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唐王在城上看了,大驚失色,下城入朝,查點軍士,幸喜不折一人。唐王道:“李承業什麼妖牌,如此厲害?”李貴奏道:“臣知此牌出在西番國,名如意火輪牌,臨陣用此,要風風至,要火火來,要兵兵有,要箭箭發,最是厲害。今日雖敗,不折一人,此乃吾主洪福所庇耳。”唐王道:“此牌用何破之?”李貴道:“欲破此牌,須得女娟鏡照之,其牌立碎。”唐王道:“又是難事,如今那裏有女媧鏡?”李貴道:“一個所在,卻有此寶,乃臣同窗好友,姓陶名仁,湘州人氏,祖代相傳,家中有此寶鏡。”唐王說:“陶仁之子現保武氏,爲山海關總兵,他家雖有此寶,焉能取來?”李貴道:“臣有一計,可取此鏡,只是冒犯主公,不敢啓奏。”唐王道:“如今危難之際,還說什麼冒犯,有計快說,孤不罪你,:李貴道:“臣亡兄李富,遺下一子,名國柞,自小微臣爲媒,聘定陶仁之女爲妻,只因國家多事,多年不曾往來。後在長安,臣侄已死,陶仁尚未知;臣今在此保公主,陶仁也不知。依臣愚見,不若主公充作臣侄,同臣前往湘州就親,陶仁又未曾見過臣侄,陶仁決不疑心,定將其女與主公完婚。成親之後,主公乘機取了寶鏡,來破周兵,何難之有!”馬周連稱妙計,即令王飲、曹彪扮作家丁,唐王依計扮作秀士,君臣四人守至黃昏,悄悄出城,繞過周營,奔湘州而來。
一日到了湘州陶府門前,王欽投進名帖,門公接帖,入內呈上,陶仁見帖上寫着“姻眷弟李貴率侄子婿國祥頓首拜”,遂忙忙出迎。迎人大廳,李貴、唐王與陶仁行過禮坐下,陶仁見女婿相貌不凡,心中大喜,遂道:“自與仁兄別後,十有餘年,兩下音信隔絕,無從問候,正思小女年已及笄,萬難遲緩,今幸駕臨,親事可完。”李貴道:“此事小弟時刻在心,親爲名利所牽,所以延遲。今送舍侄前來就親,外具白銀二百兩,少助喜筵之費,乞兄笑納。”陶仁道:“又勞費心,既蒙厚賜,權且收下,擇日完婚,也完一件心事。”遂備席款待。席罷,陶仁送李貴叔侄到書房中安歇,自進去與夫人商議,擇日完婚。
定了吉日,張燈結綵,鼓樂喧天,唐王與小姐二位新人,出廳拜了天地,又拜了陶仁夫婦,然後夫婦交拜,送入洞房。此時李貴因君臣之分,不便行禮,假推腹痛,睡在書房。唐王、小姐洞房中飲過花筵,徐媽媽道:“夜深了,姑爺、小姐請安置罷。”唐王道:“媽媽請便。”徐媽媽服侍小姐解衣就寢。又請唐王就寢,唐王道:“媽媽自便,不消在此。”徐媽媽並衆丫環關門出房去了。唐王脫了衣巾,上下小衣穿着,另自一頭睡了。陶小姐一日新婚,情趣未領,又不好去拉他。
到了次日,唐王起身,來至外廳,李貴先要回漢陽,暗暗囑咐唐王,“在此體戀新婚,當留心得便取了寶鏡,速回漢陽,以免衆心憂慮。”唐王允諾。李貴出來作別要行,陶仁道:“三朝未過,爲何便要起身?”李貴道:“小弟與一友約定在泗州相會,所以急於要行。”陶仁芳留不住,只得備酒餞行。酒罷,李貴又暗囑咐王欽、曹彪:“小心保着主公,得了寶鏡,即便同主公速回。”二人應允,李貴自回漢陽去了。
唐王自與小姐成親後,夜夜和衣而睡,並不近身,全無半分歡情。一日,小姐對鏡梳妝,暗想:“丈夫容貌,真真可愛,只恨他夜夜衣不解帶,全無一點夫妻之情。”想到沒興之處,不覺淚下。徐媽媽在旁看見,就叫:“小姐,嫁了這樣好姑爺,正該歡喜,爲何反生不悅?”小姐道:“他夜夜和衣而睡,如同死屍,有甚歡喜!”
徐媽媽聞言,全然不信,守至晚間,姑爺、小姐都上牀睡了,遂悄地入房,來至牀邊,揭開帳子,伸手向被中一摸,不覺驚訝,叫聲:“姑爺,你好癡呀!少年夫婦,正是如魚得水,爲何穿着衣褲而睡?”唐王道:“你有所不知,我當初同叔父在邊庭,忽得一病,幾乎身死,曾許下太行山香願未還。叔父臨行之時,分付我等他泗州回來,即同我去還願。還了香願,方可脫衣,所以和衣而睡。”徐媽媽道:“原來爲此。姑爺如此老成,這也難得”嘆息而去。欲知後事,再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