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间 前场后片刻。
地 点 皇宫。
人 物 皇 上 内侍甲、乙 卫 兵 王小二 仙 鹤
蜂 王 大蚂蚁 大白猫 张不三 公 主 宫娥数人
李八十
〔幕启:金殿内,皇上坐当中,二内侍两旁侍立。龙案上摆着一大堆葱花烙饼,一大盘子煮鸡蛋。他正在摆弄宝船。装宝船的小盒在案上放着。
皇 上 快长快长,乘风破浪!(船变大)好玩!好玩!哈哈哈!(拿起一个鸡蛋,在脑门上碰,蛋碰破了,即蘸〔zhàn〕点盐花,吃着)水落收船,快快还原!(船变小)好玩!好玩!哈哈哈!(又在脑门上碰一蛋,吃着)什么宝贝也没有这个好玩!
卫 兵 (上)启奏万岁,有个王小二求见!
皇 上 没工夫!我这儿正玩得怪高兴!
卫 兵 他说,他会治公主的病。
皇 上 会治病啊?进来吧!(忙将宝船藏入怀里)
卫 兵 领旨!(喊)王小二上殿!(下)
王小二 (应声)来喽!(领仙鹤等同上,一齐说)皇上,皇上,你好啊?
皇 上 废话!我是皇上,有什么不好?来呀,把他们推出午门斩(zhǎn)首!
仙 鹤 你斩不了我,我会飞!
蜂 王 我也会飞!
大蚂蚁 我会地遁(dùn)!
大白猫 我会上房!
王小二 你瞎扯!凭什么要斩我们呢?
皇 上 见了皇上,不下跪磕(kē)头,还不该斩首吗?
王小二 你派人去请大夫,大夫来了,谁该给谁磕头啊?
皇 上 这个……(问内侍)该怎么办?
二内侍 一点办法没有!
皇 上 请宰相,商议大事!
二内侍 宰相上殿那!
〔蚂蚁等要动手迎击张,王小二阻止。
张不三 (上念)宰相上金殿,没事瞎捣乱。臣张不三见驾,吾皇万岁!(连连磕头)
王小二 (对鹤等)就是这样的人才爱磕头!
皇 上 (对小二)你看,宰相多么有礼貌!
王小二 这会儿有礼貌,待会儿会把你害死!
大白猫 他还会偷吃的!皇上,留神你的烙饼!
张不三 (立,看见小二,惊异)啊?是你?
王小二 是我!还活着呢,没叫你给打死!
张不三 (旁白)哎呀,怪呀!他怎么还活着呢?(向皇上)万岁万岁,这是一群野孩子,把他们打出去!
皇 上 对!打出去!
王小二 打出我去,谁给公主治病呢?
皇 上 是呀!别打出去!
张不三 (旁白)他要是当了驸马,我这个宰相可就不好做了!(向皇上)万岁,他是打柴的,不会治病!
王小二 我不会治病,你会吗?
张不三 那……
皇 上 得!又问住了一个!来呀,请公主!
内侍甲 公主上殿!
张不三 万岁,干吗请公主?
皇 上 费什么话,治病嘛!
公 主 (二宫娥引上)参见皇父!
皇 上 罢啦!叫王小二看看你的病!
张不三 公主!公主!这个穷小子冒充大夫!
公 主 我都快死啦,你怎么还拦着我治病呢?你多么坏呀!
鹤 等 他坏透了!
王小二 公主,你得的是什么病啊?
公 主 累的!累坏啦!
大 家 累坏了?累坏了?
王小二 你一天干多少活儿,累成这个样呀?
皇 上 别听公主的!我叫她一天吃十五顿饭,什么也不干!
公 主 是呀,吃十五顿饭还不累得慌吗?我浑身都疼!
皇 上 小女孩子,没出息!我一天吃二十四顿还不累得慌呢!
王小二 公主,我能治你的病!白哥,拿灵芝草来!
张不三 公主,灵芝草不是葱,不是蒜,没地方找去!他瞎扯呢!
仙 鹤 (掏出仙草)灵芝草在这里!(递给小二)
王小二 (用仙草抚擦她)怎么样?怎么样?
公 主 真灵啊!身上都不疼了!
王小二 跳跳!跳高高的!
公 主 (跳)咦!怪舒服!
王小二 再跑个圈儿!
大 家 我们陪你跑一圈!(同公主跑)
公 主 真痛快!真好!头上有点汗啦!
