郎,以憂免,起爲遼州刺史。明昌元年,移涿州。久之,擢工部侍郎,四遷安武軍節度使。泰和三年致仕,卒。
伯元以才幹多被委注,凡兩爲推排定課使,累爲審錄官,人稱其平。每有疑獄,必專遣決,明辯多中理。賜諡曰達。
劉璣,字仲璋,益都人也。登天德三年進士第。大定初,爲太常博士,改左拾遺,兼許王府文學。璣奏王府事,世宗責之曰:“汝職掌教道,何預奏事!”因命近侍諭旨永中曰:“卿有長史,而令文學奏事何也?後勿復爾。”累除同知漕運司事,嘗奏言:“漕戶顧直太高,虛費官物,宜約量裁損。若減三之一,歲可省官錢一十五萬餘貫。”世宗是其言。授戶部員外郎,條上便宜數事,世宗謂宰臣曰:“璣言河堤種柳可省每歲堤防之費,及言官錢利害,甚可取。前後戶部官往往偷延歲月,如璣者不可多得,卿等議其可者行之。璣向言漕運省費事,盡心公家,不厚賞無以勸來者。”乃賜錢三千貫。擢濰州刺史,徙知濟州。未幾,遷同知北京留守事,坐曲法放免奴婢訴良者,左降管州刺史。世宗謂宰臣曰:“璣爲人何如?”參知政事程輝曰:“璣執強跋扈,嘗追濟南府官錢,以至委曲生意而害及平民。”上曰:“朕聞璣在北京,凡奴隸訴良,不問契券真僞,輒放爲良,意欲徼福於冥冥,則在己之奴何爲不放?”又曰:“璣放朕之家奴,意欲以此邀福,存心若是,不宜再用。”明昌二年,入爲國子司業,乞致仕不許,轉國子祭酒,尋擢太常卿,以昏耄不任職爲御史臺所糾罷。承安二年卒。年八十二。兄珫。
珫字伯玉,幼名太平。以功臣子補閣門祗候,遭父喪求終制,會海陵篡立,不許,改充護衛。海陵忌宗室,珫坐與往來,斥居鄉里。世宗即位,珫晝夜兼馳上謁,世宗大悅,以爲護衛十人長。往招宗敘、白彥敬、紇石烈志寧,皆相繼來附。還報,上喜其有功,呼其小字而謂之曰:“太平所至,庶幾能贊朕致太平矣。”改御院通進。與烏居仁等往南京發遣六宮百司,珫建議留尚書右丞紇石烈良弼經略淮右,餘皆北來,詔從之。丁母憂,起復,三遷武庫署令。車駕幸西京,留珫爲中都總管判官。再轉近侍局使,遷太子少詹事,兼引進使,賜襲衣。未幾,爲陝西統軍都監,賜廄馬、金帶,皇太子以馬與幣爲贐。召爲同知宣徽院事,遷太子詹事、右宣徽使,與張僅言典領昭德皇后園陵,襄事,太子贈以廄馬。轉左宣徽使,以疾求補外,除定海軍節度使,以其弟太府監瑋爲同知宣徽院事。珫朝辭,上曰:“卿舊臣,今補外,寧不惻然。東萊瀕海,風物亦佳,卿到必得調養。朕用卿弟在近密,如見卿也。”仍賜廄馬、金帶、彩十端、絹百匹。卒官,年五十七。珫柩過京畿,敕有司致祭,賻銀三百兩、重彩三十端。
康元弼,字輔之,大同雲中人。幼敏學,善屬文,登正隆二年進士第。調汝陽簿,改崇義軍節度判官。由垣曲縣令補尚書省令史,累遷同知河北西路轉運使事,召爲大理丞。
大定二十七年,河決曹、濮間,瀕水者多墊溺,朝延遣元弼往視,相其地如盎,而城在盎中,水易爲害,請命於朝以徙之,卒改築於北原,曹人賴焉。出爲弘州刺史,閱歲授大理少卿。先是,衛州爲河所壞,增築蘇門以寓州治。水既退,民不樂遷,欲復歸衛,於是遣元弼按視,還言治故城便,遂復其舊。轉祕書少監,兼著作郎,改通州刺史,兼領漕事。章宗立,尊孝懿皇后爲皇太后,以元弼舊臣詔充副衛尉。再轉大理卿,以喪去,起復爲尚書刑部侍郎,兼鄆王傅,遷南京路轉運使。承安三年致仕,卒。
移剌益,字子遷,本名特末阿不,中都路胡魯土猛安人也。以廕補國史院書寫,積勞調徐州錄事,召爲樞密院知法,三遷翰林修撰。時北邊有警,詔百官集尚書省議之,太尉克寧銳意用兵,益言天時未利,宜俟後圖。御史臺舉益剛正可任,遂兼監察御史。未幾,改戶部員外郎。明昌三年,畿內飢,擢授霸州刺史,同授刺史者十一人,既入謝,詔諭之曰:“親民之職,惟在守令,比歲民飢,故遣卿等往撫育之。其資序有過者有弗及者,朕不計此,但以材選,爾其知之。”既至,首出俸粟以食飢者,於是倅以下及郡人遞出粟以佐之,且命屬縣視以爲法,多所全活。郡東南有堤久頹圮,水屢爲害,益增修之,民以爲便,爲益立祠。升遼東路提刑副使。五年,宋主新立,詔以泗州當使客所經,守臣宜擇人,宰臣進擬數人,皆不合上意,上曰:“特末阿不安在?此人可也。”即授防禦使。召爲尚書戶部侍郎,尋轉兵部。屬羣牧人叛,命益同殿前都點檢兗往招降之。承安二年,邊鄙弗寧,上御便殿,召朝官四品以上入議,益謂“守爲便。天子之兵當取萬全,若王師輕出,少有不利,非惟損大國之威,恐啓敵人侵玩之心。”出爲山東西路轉運使。有敕使按鷹于山東,益奏:“乞止令調於近甸,何必驚遠方耳目。”書聞,上命有司治使者罪。遷河東南北路按察使。舊制,在位官有不任職,委所屬上司體訪。州府長貳幕職,許互相舉申。益上言以爲:“傷禮讓之風,亦恐同官因之不睦,別生奸弊。乞止令按察司糾劾,似爲得體”。又言:“隨路點軍官與富人飲會,公通獻遺,宜依準監臨官於所部內犯罪究治。”上皆納焉。泰和二年,卒於官。
贊曰:閻公貞定金律令,楊伯元定金推排,人皆以平稱之,難矣。焦旭畿內小官,聽斷不受御史風指,遂罹深憲。大臣請人主遊獵,劾奏其非,爲之罷獵,誠有古人之風焉。李完、康元弼無他足稱,完論臺令史一事,元弼論曹、衛兩城,各當其可。馬百祿初坐黨廢,晚著治跡。劉璣初以理財得幸,晚以曲法得罪,人有前後遭遇不同,而百祿求福不回,非璣所及也。劉珫以大定之立馳赴行在,雖終身榮寵,蓋一趨時之士耳。劉仲洙剛而訥於言,移剌益剛而敢言。益以志寧北伐爲不可,仲洙釋田珏黨禍三十家。《語》曰:“剛毅木訥近仁。”豈不信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