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排做得相当牢固,也能吃得住相当的重量。接着我就考虑该装些什么东西上去,还要防止东西给海浪打湿。不久我便想出了办法。我先把船上所能找到的木板都铺在木排上,然后考虑了一下所需要的东西。我打开三只船员用的箱子,把里面的东西倒空,再把它们一一吊到木排上。第一只箱子里我主要装食品:粮食、面包、米、三块荷兰酪干、五块羊肉干,以及一些剩下来的欧洲麦子--这些麦子原来是喂船上的家禽的。现在家禽都已死了。船上本来还有一点大麦和小麦,但后来发现都给老鼠吃光了或搞脏了,使我大为失望。至于酒类,我也找到了几箱,那都是船长的。里面有几瓶烈性甜酒,还有五、六加仑椰子酒。我把酒放在一边,因为没有必要把酒放进箱子,更何况箱子里东西也已塞满了。在我这般忙碌的时候,只见潮水开始上涨,虽然风平浪静,但还是把我留在岸边的上衣、衬衫和背心全部冲走了。这使我非常懊丧,因为我游泳上船时,只穿了一条长短及膝的麻纱短裤和一双袜子。这倒使我不得不找些衣服穿了。船里衣服很多,但我只挑了几件目前要穿的,因为我认为有些东西更重要,尤其是木工工具。我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只木匠箱子。此时工具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即使是整船的金子也没有这箱木匠工具值钱。我把箱子放到木排上,不想花时间去打开看一下,因为里面装些什么工具我心里大致有数。
其次,我必须搞到枪枝和弹药。大舱里原来存放着两支很好的鸟枪和两支手枪,我都拿了来,又拿了几只装火药的角筒,一小包子弹和两把生锈的旧刀。我知道船上还有三桶火药,只是不知道炮手们把它们放在什么地方了。我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有两桶仍干燥可用,另一桶已浸水了。我就把两桶干燥的火药连同枪支一起放到木排上。这时我发现木排上装的东西已不少了,就开始动脑筋如何运上岸,因为一没帆、二没桨、三没舵,只要有点风,就会把木排打翻在海里。
当时,有三点情况令人鼓舞:第一,海面平静如镜;第二,时值涨潮,海水正向岸上冲;第三,虽有微风,却也吹向岸上。我找到了原来小艇上用的三支断桨;此外,除了工具箱中的那些工具外,另外还找出了两把锯子,一把斧头和一只头。货物装载完毕,我就驾起木排向岸上进发。最初一海里,木排行驶相当稳当,但却稍稍偏离了我昨天登陆的地方。至此,我发现,原来这一带的水流直向岸边一个方向流去。因此,我想附近可能会有一条小溪或小河,果真如此的话,我就可驾木排进入港口卸货了。
果然不出所料,不久我就看到了一个小湾,潮水正直往里涌。于是我驾着木排,尽可能向急流的中心飘去。在这里,我几乎又一次遭到了沉船失事的灾祸。果真那样,那我可要伤透心了。因为我尚不熟悉地形,木排的一头忽然一下子搁浅在沙滩上,而另一头却还飘在水里。只差一点,木排上的货物就会滑向飘在水里的一头而最后滑入水中。这种情况下,我只能竭尽全力用背顶住那些箱子,不让它们下滑。但我怎么用力也无法撑开木排,而且,我只能死顶着,无法脱身做其他事情。就这样我足足顶了半个钟头。直到后来,潮水继续上涨,木排才稍平衡。又过了一会儿,潮水越涨越高,木排又浮了起来。我用桨把木排向小河的入海口撑去,终于进入河口。这儿两边是岸,潮水直往里涌。我观察了一下小河两岸的地势,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停靠。我不想驶入小河太远的地方,而是想尽量靠近海边的地方上岸,因为我希望能看到海上过往的船只。
最后,我终于在小河的右岸发现一个小湾。我费尽艰辛,好不容易把木排驶到最浅的地方。我用桨抵住河底,尽力把木排撑进去。可是,在这里,我几乎又一次险些把货物全都倒翻在水里。这一带河岸又陡又直,找不到可以登岸的地方。
