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余就女职教席,君供职教育厅——厅与校相距,不过一牛鸣地。君退食必来校纵谈。或同出巽利门,游旷野墟墓间以为乐。会君以故辞职,自是每见辄扼腕叹息,然仍健谈。余亦不知所以慰君者,独觉空气紧张,压人窒息耳。其年冬,女职校长Z先生聘君授英文。自是过从益密,规余过,勉余以学问,言无不尽;余居常自诧今世乃不期遇君也。腊尽,余返里度岁;而君于今春就职北京师范大学日文教授席,北上矣。盖分手迄今已两月有奇。
君将于月内率师大学生赴日本参观;于是山东教育厅亦委君调查东洋教育。余乃嘱女职诸生旧从君受业者,为文以送其行。然所作多不惬余意;诸生亦深不自满:仍嘱余为之。深夜篝灯,下笔刺刺不能自已。夫古人为“序”,原本“赠言”之例。今余作,乃如村妪乡老,相逢说古:自视不觉哑然欲笑。
然君此次之东游也以教育,而余于教育则茫然。君自弃戎马,负笈日本,精通英日诸国文字;于新旧教育诸学说尤有心得;回国从事教育界,更富有责任心。此次旧地重游,亦复驾轻就熟——则余又何“言”以“赠”君也!摭拾旧事,聊当话雨。庶几君见而读之,追维曩昔,俯念来者,更必有所以自勉也。余亦将于佛山之上,或明湖之中,迟君归来,一觇其新气象焉!
十二年四月廿一日,在济南,女职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