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汛已經退了，江的兩岸露出寬闊的沙灘。靠近水邊鋪着一片平整的鵝卵石，稍遠一些的地上，還留着一層醬黃色的淤積的泥土。

　　在沙的和泥土的地上，有着蜿蜒的小路。天知道經過了多少來來往往的人們，才踏出了這麼一兩條靜寂的行徑。

　　山腳下小路和小路之間，經過一番耕犁，一番鋤耘，已經形成了一片不規則而且頗有起伏的坡田了。隔不一箭遠的地方，便有一個枯草的堆子；有的已經燒成一堆灰燼，有的還冒着一縷一縷的白煙，也漸漸地要變成灰燼了。這些灰燼，原來都是給未來的植物當作肥料用的。

　　我遠遠地望見了地上有一個人。當我走近了她，纔看出她是一個婦人。她的頭上扎着一塊布巾，左腋夾着一個袋子，輕輕地跨着頂小的步子，注視着地上每一個小小的土凹，向裏面撒下幾粒看不清的小小的種子。

　　我沒有看見過最虔誠，最嚴肅，最沉默的工作者，能夠比得上這個播種的人！她撒着種子也是種着她的希望：明年的春天和春天裏的收成。

　　大地上任何的一個角落，只要有着希望的種子，便也會長起了生命的果樹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