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信来,寄来一包钱,对我说:
“年青人,不要急,安心静养,
病自然会好的。”
但是,忽然地,朋友们来告诉我他的恶消息。
于是,我哭了起来。
医生跑来对我说:
“你底热度太高,你不能哭。”
但是我怎能不哭呢!
看护跑来对我说:
“你底病很危险,
我们不许你伤心,不许你哭。”
但是我怎能不哭呢!
我们不但是死了伟大的导师,伟大的战友,
而且失掉了伟大的民族底魂魄。
这——我怎能不哭呢!
我哭了一天,哭了一夜,
热度高了,呼吸急促了,
两个看护跑来严厉地干涉我!
“我们不许你哭!”
用一个冰袋冰着我的头,
用一个冰袋冰着我的胸。
他们想将我的热度压低,
想将我的心压冷,
但是,我怎能不哭呢!
十月二十日,在病院
(原载1936年10月30日《申报文艺专刊》第五十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