王小二 公主,你的病就算好啦!从今以后,你要是一天只吃两顿饭,常跑跑跳跳的,多干点活儿,就不会再闹病了!
公 主 好!我听你的话!谁不愿意结结实实的呢!
王小二 你歇会儿去吧!
公 主 谢谢你!谢谢你!(向皇上)皇父,我看你也少吃点吧!(领宫娥下)
张不三 万岁,你看,王小二刚来这么一会儿,就把公主教坏啦!还不轰(hōnɡ)出他去?
皇 上 对!王小二呀,把灵芝草留下,你走吧!
王小二 给我宝船,我马上走!
皇 上 宝船?那是宰相给我的!
王小二 他从我家里骗了走的!
张不三 万岁,没有这个事!快把他打出去!
王小二 好!张不三,刚才你仗着人多,打了我一顿,现在咱们单对单(脱衣),看看谁成谁不成!接衣服!(扔衣,蚁接住)张不三,来吧!
皇 上 这好玩,好玩!宰相,跟他打!
张不三 宰相是文官,不动武!
王小二 你没骨头!
张不三 我没骨头,有脑子,咱们斗斗智!万岁,我出个谜语,王小二要是猜对了,给他宝船!猜不对,打八十大板!
皇 上 行啊!出个最难猜的!
张不三 王小二,听着!什么花儿热?
大白猫 瞎说八道!花儿没有热的!
王小二 红姐,听着!他难不倒咱们!
张不三 什么花儿热?什么花儿凉?什么花儿是木头?什么花儿噼里啪啦炒的香?
蜂 王 什么花儿我都认识,根本没有你说的这些花儿!
王小二 黄弟,别说话,让我好好地想想!
张不三 内侍,预备好大板子,他猜不上来!
王小二 张不三,听着!灯花儿烫手热!
鹤 等 对呀!对!(鼓掌)
王小二 灯花儿烫手热,雪花儿片片凉!刨花是木头,玉米花儿炒的香!
鹤 等 好哇!好哇!(欢跳)
王小二 皇上,拿宝船来!
皇 上 等等!你再猜猜我的!我有花两种,让你猜不着!你要猜不着,打你后脑勺!猜吧!
王小二 猜对了,给我宝船?
皇 上 对!
王小二 一猜就猜对,你的花两种:盐花儿蘸鸡蛋,葱花儿烙大饼!
鹤 等 对!对!鸡蛋和烙饼,皇上是饭桶!
王小二 怎样?皇上!
皇 上 猜是猜对了!可是,他们说我是饭桶,该罚,我没收你的宝船!
王小二 皇上,你不是饭桶,是什么呢?
皇 上 我,我,我是什么呢?宰相,再出好主意,快!
张不三 万岁,叫公主同七个宫女都一样打扮,蒙上头,遮上脸,叫王小二认。一认就认对,算他赢(yínɡ)了;认不对,不叫他作驸马,也不给他宝船!
鹤 等 这不公道,不公道!
皇 上 不公道?干吗要公道呢!来呀,去叫公主预备!
内侍甲 领旨!(下)
皇 上 哎呀,我要上厕所!宰相,带路!
张不三 领旨!(同皇上、内侍乙下)
大白猫 这怎么办呢?怎么认出公主来呢?
大蚂蚁 咱们痛痛快快地打吧!
仙 鹤 先想想办法,文的不行再动武的!
蜂 王 对!小二哥,我看出来了,不知你看出来没有?
王小二 我也看出来了,(指头)这个!
蜂 王 对!
大白猫 什么呀?快说吧!
王小二 公主头上戴的是鲜花。
蜂 王 宫女戴的是纸花!
仙 鹤 对呀!鲜花有香味儿!
王小二 公主来到,蜂王放出些小蜜蜂去。
大蚂蚁 (跳起来)对!哪个头上有蜜蜂儿围着,哪个就是公主!
大白猫 对!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想明白了!
皇 上 (同张、内侍乙回来)公主还没来吗?快着点!
内侍甲 (上)公主到!
皇 上 快进来!
〔七个宫女与公主结队而来,头与脸都遮得严严的,缓行轻舞。蜂王放出蜜蜂。鹤等亦舞。
皇 上 有趣,有趣!八个姑娘,都一边儿高,一样的打扮,怎能认出来呢?
王小二 (看了看,过去拉)一二三四五,驸马拉公主!
