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谷

  外公手握着镰刀割稻子,嘴里碎碎叨叨地讲着自己的故事。

  “我七岁时就扛着锄头跟阿爸下田了。那个时候认字的人不多,我阿爸是识字的。他教我“田”字怎么写,他说,“田”字就是四个口,就像我们一家四口。种田就是让我们一家四口有饭吃。他还说,人呢,不能只会种田,要学文化,有文化就是不种田也有饭吃。就算是种田,有文化的人呢,种的大米又多又香。”

  “我阿爸卖了一头牛,凑了笔钱让我去上学。我就背着个麻布包,装了些米和粮票,去几十里外的学校念书。后来,家里供不起了,我就回来帮阿爸干农活。干活的时候啊,一门心思想着丰收。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这些都是我在学校里读的诗……。”

  “我小时候总是吃不饱。那时候,没米吃,就是喝水,也要到山下去挑水。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喝着白水,啃上馒头。”

  “我小时候吃过一种豆腐。听人说,我家对面那片田产的大豆就是做那种豆腐。后来,政策变了,阿爸就承包了那片田。田里种了些豆子啊,花生啊。阿爸喜欢吃豆腐乳,做豆腐乳的大豆也是那片田产的。前几天,我想吃豆腐,没了。其实啊,超市有卖,品种还多了。但都不是我小时候吃的那种。”

  “你看,那儿。”

  “哪儿?”

  外公指着那一排排高大的建筑。

  “那里以前就是我的家,我的阿爸的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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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禺不则
Type: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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