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春

  雨是这么的淋漓,

  风是这么的狂吹;

  一春的芬芳与美丽,

  就在风雨交攻之下消逝!

  落花败叶片片地纷飞,

  他们卒堕落龌龊的污泥;

  但是,无人为他们问起,

  只有杜鹃在悲哀的鸣啼!

  我今天偶尔在这园中徘徊,

  见了这种情况莫不想起我的身世;

  啊!我的身世就好像这些花枝,

  现在我的颜容既经比花瓣还要枯萎!

  在几年前我的脸上有两朵红霓,

  有如几日前的樱般花娇媚美丽;

  曾惹起许多青年的朋友为我赞美,

  也曾惹起许多青年的朋友为我下泪!

  但是,曾几何时,曾几何时,

  一旦弄得这样的憔悴;

  脸上的晕红既经完全消逝,

  只见得日益趋于萎靡!

  不独是外表如此萎靡,

  实在内心也次第憔悴;

  对于追求异性的勇气,

  如今既不知何去!

  对异性我曾经费尽心机,

  但仍然还是落漠空虚;

  不曾得到她们丝毫的安慰,

  只落得心儿被荆棘刺碎!

  从此我认识了现实的社会,

  这里没有爱神立足的余地;

  我这古井般的心里,

  永远不能再起涟漪。

  但虽然我也知道我将如落花般堕入污泥,

  而我并不因此而忧愁顾虑;

  在未死之前我要与敌人决个谁活谁死

  不同归于尽呀我不平心静气!

  难道说只要热爱那些妖女,

  难道说工农们就不是人类?

  “啊!让我们永远相携,

  我爱你们,啊,你们劳动兄弟!”

  我身边虽然没有妖艳的肉体,

  但我心中有许多劳动的兄弟;

  他们将像爱人般给我以安慰,

  他们将像爱人般给我以鼓励!

  我脸庞虽然现在弄得这么的憔悴,

  但为工农而牺牲实伟大而可佩;

  那末为甚还要叹息嘘吁,

  “工农哟,我为你们可捐躯!”

  不怕急雨像对花般把我残摧,

  不怕狂风像对花般把我乱吹;

  就使被他们迫入了污泥,

  我的意志呀决不因此转移!

  他们要我死便痛快地死,

  人生横竖也有这么一回;

  以其零星被他们榨取,

  倒不如为着自由而战死!……

  我对着落花想起了我的身世,

  不禁这样接着吐出了一肚愤气;

  但愤气也只不过愤气而已,

  并没有丝毫幻灭的情绪!

  我确定敌人终归有日要死,

  我们终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今日杜鹃频频的哀啼,

  是我们异日胜利的赞美!

  管她妈的水淋漓,

  管她妈的风狂吹;

  我们要乘这个机会,

  把敌人杀得个落花流水!……

一九二八,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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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冯宪章
Type: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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