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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窗下恬静的油灯,室腰明,顶作圆形;灯罩边仰首青年神游于圆影的中心。饽饽的要呼远闻;上房中假哭着阿鲲;晚饭菜厨下炒着,好一片有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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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定规住在另一轮星上;它转旋得真快,不比地球,它看太阳在天空上滑走,好像看流星在划着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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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的枫叶,是谁送给我的!都叫我不留意丢掉了。若知这般别离滋味,恨不早早地把它写上几句别离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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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一无所有,才能无所不有;如果一有所无,就难保所有不无了。我把我所有的,都给了她吧;我,也给了她吧!她给我甚么呢?她不给我,我就无所有了;她给我,我就有所无了!她不该给我呵!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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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语儿满纸跳;柔情儿不可描。寄去的殷勤全收了,回我是千瓣娇。翻书弄字没心绪:无端独自笑,无端独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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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都市充满着神秘的音乐——灵魂的叫卖,迷离的歌都市的舞蹈,都市的节奏在那喧闹的市场,污秽的街口灯光闪烁着异样的颜色象征着已死者的心,未来者的血一切的幻影都掩在黑幕里一条条的生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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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送来了我象征的消信?我哟,灵魂早不徘徊于蔷薇花影,那是最后的玫瑰,尖锐的刺掐破我朦胧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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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摇曳着一片云,我不好穿,我不好穿……我是泥同土里起的人;我只能望了她舒展,在太阳前面舒展衣衫。石上流出了一股泉,我不敢饮,我不敢饮……我的口肮脏,自己羞惭;我只能让那花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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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是一粒火种,由萌芽,伸展,成灿烂之朝阳。当旺盛之时,可使玉石粉碎,钢铁变软,化黑暗为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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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寻遍天堂,从日生的时候寻到日死:还燃起白烛夜中去寻觅——你决不会寻到一种东西,假君子!你可以游遍阴曹,看火油的锅里千人惨死;这些鬼魂,无论多么叛逆,他们总远强似一种东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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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我在荷花池内,耳边有水蚓拖声,在绿荷叶的灯上萤火虫时暗时明——葬我在马缨花下,永做着芬芳的梦——葬我在泰山之巅,风声呜咽过孤松——不然,就烧我成灰,投入泛滥的春江,与落花一同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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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呀,你莫明,莫明于半虚的巢上;我情愿黑夜来把我的孤独遮藏。风呀,你莫吹,莫吹起如叹的叶声:我怕因了冷回忆到昔日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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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有个上帝,以其慈悲之心怜悯世人之惨痛,我亦不愿得其同情之眼泪,因我无能离开我之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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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刚刚沉下山去,我从梦中醒来,慢慢地走入树林的时候那微风吹得轻细而且温柔;千枝万叶都悠悠地摆动,我的短发纷纷地披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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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光明一同到人间,光明去了时我也闭眼:光明常照在我的身边。太阳升上时我已起床,我跟它落进睡眠的浪:太阳照我在生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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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轻松松的草原里,慢慢地把破布一般折叠着的梦开展;这就是我的工作呵!我细细心心地把我心中更美丽,更新鲜,更适合于我们的花纹,织在上边;预备着……后来……这就是小孩子们的花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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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未完的诗让喜幛悬满一堂,映照烛的光;让红毡铺满地上;让锣鼓铿锵。低吹箫,慢拍铙,让乐声响彻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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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年岁带给我们新的希望。祝福!我们的土地,血染的土地,焦裂的土地,更坚强的生命将从而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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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新脱故,著新脱故!新衣不久藏,故衣不再补。千丝万缕,千辛万苦;谁织谁缝?工男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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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霜花,十月的霜花,雾的娇女,开到我鬓边来。装点着秋叶,你装点了单调的死,雾的娇女,来替我簪你素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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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的故乡藏在水连天的暮云里了。云里的故乡呵,温柔而且甜美!小孩的故乡在夜色罩着的树林里小鸟声里唱起催眠歌来了。小鸟声里的故乡呵,仍然那样悠扬、慈悯!小孩子醉眠在他的故乡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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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牧歌的已往逝矣,我不得不面对丑恶的现在,我的诗魂已随她去矣,现在的我是罪恶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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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张没价值的白纸,自从绿给了我发展,红给了我情热,黄教我以忠义,蓝教我以高洁,粉红赐我以希望,灰白赠我以悲哀;再完成这帧彩图,黑还要加我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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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草秋树的绿阜上,高低的绿掩藏了伊们。舞吗?歌吗?只从银桂底微香里,一云云地透散些尽情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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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抛下花篮儿笑着去了。去?你去;你尽管去!看我要采不着花儿了!看我要提着空的花篮儿归来了!二闭上眼儿装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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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犁,驾犁!老牛晦气!带水拖泥,犁重难移;犁重难移,鞭长难避;打落牛毛,擦破牛皮!驾犁,驾犁!老农呆气!拉牛耕田,力尽筋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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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行绿草的河塘,有牧牛儿一双。斜戴着笠儿,踞着身儿,踞着看,抛着鞭儿,拈着野花儿,一样地披着布短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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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五月,正是我在北平吃青杏的时节,今年的五月,我生活的痛苦,真是有如青杏般的滋味!(本诗创作于1932年春,作者生前未公开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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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气中蜷缩着枯的枝条。三片两片黄叶枝上飘摇;南飞去的歌鸟留下空巢——树儿静悄;它正梦,梦着初夏今宵。只有白的浓霜铺遍寰中;只有一轮冷月悬挂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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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吧!秋风起了,燕子也将归去了。燕子呵!留不住的你,自来自去的你,这些精神,是谁赋予你的?啊!到处是家,本何须顾恋旧巢,况是草枯泥坼的旧巢!莫教燕子笑人哟,归去,归去吧!1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