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英烈傳第十一回 攻王城馬俞敗走 奪居庸二將成功

卻說燕王既遣張玉、朱能、唐雲,奪了省城九門,便要捉拿三司衆官,道衍因說道:“凡舉義必須有名。今大王舉義,若不倡一舉之美名,則人必以爲是奪建文之天下,則有或符或違,非爲全算。”燕王道:“然則將何爲名?”道衍道:“臣讀祖訓,見內有清君側之惡訓。今齊泰、黃子澄,是君側之惡。朝廷之難,乃彼而作。大王何不以靖難爲名,請誅二人,使天下知大王非私天下,則舉義之名正言順矣。”燕王聽了大喜,遂命內臣爲文,以誓師道:

予太祖高皇帝之子也,今爲奸臣謀害。祖訓有云:“朝無正臣,內有奸惡,必訓兵誅之,以清君側之惡。”況今禍迫於躬,義與奸邪,不共戴天,故率爾將士討之。罪人既得,則當法周公以輔成王。爾將士其體予心,毋違命!

文未止書二年七月,竟削去建文年號。

燕王誓師畢,又出榜於通衢道:“三司奸臣張昺、謝貴、彭二,及長史葛誠,伴讀餘逢辰,同惡相濟,今已擒誅。其兵從正者,速赴府報名,照傳供職。”不一日,布政司秦政、郭資、按察司副使墨麟、都指揮同知李濬涪、陳恭,並府縣各官,俱次第到王府報名入冊。唯都指揮使馬宣、俞瑱二將不服,竟統領麾下兵將,來攻王城。朱能、張玉聞知,便率兵抵敵。大家在城中,或大街,或短巷,東邊趕到西邊,南頭殺到北頭,竟混戰了一日。馬宣、俞瑱畢竟衆寡不敵,被張玉、朱能殺敗了。馬宣逃走,往薊州去。·俞瑱逃走,往居庸關去,按下不題。

卻說朱能、張玉,見馬俞二人敗走他方,也不追趕,忙收拾兵馬,查點捉獲兵卒。直亂三日,然後城中大定,百姓安靖如故。此時燕王雄踞北平,以爲根本,竟自署官屬,遂以邱福、張玉、朱能,爲指揮僉事,統領合城兵馬。又擢布政司吏李友直,爲本司右參議,掌管府郡政事。凡有關係軍務,不論大小,皆奏請燕王親自裁奪。

城中既定,衆將報功畢,遂將當陣擒獲從亂士卒,冊籍呈上,候旨梟首。不期燕王未出,適值道衍入見,偶將冊籍一看,見內中有金忠名字,打動他十年前的心事。因叫長隨去查問:“這金忠系何處人,爲何在此從馬宣、俞瑱作亂?”長隨問了,來回複道:“這金忠說是浙江寧波鄞縣人,爲因有罪,遣戌到馬宣衛所,馬宣作亂,不得不從。”道衍問明,候燕王出殿,即奏道:“臣有一故人,叫做金忠,今犯從亂之罪,乞大王赦之。”燕王問故,道衍遂將十年前席道士指點之事,細細說了。燕王聽了,喜道:“原來塵埃中,原有異人。”因傳令旨,將從亂盡行梟首,單赦金忠,召入殿來。金忠承召,叩首謝恩,燕王因問道:“姚國師說,你受了席道士一種數學,可爲寡人細細一卜,看靖難師出,勝負何如,幾時能成大事?”金忠領旨卜完,因奏道:“此卦乃潛龍昇天,大吉大卦。靖難師出,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但遇大木穿日,小不利耳。若問成事,只候水擁馬來,便登大寶矣。”燕王問道:“何謂‘大木穿日’?何謂‘水擁馬來’?”金忠道:“此係天機,臣不敢泄,時至自知。”燕王大喜,遂令金忠爲府中紀善,隨侍帷幄。

金忠謝恩退出。燕王問道衍道:“北平自城,既已定矣,靖難之師,亦已起矣,爲今之舉,當取何地?”道衍道:“南征爲緩,北伐爲急。若不先清北地,必有內顧之憂。今宋忠擁兵居庸,意在圖燕;既聞昺、貴受誅,其謀愈急;又兼愈瑱敗走,與他合黨,宜急攻之。”燕王深以爲然,遂召集諸將,說道:“居庸關路隘而險,乃北平之咽喉。我師必得此,方可無北顧之憂。今爲宋忠、俞瑱所據,非我之利。又聞宋忠退保懷來,單留俞瑱守關,須乘其初至,衆心未定,急往攻之,則易取也。若稍稍遲緩,彼部署一定,必增兵堅守,再欲取之,則未免費力。”諸將皆應道:“是!”燕王就令指揮徐安爲將,千戶徐祥爲先鋒,率兵先行,自帥大兵在後壓陣。徐安兵到關下,徐祥看見關前,並無準備,因領一隊兵馬,大呼殺入。俞瑱見了,慌忙招呼將士迎敵。倉促中怎擋得燕兵奮勇而來,左衝右突,殺得馬倒人翻。俞瑱支持不住,只得棄關,領了殘兵,逃往懷來,報知宋忠而去。

燕王兵到,見得了居庸要地,滿心歡喜,就要發兵襲取懷來。諸將道:“宋忠調集沿邊的兵馬甚衆,今盡在懷來,我師若往襲取,不過數千,恐彼衆我寡,難與爭鋒。況居庸一關,乃彼必爭之地,俟彼來爭,則破之易耳。”燕王道:“凡用兵當以智勝,難以力論,宋忠擁兵雖衆,然無才膽小,又輕躁寡謀,聞我誅了張昺、謝貴,今又奪了居庸,彼心已碎,焉敢出兵。今乘其無措,潛師而往,破之必矣。”遂親帥八千兵馬,倍道而進。只因這一進,有分教:兵稱有制非關衆,將貴先機亦在謀。欲知後來勝敗,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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