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樓子卷二·箴戒篇二

末喜,桀之妃,美於色,薄於德。亂孳無道,女子行丈夫志,身常帶劍。桀嘗置末喜於膝上。喜謂桀曰:“羣臣盡憎妾之貴,乃以益慢於君。君威衰,令多不從,皆以妾爲亂君,願賜死。”桀於是大怒,行苛法,賜與嬖妾,侈益無度,府藏空虛。譽者昌,諫者亡,羣下杜口,莫敢正言。造酒池可以運舟,一鼓而牛飲者三千人。於酒池醉而溺死者無數。於是末喜笑之以爲樂。

夏桀作爲?臺瑤室,象牙之席,白玉之牀以處之。

夏桀淫於婦人,求四方美女,積之後宮。俳優侏儒狎徒,能爲奇瑋戲者,聚之於傍,造爛漫之樂。

夏桀嘗鑿霍山通於淵關。

夏桀時兩日並出,黑光遍天,攝提之星失其常所。伊洛水竭,天雨血,月流精。火神回祿,見於黔隧。

昔夏後既衰,妖精並見,蜚鴻滿野,夷羊在牧。

殷帝乙無道,爲偶人,謂之天神,與之博,令人爲行。天神不勝,乃戮辱之。

殷武乙無道,嘗爲革囊盛血,仰而射之,命曰射天。獵於河渭之間,暴震而死。

殷帝紂囚西伯?裏,西伯乃獻獸。黃金目,毛如織錦,玉女駭雞犀,九江大貝,青狐元豹,黃熊白虎,因費仲獻紂,紂喜之。

殷帝紂淫虐,王子比干諫弗聽,剖其心十二穴,破而觀之。

帝紂垂胡長尺四寸,手格猛獸。愛妲己色,重師涓聲。狗馬奇物,充?刃後庭。使男女裸形相隨,爲長夜之飲。時人爲之語曰:車行酒,騎行炙。百二十日爲一夜。

帝紂時,木林之地宵陷爲池,池生淫魚,取而食之,池一夜而竭,得淫魚數百,大悅之。錫之宮人。宮人悉淫亂。

帝紂時,天雨丹血布及石。大者如甕,小者如箕。

周厲王好利近榮公。大夫內良夫諫之,王怒問衛巫,使監謗者,以告則殺之。喜曰:“能弭謗矣。”召公曰:“防人之口,甚於防川。川潰傷人,人亦如之。故近臣盡規,親戚補察。瞽瞍教誨,耆艾修之。”王不聽,於是莫敢出言。

其先夏后氏衰,有二龍止於夏庭。曰:“餘褒之二君也。”帝殺而埋其?。王代莫敢視。厲王發而觀之,使婦人裸而訁?之。?化爲元龜。後宮未齔者遭之。既笄而孕褒貶矣。

周幽王嬖愛褒姒,褒姒生子白服。廢太子而立之,用褒姒爲後。

褒姒者,周宣王時歌雲::“??白服,實亡周國。”宣王下國內有白服者殺之。時褒姒初生,父母不養而棄。白服者聞嬰兒啼,因取以奔褒。後褒人以姒贖罪,因名褒姒焉。

西周君奔秦,蹶角受罪,遣獻其邑。秦受其獻,歸其君於周。周赧王卒,降爲西周武公。

秦始皇聞鬼谷先生言,因遣徐福入海求玉蔬金菜,並一寸椹。

秦二世即位,自幽深宮,以鹿爲馬,以蒲爲脯。

漢昌邑王賀。初,昭帝崩,無嗣。霍光徵賀典喪,到濟陽求長鳴雞卵五百枚。道買積竹杖,過宏農,使大奴宋善以衣車載女子行,居道上不素食,常私買雞豚。漢有二璽,賀受之大行前,就次發璽不封。初至國都不哭,言嗌痛不能哭。後即位二十七日見廢。

漢昌邑王賀嘗召皇太后御果下馬,使官奴服之。

漢昌邑王賀嘗封奴二百餘人,常與居禁闥,使中御府令高昌奉黃金千斤賜侍中,君卿取十妻。

漢昌邑王嘗夢青蠅之矢積西階東可五六石,以屋板瓦覆,發視之,青蠅之矢也。以問龔遂,遂曰:“宜進先帝大臣子孫親近以爲左右,如不忍昌邑故人,信用讒諛,必有兇咎。願詭禍爲福,皆放逐之。臣當先逐矣。”

