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年纪,童年离我并不遥远,许多趣事也没有遗忘…在乡村长大的小孩,童年是无拘无束的自由——呼朋引伴的,去感受田野上被风吹起一层又一层的稻浪,去结满柿子的树上比赛攀爬,又或去幽谧的竹林中肆意穿行,亦是去路边寻找有幸运意语的四叶草…对于我们来说,这都是“冒险”。
假日总是让人期待的,儿时的我们总会很擅长把无聊的生活变得有趣起来。“我们去玩吧,呆在家好无聊呀”“可以呀,你有什么好计划吗?”我突然就想到了前天隔壁家婶子在说闲话时,有说过靠近梯田边上的小溪。“要不我们去桥那边吧,前些天婶子说那边有池塘偷溜下来的小鱼小虾,我们可以摸摸看。”涓儿在一旁赞同我的想法,“那我叫其他人,等会就祖婆家集合吧。”“行嘞。”或许因为要玩去了,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嘴里也时不时会哼着小曲来。我们每次去“冒险”的时候都会在身上带一个小布包,我对这个布包是很有感情的——那是我阿婆帮我缝制的。里面不仅仅装着阿婆做的小零食,还有我冒险过程中得到的战利品——在玉米地里掰下似琉璃的五彩玉米、被秋遗留下的染红树叶、被滴水磨圆滑的怪异石头,又或是鹅尾巴上的绒白羽毛… “妹崽,你干啥去?”坐在门缘边上的阿婆边缝着衣服边抬头问我,“涓儿她们约我去玩,我准备准备,等会去祖婆家集合呦”我声调轻快。“那你顺便帮阿婆拿腊肉给祖婆吧,等等哈。”阿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线头,去厨房挑选,我抓了抓脑袋隐约听到涓儿的声,心急了。“阿婆,阿婆快点她们都走啦”“好好可以了…这块靓…”阿婆把它放在布包里,“哎呦,真重”“不重,去吧”我把包给顺好就跑了,“注意安全”,我在远处边跑边招了招手,“知道了…”
从被树包裹的小径跑到祖婆家,刚巧遇上她们,我招了招手。村里的人都说祖婆是一个会把美和生活融合的人,虽然她的小屋是灰瓦黄砖,但屋前种棵桃树,屋子周围会种上些三色椒、小番茄…等到它们开花的时侯,都将会为这间小屋增添色彩。我是特别地喜欢屋前那株桃树,每至冬时,花苞争相开放,到了春节,祖婆也会采下些桃花,洗净做桃花酥分给小孩当零嘴,再过一季便能吃上水灵灵的桃子了,所以我们特爱在这玩。一过去就看到躺在灰瓦屋前晒太阳的大黄,小莹摸了摸它的头,它也不唬人,被人摸也只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继续打瞌睡,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大黄好乖呀,不像我家那只大肥懒猫,一天到晚都不见影,像是和我玩躲猫猫,要不是每天猫盆空了,我都怀疑它失踪了呢…”边听小莹的吐槽,边在脑海描绘出小肥猫的憨样,我们都不由笑了起来。或许是外面隐约的嘈杂声惊扰了屋里的老人,只见祖婆从里面抱着竹筐走了出来,“哎呦,你们这些小乖崽在这干么呀”她一出来,我们便都围了上去,一个接一个问好,像她之前说我们就像叽叽喳喳的小鸟儿一样。我和涓儿帮她拿起这竹筐,“阿祖婆,这筐放哪啊,我们帮你”“呀,谢谢小乖们啦,放在杆下就行了,这些是树上摘的果子,晒好后就可以给你们做果脯啦哈哈…”祖婆拿着一块块果肉片片细细铺好,我们闻着浓郁的果香都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看着,或许是我们的目光太炽热了,她轻轻地笑了笑,指了指那边的果园子说,“那也有很多果子呢,你们可以去摘自己喜欢吃的”我们都欢呼了,旁边的大黄被惊醒了,起身围着祖婆边上打转。小莹她们都迫不待跑了过去,我跑到一半感到肩膀有点重重的,才发现包里阿婆要给祖婆的腊肉还没给,怕等会弄脏了,我便跑到祖婆屋里的高桌子边,努力踮了踮脚把它放上,防止大黄扒拉吃了。
