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田

晚上十点钟左右，在暗淡的灯光中，屋子里显得紧张而又零乱，黑暗的影子在各处摇晃着。

傍晚的时候，有一个短小精悍的队员来报告道：“我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在我们附近逡巡了很久。

早晨九点钟出发。我们是第二大队。天气变得十分晴朗了，好像突然由冬天变成春天的样子。

在暮色苍茫中，我们到了黄龙滩。“黄龙滩”！好名色，为什么叫黄龙滩呢？这颇引起我们的幻想。

这一夜虽然仍将睡在平地上，而且这只是在无墙无门的庙廊下，心里却觉得十分安适，且想，今夜是一定可以睡得很好的了，然而不幸，把事情忙完了，刚睡下不久，我的病也就发作了起来。

走七十里山路，于暮色苍茫中到达鲍家店。这是一个较大的山村，一条发出嗬嗬的呼声的河水从村子中间穿过，把村庄分成了两段，一条颇长的石桥横在水上，在模糊中，使我有一种很好笑的印象：仿佛那

过羊尾镇，知道不久就要到达陕西省的白河县了，虽然疲乏，也稍稍振作了一下。太阳就要落下山去，然而白河还是看不到。

月亮已经上来了，大概已是十点钟的光景，然而我们的肚子里还是空空的。我们三个人来回在大街上走了几次，到底寻不出一家饭铺，觉得非常焦急。

天还黑魆魆的，人也还睡得正甜，忽然传来了一阵开门声、人语声、脚步声，而那担杖钩环的声音更是哗啷哗啷地响得清脆。

天阴着，而且落着雨滴。“下雨也得走！”这是毫无疑义的。今天我们不必再同那些挑夫们生气，队员们也不必自己背负行李了，我们用四十元雇了一只小船，可以把行李送到安康。

十二月九日早九时，我们在微雨中由蜀河出发。仍是因为等船，所以大队走得很慢，到晚上六点钟，才走完了这八十五里而到达泥沟。

我们住在洵阳县商会的顶楼上。因为决定了在洵阳休息一日，所以昨晚临入睡时便下了决心：“要尽可能地多睡，晚起。

十二日早晨，天空阴得灰沉沉的，仿佛又有要下雨的意思。今天的目的地是高鼻梁，共六十五里。

“嗨——呀嗨，嗨——呀嗨……”我们离开吕河口不远，就听到从背后传来这样的呼声。这里江水越行越窄，而两岸山势也逐渐变得陡峭，青黑色的岩壁上，挂下无数的细流飞瀑，淅淅沥沥地流注江中，益

山渐渐低，水渐渐阔，眼界逐渐扩大，心情也就更觉得舒畅些了。下午三点钟，我们就到达了高鼻梁。

民国二十七年十二月十三日，天气是晴朗的。一路上的山势也渐渐地平易了，这预告给我们，不久就可以到达安康附近的平原了。

细雨，从早晨就在这山城上飘散着，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冒着雨，我到公园的操场去参加大会。

一二月七日，是旧历的除日。天阴着，落着细细的雨星。吃过午饭之后，我们几个人一同到外边去散步。

一“到青城山去！”春假以前，许多人都这样嚷着。教书生活之腻人，凡是教书的人都有此同感。

太阳下山了，又是一日之程，步行人，也觉得有点疲劳了。你走进一个荒僻的小村落——这村落对你很生疏。然而又好像熟悉，因为你走过许多这样的小村落了。

先生，你那些记山水的文章我都读过，我觉得那些都很好。但是我又很自然地有一个奇怪念头：我觉得我再也不愿意读你那些文字了，我疑惑那些文字都近于夸饰，而那些夸饰是会叫生长在平原上的孩子悲

昆明有个圆通寺。寺后就是圆通山。从前是一座荒山，现在是一个公园，就叫圆通公园。公园在山上。有亭，有台，有池，有榭，有花，有树，有鸟，有兽。

生活，总是这样散文似地过去了，虽然在那早春时节，有如初恋者的心情一样，也曾经有过所谓”狂飙突起”，但过此以往，船便永浮在了缓流上。

“你的朋友死了。”“是的，我的朋友死了。”我安静地说。一点也没有感动的样子。“你将怎样去祭悼你的朋友呢？”“是的，我将怎样去祭悼我的朋友呢？”我又安静地这样反问着。

我是生自土中，来自田间的，这大地，我的母亲，我对她有着作为人子的深情。我爱着这地面上的沙壤，湿软软的，我的襁褓；更爱着绿绒绒的田禾，野草，保姆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