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陈一先生”的别号是我起的,因大家常把有学问、有名望的女士称作“先生”,故我便为母亲起了“陈一先生”这一带有玩笑性的敬称。
自我起了“陈一先生”这一称呼后,母亲便称呼我为“朗月先生”。这样一来,我家就有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先生”了。
我小的时候并不是由陈一先生抚养的,所以当陈一先生因故来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生活时,我和她之间有些许因为长久未曾接触产生的隔阂。
记不清是因为什么琐事,我和陈一先生吵了架,闹了气。气不打一处来的陈一先生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不让我进去,也不出来。我自然也是生气的,跑到自己的屋子里,也学着陈一先生的样子,闭门不出。
可是,还没过多久,咕咕作响的肚子就朝我抗议起来。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打算自己动手,却在手忙脚乱一阵后,收获了一盘看上去明显不能吃的烧焦了的黑色蔬菜。我狼狈地收拾好厨房,又赌气不叫陈一先生,回屋自己睡觉了。
迷迷糊糊的,我睡着了。听见有咚咚敲门声。不用问,屋里只有我和陈一先生二人,一定是另一位在找我。
“什么事啊?”我此刻还不想和好,用不善的语气问道。
“吃饭了,”陈一先生的火气比我更胜,“爱吃不吃。”
我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美食的诱惑,出了门。到了餐厅,桌子上摆的都是我爱吃的菜。吃饭中,陈一先生沉默不语,却一直向我碗里夹菜。我说:“陈一先生,我们和好吧。”
我可怜巴巴的,眨巴着眼睛望着陈一先生,陈一先生也乐了,淡淡地应了声:“好。”
饭后,我又用几个小笑话成功地把陈一先生逗笑了。我和陈一先生一起洗碗,和好如初,其乐融融。
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感情的增加不仅需要共度欢乐的时光,更需要一起经历小摩擦。
不过,又是在好多事后,我和陈一先生的关系才真正做到“情比金坚”。
我自幼身体不好,小病不断,和我一对比,陈一先生就强壮的多。这天,我病了,发烧很严重。陈一先生在外面,我便打电话叫她回家。
“陈一先生,我病了。”
“什么病?”
“好像是感冒了,你赶紧回来。”
“严重吗?需不需要感冒药?”
“买些吧,快点回来。”
就这样,我匆匆撂了电话,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敷了降温毛巾,在家静静地等着陈一先生回来。
陈一先生开着车,很快就回来了。令我没想到的是,她拎了一大袋子的感冒药和退热贴。看样子,是够我用的了。
“怎么样?退烧了吗?”陈一先生摸了摸我的额头,拿了一个体温计替我量体温。还好,不是很烧。她又拿了一片退热贴代替毛巾。
晚上,我反胃吃不下饭,陈一先生就给我熬白粥,我喝了白粥,感觉好多了。此时已是深夜,陈一先生才去休息。
“陈一先生,感谢你照顾我。”
“谢啥?以后还得等你照顾我呢。”
我答应了,嘿嘿一乐,缩被窝里睡了。
在陈一先生的悉心照料下,我的病很快就好了。
在这之后的一天,我和陈一先生一起遛弯,路过一个公园,看到很多的老年人在健身。
我看着这些老人,突然对陈一先生说:“以后我老了,就搬去老家和你一起养老。”
“好啊,”陈一先生说,“我得好好保养身体,争取跟朗月先生一起养老。”
我们根据养老的话题聊了起来,还聊到了未来的宠物。
“咱们一起养老,再养条小狗。”
“我得给它想个名,”我说,“叫馒头吧。”
“不行,叫二丫。”
“那万一是条公狗呢?”
“公狗也叫这个名。”
“不行。”
“听我的。”
……
到回家的时候,我们还在为狗儿叫馒头还是二丫争论不休。
很快的,我要上学了。陈一先生看我呆在家里,非常嫌弃我;却在我离开家以后,十分想念我。
“朗月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吧。”
“好。”
陈一先生和我熟了,我们也有了母女该有的样子。她不是那种完全奉献型的女性,全身却充满了母爱。和陈一先生聊天,我总是忍俊不禁。或许,我只有多多与她交流,才能弥补我们这十几年来缺失的亲情。血浓于水,我和陈一先生的羁绊是割不断的。
“朗月先生,又在干嘛呢?”
瞧,陈一先生又来找我了。
我觉得现在,岁月静好。一盏茶,一碗粥,人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