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能打扰,宛如雨夜不止的节奏,她从南方来,携着独属于那里的柔软,来到北方这片硬土,我们相识之后,我常叫她影。影子是妥协的,跟随宿主在世间大平面移动,影子是不安的,它们终生害怕黑暗,这唯一的黑吞噬一切。
相识,是在十几岁的样子,她眼睛带笑给人美好的感受,身体不自觉向她的方向倾靠,这隐秘的角度,她始终不知道,十几岁的孩子没什么接近美好的妙招,这是他接近面颊红晕的最大尺度,热烈停留在左胸之中,亟待迸发,他苦思冥想后倒也想到了不少靠近影的方法,例如:将作业本递给她(他们之间隔了很远)这样换来一声谢谢;影的学习不好,他总会主动为她解答,而这当然需要极大的自制力,当少年面对近在咫尺的美好时,体温会飙升,激素带来的不止有流窜的荷尔蒙,还带有幻想,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勾勒出了他对爱情的畅想。
现在想来,大脑中已没有太多影的身影,唯独屹立的,是正午暖阳洒在透明般肌肤留下的闪光,而这闪光总在疼痛时续燃,以跨越时空的能力,缠绕着我。
那天,大概考完了月考,照例需要调换座位,当然在一开始我也幻想过这该成为第三种方法,但现实是不可能的,让影面对如此僵硬的符号是残忍的,我们的成绩差的很远,永远也不能相近。可是班级宣布可以自由选座,我转头,影也转头,对视,微笑,而后融化。
影真的坐在他的身边,他第一次知道她在面对世界时的样子,不只是微笑,她也会难过,也会急躁,可在他的心里,影还是美好,他真想告诉她,喜欢,也真想亲吻和拥抱。拿着笔的手指纤细而有力,看着纸上的字那么认真,如同天空云朵般的轻柔洁白,她是最好,至少是他心目中,总是扎着马尾,又总是含笑,他不断筹划着一些刺激而又美丽动人的故事。
武汉该是美好的城市吧,可是长江按着一个方向流会不会感到孤独,会不会思念曾经的那些花儿和草,会不会。
临走前,影下午突然来了学校,没有一丝难过与悲哀,她不知道,我早已从别人嘴里听说她要离开的消息,她还是笑着,她的身体上还是带有日头高照后云朵的味道,我也还是那样呆呆的看着,缓慢地,她掏出块糖果,我接着,却不知道这便是最近的一次接触,我们的指甲就差一颗糖果的长度,下一次是哪次呢,青春中便永远存在一个不再回头的背影,定在班级门口,她笑着,他看着。
我拆开了包装,打算一口吃掉,不带有一丝情感,可纸条上写着祝你新年快乐,暮然间,我仿佛落入某种捕兽的圈套,只有血液疯狂流动。
我猜有一天,我会来到长江大桥。看江面倒影彼此缠绕,而我依然找不到那时的影子,依然清楚记得笑容,依然青涩,依然热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