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不能无所缘,文学所缘的东西在自然界中要算草虫鸟为最普通。孔子举读诗的益处,其一种就是说“多识乎鸟兽草木之名”。试翻毛诗来看,第一首《关雎》是以鸟为缘的,第二首《葛覃》是以草木为缘的。民族各以其常见的事物为对象,发为歌咏或编成传说。经过多人的歌咏及普遍的传说以后,那事物就在民族的血脉中遗下某种情调,呈出一种特有的观感。这些情调与观感,足以长久地作为酵素,来温暖润泽民族的心情。日本人对于樱的情调,中国人对于鹤的趣味,都是他民族所不能翻译共喻的。
事物的文学背景愈丰富,愈足以温暖润泽人的心情,反之,如果对于某事物毫不知道其往昔的文献或典故,就会兴味索然。故对于某事物关联地来灌输些文学上的文献或典故,使对于某事物得扩张其趣味,也是青年教育上一件要务。祖璋的《鸟与文学》,在这意义上不失为有价值的书。
小泉八云曾著了一部有名的《虫的文学》,把日本的虫的故事及诗歌和西洋的关于虫的文献比较研究过,我在往时读了很感兴趣。现在读祖璋此书,有许多地方令我记起读《虫的文学》的印象来。
刊开明书店版贾祖璋著《鸟与文学》(1931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