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怨相見時的溫存,
太溫存了。
惘惘地到車站,
強笑着上火車;
去了,
我去了!
背轉臉兒來,
看到蜜橘兒在筐裏。
這神祕的一霎時呵,
把再也忍不住的淚兒,
暴涌了!
戀別時忍下的淚,
分手時忍下的淚,
並在看到橘兒時
和盤暴涌了!
誰再爲我輕剝橘皮呢?
誰銜橘瓤兒送到我底嘴脣邊呢?
哦!更有誰呢,
把手帕兒輕揩我底臉兒呢?
少流些吧,淚兒呵!
沒有玉軟的手兒熨貼你了!
你也知道傷心嗎,
叫你少流些,偏偏愈流愈多了?
唵!
約我荷花開時來,
流不盡的淚兒喲,
請溉在荷花催伊早些開吧!
會面是那樣遲遲;
別離又這樣匆匆!
六天的相見,
要說是在夢中呢,
怎麼別後的淒涼,
端正正坐在眼前呢?
1922,4,6夜,杭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