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離開之後,佩奈南將船艙門和臺階下通往甲板的門小心關緊。他回到由他照管的爐子旁,他的夥伴們則回到床上去取暖去了。
那是下午六點,他開始準備晚餐,到保管室裡去取醃肉。他返回時,發現安德烈取代了他的位置,正在烤一塊肥肉。
「你怎麼占我的位置?」佩奈南生氣地說。
「跟你的理由一樣,我要做我的晚餐。」
「你馬上拿開,要不然有你看的!」
「我可什麼也不看,我要做晚餐。」
「那麼你吃不著了。」佩奈南向他衝了過去,安德烈抓住了佩奈南的刀子,喊道:「救命,挪威人!救命,奧匹克!」
三人立即一躍而起,手裡拿著槍和匕首。危機一觸即發。
佩奈南將自己壓在安德烈身上,安德烈顯然要單獨與他搏鬥,因為他的同黨衝到阿南、菲德爾和皮埃爾的床邊去了。皮埃爾又病又毫無防備,似乎沒法抵抗凶惡的赫明。木匠菲德爾拿起斧子衝過去迎戰奧匹克,阿南與挪威人喬基進行著激烈的搏鬥。傑斐克和格拉林因為病得厲害,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皮埃爾的肋上很快就挨了一刀,赫明轉而對付佩奈南。佩奈南正拼命掙扎,因為安德烈將他攔腰抱住了。
搏鬥開始時,盆子是倒著放在爐子上的,肥肉的油流到燃燒著的煤上,使空氣中洋溢著油焦味。瑪麗下了床,絕望地哭著,迅速跑到老水手床邊。
安德烈敵不過佩奈南,很快意識到自己處於劣勢。他們互相緊緊抓著對方,沒法使用武器。
「救救我,赫明!」安德烈喊道。
「幫幫忙,菲德爾!」佩奈南也喊道。
但菲德爾正在地上滾著與奧匹克搏鬥,奧匹克企圖用刀子捅他。阿南已被力大如牛的喬基打敗了,他肩上挨了一刀,鮮血直流。
聽到安德烈的呼救後,赫明轉身就跑。他正要動刀子,佩奈南一腳將他踢倒了。這使安德烈趁機掙脫了右臂。可是他們緊緊壓住的門突然開了,安德烈摔了一根頭。
接著傳來一聲可怕的嚎叫,一隻巨大的白熊出現在臺階上。安德烈首先看到,距離不到四英尺。就在這時響了一槍,白熊由於受傷或害怕,退開了。安德烈站了起來,撇下他的對手,去追趕白熊。
佩奈南關上了門,他環顧四周,發現菲德爾和阿南被對手逼入了角落裡,想擺脫出來已經不可能了。他衝過去支援他們,但被挪威人和奧匹克擋住了。
安德烈正在與熊搏鬥,眼看就要有生命危險。這時又一聲槍聲響了,白熊應聲倒下。安德烈抬頭一看,只見路易斯拿著槍站在那裡。是他打中了熊的心臟。
安德烈的胸中,仇恨壓倒了感激。發洩他的仇恨之前,他看了一下四周。奧匹克的腦袋被白熊一掌擊了個粉碎。喬基手拿斧頭艱難地躲避著白熊的攻擊,那頭熊剛殺死了奧匹克,雖已兩處受傷,仍在拼命搏鬥。另一頭熊正向船頭走去。安德烈一點也沒注意牠,與赫明一起去幫喬基。但喬基已被熊抓在掌中壓碎,兩人將熊打死後,牠還抱著一個屍體。
「現在只我們兩個人了,」安德烈陰沉而惡狠狠地說,「可是我們要是輸了,就會受到報復。」
赫明沒有答話,給槍又裝上了子彈,必須首先殺掉第三隻熊。這時白熊正站在舷牆上,試圖攻擊路易斯。赫明將原本瞄準白熊的槍放低了一點,一陣狂喜在他眼中閃爍。
「哈哈!」他嚷道,「現在輪到我復仇了!」
路易斯在桅杆上往上爬,白熊也跟在後面爬,相差僅六英尺。
安德烈舉槍射擊,但不是對準熊,而是對準路易斯。
路易斯對熊開槍,但沒打中,熊反而往上爬得更快了,整個桅杆都晃動起來。
安德烈得意地叫喊起來:「赫明,去把瑪麗找來!去把我的瑪麗找來!」
赫明朝樓下船艙走去。
白熊向路易斯撲去。正當白熊要掌擊他腦袋時,他抓住一根纜繩往甲板上滑去。他滑到中途時,一顆子彈從他耳邊呼嘯而過。安德烈朝他開了槍,但沒打中。這兩個死對手現在面對面站著,手裡拿著刀子。
這場搏鬥是決定性的。安德烈要讓瑪麗親眼看著她未婚夫死去。
他和路易斯互相緊緊抓住對方的衣領。他們其中一個必須倒下去。他們相互猛烈攻擊,很快兩人身上都流下了鮮血。
安德烈試圖用手臂鉗住對方的脖子,以便將他摔倒到地上。路易斯意識到,誰倒下去誰就完蛋了,於是他穩穩地站著,抓住對方兩隻手臂。這時,他的刀子掉了下來。
一陣讓人哀憐的哭聲傳入他耳朵裡,那是瑪麗的聲音。赫明正將她拖到甲板上來。路易斯再次試圖掀翻對方,但此刻兩個對手是緊緊抱在一起的。白熊已從桅杆上下來,撲到了他們身上。白熊緊緊壓著安德烈,爪子則抓進了路易斯的肉裡。牠是想一舉兩得。
「救命!救命!赫明!」大副大聲叫著。
「救命!佩奈南!」路易斯喊道。
臺階上傳來腳步聲,佩奈南來了。他裝上子彈,對準熊的耳朵開了槍。熊咆哮著,疼痛使牠放鬆了爪子,路易斯無力地癱在甲板上。熊痛苦地收緊爪子倒了下去,將壞蛋安德烈壓在牠身下。
佩奈南急忙前來幫助路易斯。所幸他傷得並不嚴重。「瑪麗呢?」他問道,睜開了眼睛。
「得救了!」佩奈南答道,「赫明肚子上挨了一刀,死了。」
「還有熊呢?」
「死了,路易斯。像我們敵人一樣死了。要不是這些猛獸,我們早就完蛋了。真的,牠們是來救我們的。感謝上帝!」
他和路易斯下到船艙裡,瑪麗撲到他們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