到园子时,发现她们都摘了几个了,小莹坐在树丫上都吃上了。我可不甘示弱,我把布包撇到了背后,挑了一棵杨桃树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就在我考虑面前两个杨桃哪个更大时,涓儿就说:“我们还要去小溪呢,快点摘,不然我妈下班指定要叫我回去做作业了,到时候就不能玩了。”我心想确实,加快了速度,她们也从包掏出了几个匀给我。我们商量决定从园子穿过直接去,远处的大黄突然也跑来了,就这样三人一狗就踏上“冒险”的小路…
我们拨开两侧的杂草,拐弯处就是村里人常年走出来的路,或是周围有树有竹,这条小路就像乡村版的“绿野仙踪”。我们沿着小路下去,夏的蝉鸣是清脆,在被绿荫覆盖的小路走着,我们并不会感到热意,相反或是因为靠近小溪,有微微的风向我们吹来,空气中杂夹着清新竹子的味道。大黄兴奋的到处嗅,小路两旁有许多各样的小花,我们走走摘摘,很快都可以扎成一束花了。突然涓儿轻声地说,“你们快听!”,我闭着眼仔细地感受,就听到有潺潺流动的水声,但也杂夹着夏虫的轻叫,这里很静,还能隐约听到竹子相碰的磨擦音,像捻捻的小曲似的。我们不由自主地跑了起来,大黄也追着我们,带起了一阵风,周围树叶都摇晃了。越来越近了,拨开遮挡的树枝,一条小溪便映入眼帘。我们迫不及待卷起裤脚,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去,大黄怕水,爪子碰刚到水就缩回去了,但立刻又被蝴蝶吸引,去追了。“这水凉快,好舒服呀哈哈哈哈…”“冰冰凉的”溪很清透,周围都是竹子和芭蕉,让溪印上了它们的树影,风来带起水波,就像是一部卡带的老式电影。我们把捡来的小野花放在水里,一朵接着一朵,小花又顺着溪流漂向了远处、直至消失,我幻想着远方的人是否会看到我的小花…我们洗着刚摘的果子,或许是水太清了,洗完后的果子像被重新裹上了水灵的外衣,显出夏日的风情,在被折射的阳光下更是娇艳欲滴,吃下一口是独属于夏天的味道。就在我们吃着多汁的果子时,溪里小鱼从我们脚也慢悠悠地游过,我弯着腰看着,心里使了个坏,动了动脚丫,那鱼瞬间游走了,小莹走到溪边那些石头前,轻轻翻着,就听见她轻声说,“你们快来,有小螃蟹”,我们轻轻向前走,看了看小莹指的地方,只见几只小螃蟹紧紧扒着石头,涓儿用小树枝戳了戳,它们动了又四处散开,我们吓得跳了起来,水花都溅到头上,嘴里还不停啊啊的叫,“哈哈哈,你们好怂”“你不也是,第一个叫的,叫得最大声”。玩累了,我们就坐在溪边啃着果子,把脚放在溪里,感受水流,看着周围,享受着风与阳光。“你们说小溪的尽头是什么呢?″涓儿看着看不到尽头的小溪问道,“我阿婆说那边是一座房子”“怎么可能,房子怎么会有水来呀”小莹满脸不信,我不服输的劲上来了,就在我们开始要争论的时侯,涓儿打了个岔,“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真是的”我们因为好奇又踏上新的“冒险”,果然好奇心激发我们的探索欲,同时也带给我们冒险的勇气。但就在冒险的半途中就被宣告戛然而止,“涓儿,你在哪耍了,回家喽″涓儿妈妈的声音隐约从溪桥上传来,我们立刻呆住了,突然就手忙脚乱,涓儿不小心踩滑了,后果就是涓儿拉着小莹,小莹拉着我,一起扑到水里了。但我们立刻爬了起来,也不顾衣服湿了,大步踏着水向岸边走去,刚刚的幽静被我们打破了,涓儿走得最快,走到岸边时,她边拿包边急着说:“冒险暂停,下次约啊,我老妈可不得骂我,衣服都透了…”很快就不见她的身影了。我和小莹在祖婆家分手,约了下次再一起玩,又和祖婆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明明夏昼很长,可我觉得还是短了些,要不然我的冒险怎么还没完成呢,落日下余晖的暖光洒在身上,布包里装着的要与家人分享夏日果子,路转角处便看到阿妈,就听到独属阿妈的咆哮声,“你去哪儿耍喽,搞到衣服都湿透了…”,身后阿妈佯装要打我地追着,发梢被晚风吹起,我跑了起来,“哈哈,我冒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