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分的时候,在归途中我经过一座古老的木桥。桥跨着两边寂静的街道。几点灯光,稳稳地映在河床上,水仿佛也不再愿意流去了。
一个老人,被一个孩子引着,左手搭在孩子的肩上,右手握着一根竹杖。他们的衣服都是破碎的,朦朦中可以看出那里有一个黑黑的洞眼,那里是一块垂挂下来的布片。
“奶奶……奶奶……”孩子不时地叫唤着,从那哭泣似的音调中,能够认识了他有全部的苦痛和烦恼;他有一个单纯的冀求。
“噢——噢——”老人漫然地应着。不是竹杖嗒嗒地打着桥板,会疑心他在给孩子和他自己催眠了。
孩子叫的并不是这个老人——他应着,似乎就是表示他可以领着他去寻找什么的意思。
一个是赤足的孩子,一个是盲眼的老人,我不晓得在这个深沉的夜里,谁是他们之中的引导者。
黑暗占领了他们,可是黑暗被他们征服着:因为他们并不停留,穿过了黑暗,一定有一个目的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