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會議,有人提議說,新聞紙要給他通俗化些。
對於這個試題,議論很有趣,有人說如改白話,字數要增加,新聞紙張不足之時,這是難辦。有人說,通俗化不一定要用白話,對何種人說話,要用何種語言,不可一概要改爲白話。
聽這種主張,我們已經夠了,我們已可以看出復古思想。
誠然古時送四句絕句可以表示戀愛者,現在要得寫一段哥哥妹妹的肉麻情書,新聞紙上如果都是這種文字,肉麻要死了,不過如果我們寫“我的父親死了,幾月幾日開喪,你們請來吊好了”者,如果用簡潔明確的語文寫,要寫“寒門……禍及……苫瑰……飛回……匐匍……博士……院長……主任……泣血……頓首了”。或者至少,說一句。“還有缺額,可以來報名”要說“查……起見,……以利民生而維教育”,這不是鉛字的增加麼,不客氣說,凡不會寫白話文者,從來沒有寫白話文者,在頭腦中把他寫慣的文章翻譯白語之時,好像要翻成日本文似的難過,我們要曉得,日本文比白話文更長,可是日本報紙之四頁內,包容着比我國新聞四頁更多的內容。
其次,對什麼人講話,要用什麼文字,那倒的確是對,當然我們要認定你要給他看的是誰。可是辦一雜誌新聞志,批評之先到者,總是同道,大衆多都不響,對於同道,其實用不到宣傳者,我們最怕他們來鬧。
調查讀者已有之文字上知識,利用他們的程度而寫作,是有道理的,同時,供給他們應有的知識,作應有文字文章之標本,那也是要緊的,新聞雜誌是大衆的,最好是給她大衆化,不要給一部分人專讀政治,一部分人愛讀煤球,一部分人愛讀副刊,一部分人愛讀桃色新聞。大衆趣味之平均,同時爲民族思想之合一,爲這目的,對什麼人講話要用什麼文字一點,要更改爲:用文學之各種道路,導向一箇中央點。賢明讀者大概可以不必再多講也明白我這意思了,事實這些問題已太陳舊,五四運動時候的綱領說:
1.寫有內容的文章 5.不用陳舊套語
2.不摹仿古人 6.不用故事
3.注意表現 7.不用對句
4.不爲艱難字句呻吟 8.不避俗字俗語
這八條至今仍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