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我们还能有什么感激的呢?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是懒惰的;太阳沉落的时候,我们是忧愁的……
太阳沉落以后呢?我们底梦是一个平安的梦么?
不,不啊—我们没有梦,原来我们是不能开花的腐草。
是春天么?想着应当呼吸一口春天底暖气。
春天底呼吸不是太强烈了么—会不会把我们底肺叶爆炸?
如同拔了根的草,永远地被风吹扬在空际的,是我们。我们没有根!
春泉能将我们淹没,使我们从污泥里钻出头来么?
不,不啊—我们是冬眠的爬虫,永远埋葬在自己底忧郁里的。
一轮火焰燃烧了—那是在远方。
我们不是也秘密地发着誓言么?—哼,是的,我们时常有着奇妙的自己安慰。
今天,明天;今年,明年……
我们不会自杀?
因此,我们开始使用着奋兴剂和安眠药了。
一九三六年五月
选自文化生活出版社1936年初版《鹰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