漢昌邑王在藩時,有大鳥集於宮中。血污王坐席,其怪如此。

漢昌邑王賀在藩嘗見大白狗戴法冠,問左右,左右皆曰不見。后王即位二十七日見廢。

漢哀帝即位,寵任董賢。均田之制,從此墮壤。百姓訛言,持籌相驚,被髮徒跣而走。漢氏衰矣。

漢哀帝時,董賢母病。長安廚給祠具。道中過者皆飲酒,爲賢治器成,奉御乃行,賜及蒼頭奴婢,人十萬錢。

漢桓帝常在南宮長秋和曜殿上作樂。

漢桓帝時,黃龍千秋萬歲殿皆被災。

漢靈帝本侯家宿貧,即位,常嘆曰:“桓帝不能作家居,都無私錢。”乃賣官自關內侯、虎賁、羽林各有差。私令左右賣公卿錢,公錢千萬,卿錢五百萬。

漢靈嘗藏寄小黃門常侍錢,累數千萬。

漢靈帝嘗鑄銅人四,列於蒼龍元武闕外。

漢靈帝時,鑄四鍾,皆受二千斛,懸於玉堂及雲臺殿前。

漢靈帝起?圭靈昆苑,以珉玉爲壁,以博山柏節爲牀。

漢靈帝嘗於西園弄狗,著進賢冠帶綬。

漢靈帝時作列肆於後宮,使采女販賣,更相盜竊,鬥爭之聲聞於人間。帝著商賈服,飲宴於其間。

漢靈帝時養驢數百,帝自騎之,驅馳遍京師。有時駕四驢入市裏。

漢靈帝時,黃巾賊起。帝自稱無上將軍,耀兵平樂館。上設九葉蓋,蓋皆安九子真金鈴,珠玉之飾稱是也。

漢靈帝時,樂城門災,延及北闕。度道燒嘉德和曜殿,廣陽門外屋自壤,收天下田畝十錢以治室。

魏明帝於列殿北立八坊,諸才人以次第處其中。貴人夫人以上,轉南附焉。其名擬百官之數,帝常遊宴在內。

魏明帝時徙長安鍾ね駱駝銅人承露盤。盤折,銅人重不可致,留於霸城。大發銅鑄人二,號曰翁仲,列坐司馬門外。

魏明帝時鑄黃龍鳳凰各一,龍高四丈,鳳高三丈,餘置內殿前。

魏明帝時引谷水過九龍前,爲玉井綺闌,蟾蜍含受,神龍吐流。歲首建巨獸,魚龍曼延,弄馬倒騎,如漢西京之制。

魏明帝起土山於芳林西北陬,使公卿皆負土,捕禽獸置其中。羣臣穿方舉土,面目垢黑,沾體塗足,衣冠了鳥,以崇無益,其所以不能興國也。

魏明帝作延休殿、永寧殿、昌宴殿。

魏齊王芳,不親萬機,耽淫內寵,日延倡優。迎六宮家人留止內房,嘗於芙蓉殿前裸袒相逐,又於凌雲臺曲施帷,見九親婦女,芳臨宣曲觀,呼小優郭懷袁信,使入帷共飲酒。清商令令狐景曰:“先帝持門戶急,今陛下日將后妃遊戲無度,乃至共觀優倡裸袒爲亂,恐不可令皇太后聞。臣不愛死,爲陛下計耳。”芳曰:“我作天子,不得自在耶?向使先帝使外人淫內侍,子孫豈不衆多?太后何與我事!“使人縛景燒鐵灼之,舉體皆爛。

魏齊王芳日延倡優,及司馬昭初入朝,司馬師將有問鼎之志。芳與左右小臣謀,因昭辭殺之,勒其衆以退。昭既入,芳方食慄,優人唱曰青頭雞,青頭雞者,鴨也。芳懼不敢發。

晉惠帝衷爲太子時,武帝宴羣臣於式乾殿,歡甚。衛?被酒,拊帝座雲。此座可惜。帝悟,乃佯言曰:“公醉耶?”後朝臣多言衷不可立。及即位,後爲趙王偷所篡。

晉惠帝昏酒過常,每見大官上食有蚶,帝慘然作色曰:“自令勿複製此,縻費人力。”

宋景和子業,孝建之太子也。即皇帝位,興改制度,或取之前史。謝莊爲誄宣妃文曰:“贊軌堯門,方之漢鉤弋也。”帝下莊於獄,乃發貴妃墓,縱糞於孝建冢曰:“查婦奴何意生我?”孝建多昏縱,故有查奴之目。太后臨卒,遣人召帝,帝曰:“病人間多鬼,不可往。”太后怒曰:“引刀破我腹,那得生如此兒!”其不孝皆此類也。

