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從報紙上得到他的病訊的時候,我正應一個朋友的邀約,準備到杭州去作一個短時間的旅行,爲了掛念這病着的大作家,我帶了兩本最心愛的他底著作:一本是《短篇創作選集》,一本是《草原故事》。因爲從這兩本書裏,我可以看到這個作家底偉大的靈魂,也可以學到一些“怎樣去生活”的方法。當然,他底偉大還不僅僅是這兩本書,我愛他的也不僅僅是這三數篇作品。然而我所得到的關於這兩本書的益處,也就不少了。
雖然在旅行中,我是每天都在掛念着他底消息。我看到他體熱降低,我覺得歡喜,看到他體熱增高,我覺得憂慮,而且也更能從那兩本書裏看出他的偉大處來。
他的死訊,是我重回上海的第二天才得到的,我的心裏當時覺得一下子沉下去了!我不能找出一句適當的話來形容我底心中的悲哀和紀念他底人格的偉大!
他的死,不但是蘇聯的損失,而且是全世界文學青年的損失。因爲我們將再得不到他底新的指示,再看不到他底新的偉大的作品了。
紀念他和哀痛他,只能由他遺留下來的作品裏去找尋我們“怎樣去生活”的路。
這“路”是非常的長的,黑暗而且艱難的,他的作品將永遠像一盞明燈那樣地照耀我們前進!
(原載1936年7月《文學界》第一卷第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