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远远地听者,怎么样,怎么样。
他们就是,别的都不是,然而我自己是差不了许多的!
不错,正确,对的呀!
他每每缩在一间暗室里偷偷地窥伺着,虽然得不到什么,却发现了自己。
于是,他的头上泛起了一个光圈,他的脑膜像玻璃一样的有光泽而且透明;世间简直没有一件不能深切地加以理解的事,他清楚极了。
他披上了新的唐·吉诃德的盔甲,这盔甲是理智的排泄物:嫌疑,颜色的沾染,对着假设的审判厅承认,吸引警士的耳目的矫装,诸如此类。
还有,在一点点的甚至最微末的不如意中受着各种各样的刺激。
——十字架负在我的背上,我是今世的耶稣呀!他慨叹地呼喊着。
有一天,一位探目到他的家里来了。
——你是什么人?
那探目问。
——我是你的劲敌,你的叛逆者,你的最勇猛的对手!
他发现了敌人,犹如敌人发现了他自己一样。
于是,他给探目带走了;自然他已经给抛进那伸着红舌头的火焰的深坑中,而最可惊异的是一颗蚕豆大小的子弹,子弹穿过了他的背心,又像小狗弄狗洞一样在那血淋淋的创口跳跃着,戏玩着。
他变成一个鬼,不是鬼吧,总是人死了之后变成的东西,在路上走着,看见那边的广场上围着一堆人,是一个术士在演把戏。那术士远远地望着前头,视线在半空里画出了一个庞大的黑影,这黑影是一个鬼的形骸,为那被难者的灵魂所依附。
当着众人的面前他出现了。
他张开双手,接受着众人的花圈和敬礼。
他说了一些话,给予了他们许多的教训,和一切说话的人所敢于断言的一般:
——看着我吧,什么都要跟我一样!
这一天,有一群反叛者自己关进了围场里,让兵队监视着,接着是来了一阵猛烈的机关枪的扫射。
这围场的四周长着一些杂草和竹林,杂草和竹林的里面养着十几条巨大的远自热带迁来的蟒蛇。他们的美餐是死尸旁边凝冻了的血块,还有从死尸的肚皮里流了出来手内脏。
然而,这决不是他的功绩;他的功绩的堙没并不为着受了好人的冒认。
一切的幻想都从他的眼前消逝了。他只是远远地听着,怎么样,怎么样。
他们就是,别的都不是,然而我自己是差不了许多的。
这样,他还是到那暗室里去窥伺着吧,虽然得不到什么,却把他自己发现了!到了最后的一天,他们同一个严重的场合中和敌人相见了。自然最可惊异的是一颗蚕豆大小的子弹。——他是真的死了,连一个鬼也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