如果木排一头搁浅在岸上,另一头必定会像前次那样向下倾斜,结果货物又有滑向水里的危险。这时,我只好用桨作锚,把木排一边固定在一片靠近河岸的平坦的沙滩上,以等待潮水涨高,漫过沙滩再说。后来,潮水果然继续上涨,漫上沙滩,等水涨得够高了,我就把木排撑过去,因为木排吃水有一尺多深。到了那儿,我用两支断桨插入沙滩里,前后各一支,把木排停泊好,单等潮水退去,就可把木排和货物品平安安地留在岸上了。
接下来我得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置我的住所和贮藏东西,以防发生意外。至今我还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在大陆上呢,还是在小岛上,有人烟的地方呢,还是没有人烟的地方,有野兽呢,还是没有野兽。离我不到一英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山,高高耸立于北面的山丘之上,看来那是一道山脉。我拿了一支鸟枪、一支手枪和一角筒火药,向那座山的山顶走去。历尽艰辛,总算爬上了山顶;环顾四周,不禁令我悲伤万分。原来我上了一个海岛,四面环海,极目所至,看不见一片陆地,只见远方几块孤岩礁石;再就是西边有两个比本岛还小的岛屿,约在十五海里开外。
我还发现,这个海岛非常荒凉,看来荒无人烟,只有野兽出没其间,但至今我尚未遇见过任何野兽,却看到无数飞禽,可都叫不出是什么飞禽,也不知道打死之后肉好不好吃。
回来路上,见一只大鸟停在大树林旁的一棵树上,就向它开了一枪。我相信,自上帝创造这世界以来,第一次有人在这个岛上开枪。枪声一响,整个森林里飞出无数的飞鸟,各种鸟鸣聒噪而起,呼号交作,乱成一片,但我却叫不出一个来。
我打死的那只鸟,从毛色和嘴看,像是一种老鹰,但没有钩爪,其肉酸腐难吃,毫无用处。
到此时我感到对岛上的环境已了解得差不多了,就回到木排旁,动手把货物搬上岸来。那天剩下的时间全都用在搬物品上了。至于夜间怎么办,在什么地方安息,则还心中无数。我当然不敢睡在地上,怕野兽来把我吃掉。后来才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但我还是尽我所能,把运到岸上的那些箱子和木板,搭成一个像木头房子似的住所,把自己围起来保护自己,以便晚上可睡在里面。至于吃的,我至今还未想出办法如何为自己提供食物。在我打鸟的地方,曾见过两三只野兔似的动物从树林里跑出来。
这时我想到,船上还有许多有用的东西,尤其是那些绳索,帆布以及许多其他东西都可以搬上岸来。我决定只要可能,就再上船去一次。我知道,要是再刮大风暴,船就会彻底毁了。因此,我决定别的事以后再说,先把船上能搬下来的东西通通搬下来。这么一想,我就琢磨再次上船的办法。看来,再把大木排撑回去是不可能了。所以,我只好等潮水退后,像上次那样泅水过去。决心一下,我就立即付诸实施。不过,在我走出木屋之前,先脱掉衣服,只穿一件衬衫、一条短裤和一双薄底鞋。
我像前次那样上了船,并又做了一个木排。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不再把木排做得像第一个那么笨重了,也不再装那么多货物了,但还是运回了许多有用的东西。首先,我在木匠舱房里找到了三袋钉子和螺丝钉,一把大钳子,二十来把小斧,尤其有用的是一个磨刀砂轮。我把这些东西都安放在一起,再拿了一些炮手用的物品,特别是两三只起货用的铁钩,两桶枪弹,七支短枪、一支鸟枪,还有一小堆火药,一大袋小子弹,还有一大卷铅皮。可铅皮太重,我无法把它从船上吊到木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