公 主 (揭开自己的头纱)哈哈!……一点也不假,公主爱驸马!王小二,我跟你去,咱们走吧!
王小二 听我说:一年之内,你要是天天种菜,浇花,洗衣裳,织布,把身体练得棒棒的,壮壮的,我就来接你。
公 主 一年?
王小二 一年!
公 主 你准来?
王小二 准来!见了面,我一看,你的脸蛋红朴朴的,眼睛亮堂堂的,腰板儿直溜溜的,胳臂硬棒棒的,我就拉着你走!好不好?
公 主 好,我从明天就干起活儿来!
王小二 干吗等到明天呢?现在就去干点什么吧!
公 主 (对宫娥们)走!我们去找点活儿干!(宫娥们都露出头脸,舞蹈着下)王小二,再见!
王小二 (同大家)再见!(向皇上)皇上,你全输了,拿来吧!
皇 上 作驸马就行了吧?别要宝船啦!
王小二 不行,我要宝船!
皇 上 咱们俩谁拿着它不一样吗?
王小二 不一样!你拿它当玩艺儿,我用它救人!
皇 上 这怎么办呢?好吧,我给你一斗金子!
王小二 我不要金子!
皇 上 我给你一所大房子!
王小二 我不要大房子!
皇 上 宰相,出主意呀!别站在那儿看热闹!
张不三 万岁,我有主意!王小二,你说宝船是你的,有什么证据?
王小二 你有什么证据,说它是你的?
张不三 那是我的传家之宝!
王小二 好!我找个证人,看他怎么说!(与大家同喊)八十加九十一百七!八十加九十一百七!
李八十 (忽然出现)孩子们,我来了!
皇 上 哟,哪儿来的白胡子老头呀!
李八十 我叫李八十。宝船那,是我给王小二的!
张不三 你给他的?谁看见啦?
李八十 你这个坏人!我老头子一辈子没说过一句假话!
张不三 你现在说的就是假话!
李八十 孩子们,你们说呢?
大 家 他敢骂老爷爷说假话,打他,打他!(围上张)
张不三 (害怕)亲爱的小二哥,亲爱的朋友们,放我回家吧,我还没吃饭呢!
王小二 我们不再听你的甜言蜜语!
仙 鹤 这个家伙,一会儿软,一会儿硬,真会变!咱们就叫他变吧!
大 家 对!对!
王小二 叫他变个大灰狼吧!老爷爷,人变走兽该怎么说?
李八十 说八十减九十,不大好减!
大 家 (扯住张,喊)八十减九十,不大好减!(扯他入幕旁。一声狼嚎,张已变了,大家牵他出来。狼又摇头,又摆尾,口中还乱七八糟地出声)
大 家 (围狼欢跳)张不三,大宰相,不仁不义变了狼!
王小二 皇上,拿宝船来!
皇 上 (拿起桌上的小盒,递)拿去吧!(收拾鸡蛋烙饼等,要逃走)
李八十 小二,打开看看!
王小二 (打开小盒)啊哈,空的!白哥,黄弟,红姐,绿妹,杀上前去!
〔大家七手八脚,齐攻皇上。他的头被蜂子蜇肿,身上被蚂蚁叮坏,连哭带嚷,不住求饶!
皇 上 饶了我吧!别打啦!给你!(掏出宝船)给你!
王小二 (接船)收兵!收兵!(但蚁与猫犹有余勇,各自表演武技)行啦!行啦!(他们停下来)
李八十 小二,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王小二 快长快长,乘风破浪!(船变大)老爷爷,是真的!我们走吧!
仙 鹤 这不是个好皇上,叫他也变变吧?
蜂 王 叫他变个大肥野猪!
大 家 好!八十减九十,不大好减!(一声猪叫,皇上变成了野猪)臭皇上,又坏又胡涂,叫他变个大野猪!
李八十 孩子们,唱吧,跳吧,庆祝宝船又回到咱们手里啦!(领头从容地起舞。孩子们围着老人且歌且舞)
合 唱 好欢喜,好喜欢,
打败了皇上,得回宝船!
得回宝船,好欢喜,
打败了坏人张不三!
欢欢喜喜回家转,
叫妈妈收好宝贝船!
喜欢,欢喜!喜欢,欢喜!
我们得回救人的宝贝船!
〔大家往外走。猪与狼哀叫不已。
(全剧终)
注: 此剧系根据江苏铜山民间故事(见《中国民间故事选》)改编,谨向搜集者姜慕晨同志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