宋蒼梧王昱,嘗置射雉場二百處,翳中帷帳,皆綠紅錦爲之。金銀鏤弩牙,玳瑁帖箭。

宋蒼梧王,鈐鑿錐鋸之徒不離左右。嘗以槌槌人陰破,左右見之有斂眉者,大怒,令此人袒膊正立,以矛夾刂刺膊洞過。

宋蒼梧王昱嘗於七月七日乘露車往新安寺,從曇慶道人飲酒。

宋蒼梧王昱嘗飲酒醉於仁壽殿東阿氈幄中,時楊玉夫見昱醉無所知,乃與楊萬年同入氈幄中,以千牛刀斬之。

齊武帝嘗與王公大臣共集石頭烽火樓,令長沙王晃歌子夜之曲,曲終,輒以犀如意打牀,折爲數段。爾日遂碎如意數枚。

齊武帝內殿則張帷雜色錦覆帳,帳之四角爲金鳳凰銜九子鈴,形如二三石甕,垂流蘇珥羽,其長拂地,施畫屏風,白紫貂皮褥,雜寶枕,金衣機,名香之氣充滿其中。外宴既畢,則環而臥。

齊武帝時宮內深密,不聞端門鼓漏聲,乃置鍾於景陽樓上。宮人聞鍾,則起裝飾也。

齊武帝有寵姬何美人,死,帝深悽愴。後因射雉登岩石以望其墳,乃命布席奏伎,呼工歌陳尚歌之,爲吳聲鄙曲,帝掩嘆久之。賜錢三萬,絹二十匹。

齊武帝數幸琅邪城,宮人常從之早發,至湖北埭,雞始鳴。

齊武帝嘗於內殿環臥,合歌姬舞女,奏樂於帷幔之前,爲歡曲則拊幾稱佳,起哀聲則引巾拭淚。

齊武帝時隱靈寺雕飾炫麗,四月八日皆往,往以宦閽防門,有禮拜者,男女不得同日至也。僧尼並皆妍少,俗心不盡,或以箱簏貯奸人而進之。後爲覘伺所得,並皆誅死。

齊武帝時內人出家,爲異衣,住禪靈寺者,猶愛帶之如初。

齊鬱林王初廢明帝,其文則內博士韓蘭英所作也。蘭英號韓公,總知內事,善於文章,始入爲後宮司儀。

齊鬱林王,武帝嫡孫,嗣位之日,與妃何氏書,題作一喜字,又作三十許細喜字繞四邊。

齊鬱林王昭業既嗣位,武帝有甘草杖,宮人寸斷用之。

齊鬱林王嘗取武帝衣箱開之,有金射雉玻?黎貫納等,悉賜左右。

齊鬱林王既嗣位,恆在內與宦者及宮人戲,以玉爲墮,公以金擲之。

齊鬱林王既嗣位,嘗夜中與宦者共刺鼠,至曉皆用金銀釵,以金花獸紅綸爲襦。

齊鬱林王既嗣位,常列胡伎二部,夾閣迎奏,極意賞賜,動百數十萬。

齊鬱林王既嗣位,賞賜無度,武帝庫儲垂盡。嘗開主衣庫,與皇后寵姬觀之,又給閹人豎子各十數人,隨其所欲,恣意輦取。取諸寶器,以相剖擊破碎之,以爲笑樂。

齊鬱林王時,有顏氏女,夫嗜酒,父母奪之入宮爲列職。帝以春夜命後宮司儀韓蘭英爲顏氏賦詩曰:“絲竹猶在御,愁人獨向隅。棄置將已矣,誰憐微薄軀。”帝乃還之。

東昏侯寶卷,黑色,身才長五尺,猛眉出口。

齊東昏侯時,後宮遭火之後,更起仙華神仙王壽殿,刻畫雕彩,青金鉛帶,錦幔珠簾,窮極巧麗。

齊東昏侯以青油爲堂,名琉璃殿,穿針樓在其南,最可觀望:上施織成帳,懸千條玉佩,聲晝夜不絕,地以錦石爲之,殿北開千門萬戶,又有千和香,香氣芬馥,聞之使人動諸邪態,兼令人睡眠。

齊東昏侯初於宮中取空輦行之,繞臺如天子儀服,自捉玉手版,金樑路帶。

齊東昏侯於芳樂苑諸樓觀壁上畫男女淫褻之狀,又於苑中立市,太官則每旦進酒肉,雜使宮人屠沽。

齊東昏侯寶卷潘氏服御極選珍寶,琥珀釧一隻直七千萬。

齊東昏侯嘗爲潘妃御車,制雜色錦伎衣,綴以金花玉鏡。

齊東昏侯潘妃嘗著衤爾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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