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模糊的麻木了的腦幕上,我已經不能記憶着蛙叫究竟在什麼季候。

  閣閣地,大都是傍晚;有時也在深夜。閣閣地,聲在池旁水邊,大約葦葉水草已經長到兩三尺的時候。

  閣閣地,不止地叫着,有時是清脆而單調地震動宇宙的寥寂的弦;有時呢,噪雜的一片,世界彷彿屬於了他們。

  在傍晚,在深夜,在池旁,在水邊,聽啊!閣——閣——閣閣——閣閣——閣閣閣——閣閣閣……

  無論他是撥着宇宙的寥寂的弦,也無論他是噪雜的一片,我在閣閣的聲中沉思了。一條似斷還連的鎖鏈,頓時沉重而冰涼地箍在我的腦上了。

  過去了的那些深夜傍晚,夢裏的池旁水邊,記得我曾同着好友們攜手漫步,那時候的蛙聲什麼也不相似,僅只是我們足步的節奏,心靈的悠弦。

  好友們去遠了,去遠了!今番的蛙聲,使我牢記着是從薰風裏吹來的。

一九三一,四,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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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繆崇羣
Type: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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